玄学,我就会亿点点 玄学,我就会亿点点 第28章
作者:半盏茗香
祝微生不置可否。
“你儿子是天师,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说?”瞿兴转头责问蔡志明。
“我、我也是才知道。”蔡志明嘴巴痛,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他断了半颗门牙,缺牙的地方黑漆漆的,平日持重的总裁形象被毁得一干二净。
被儿子救下但还忍不住在抽噎的邓雅见状,忽然觉得蔡志明那张脸变丑了好多。
而对于祝微生的身份,最震惊的要属易斋大师了。
他看着祝微生,一时有些结舌,“你……外面那些鬼真的伤不了你?”
易斋大师身上的伤势又加重了,除了原先的伤,他原本只打了石膏的腿上还多了几个血洞。
祝微生入玄门这么多年,向来只有他给鬼身上开洞,被鬼殴打得这么惨的玄门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也算是见识到了玄门人的多样性。
没等到祝微生回答的易斋大师没有再露出不被尊重的恼怒,他喃喃自语:“如果你真的这么厉害,那么是不是说明你当初对瞿兴的掐算定论并没有出错?你为什么会说瞿兴是一个死人的名字?”
易斋大师兀自陷入了思考,时而蹙眉时而恍然,然后在某个瞬间想通了什么。
他猛然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瞿兴,“你!你不是瞿兴!”
瞿兴老眼耷拉,没给出回应,而是转头叫保镖给他拿药。
其他人对易斋大师的反应却很茫然。
蔡志明疑惑:“易斋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都被他骗了!”易斋大师拍着轮椅扶手,痛恨道,“他不是瞿兴,他偷了别人的名字和命!”
蔡志明更加茫然了,“不是瞿兴,那、那他是谁?”
“他是钱忠!”
“钱忠是谁?”
易斋大师一滞,他其实是根据祝微生和瞿兴刚才的对话,再结合当日祝微生对瞿兴的掐算内容推断出来的,但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祝微生会将钱忠这个名字和瞿兴扯上关系。
但是他们这个反应却叫祝微生感到疑惑了,“你们知道手镯里的纸条,却不知道钱忠?”
易斋大师和蔡志明同时摇头。
祝微生:“那你们可知道那纸条上写着什么东西?”
“是一个转移阳气的阵法。”易斋大师看了一眼在旁边喝水服药却差点把自己呛个半死的瞿兴,“他说他被小人下咒暗算,被厉鬼所伤,厉鬼的怨气在伤口残留,一直无法好转,需要借用别人的阳气冲一冲。”
易斋大师看过瞿兴后背的伤,的确是厉鬼残留的鬼爪印,留下的伤口还不浅,一直冒着丝丝缕缕的怨气。易斋大师用自己的法子试图拔除怨气,但收效甚微,拔除掉的怨气会在第二天又冒出来。
这时候瞿兴就提出了借阳气的法子。
这种法子有损阴德,易斋大师原本是犹豫的。
但瞿兴所在的那个圈子实在太浮华了,只要和他搭上关系,日后名利皆来。易斋大师混玄门多年,一直不上不下,他也向往那种走哪都被人尊敬恭维的场景。
加上瞿兴给的又实在太多,而且只是借一些阳气而已,等冲掉怨气就把阵法解除,对出借之人影响不会太深。
易斋大师自己水平不行,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于是犹豫过后,就同意帮助瞿兴布阵借阳气。
除了给手镯里藏阵法,他还用蔡志明给的邓雅的头发做了相关阵法,使得她的气机和瞿兴相连,确保邓雅的阳气能转移到瞿兴身上。
听易斋大师说完,蔡志明也点头,表示瞿兴也是和他这么说的。
祝微生听了,道:“不是阵法。那张纸条上用人血写着钱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是为了让邓女士给他替命挡死。”
“怎么可能!”易斋大师惊讶道,“那转移阵法是我亲自画下,然后塞进中空的手镯里,再亲自看着首饰匠人镶金拼接完成的。”
祝微生看向蔡志明,“手镯是你给邓女士的。”
“我没动过手镯。”蔡志明锁着眉头,“阿钰给我后,我就——”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易斋大师和蔡志明意识到什么,两人同时扭头,看向了旁边的蔡钰。
蔡钰被揍了出的鼻血只是草草擦了下,整张脸还残留了不少,已经干了,黏在脸上花里胡哨,模样分外凄惨。
被两人看着,他眼神躲闪。
祝微生就明白了:“看样子是被掉包了。”
“阿钰,是你掉包了手镯?”蔡志明脸上意外的表情不似作伪。
蔡钰不答,还因蔡志明的追问,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祝微生道:“是为了他的妈妈吧。”
祝微生才回蔡家时,邓雅曾经洋洋得意地和他说过,蔡家的正牌夫人永远都只会是她。说明因为调换亲儿子这个把柄,蔡志明显然答应了邓家什么条件,比如让蔡志明永远都不能和邓雅离婚,只要邓雅活着,张依岚就永远转不了正之类的。
所以蔡钰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很好猜,只要邓雅死于恶鬼之手,他既不会留下杀死邓雅的证据而惹上牢狱之灾,又可以让自己的妈妈名正言顺的入住蔡家,成为蔡家夫人。
祝微生将这猜测说到一半,蔡钰就已经愤恨地抬头瞪他,说明祝微生猜对了。
难怪瞿兴对蔡钰那么的另眼相待,因为在整件事中,真正合作紧密的人,只有他们两人。
同样是被厉鬼纠缠,但蔡志明浑身上下的伤也就刚才磕断的半颗牙,那还是被祝微生踹的,他身上并没有厉鬼所伤的痕迹。
但蔡钰却是差点被厉鬼掐死,因为他动了真正的恶念。他主动配合着瞿兴一起蒙骗了集怨鬼,所以才招至了厉鬼的凶猛报复。
刚才还处于状况外的邓雅这回算是听明白了。
这蔡家父子俩为了自己的生意,为了讨好瞿兴,居然拿她身上的阳气去和瞿兴做交易!而且还愚蠢地被瞿兴骗了,瞿兴借用她身上阳气是真,但只借用一点是假,更打着让她替他挡死劫的主意。
这些瘪犊子玩意儿,怎么可以合起伙来这么欺负她!
邓雅愤怒最先撒向蔡志明,“蔡志明,我草你蔡家祖宗十八辈!”
虽然邓雅对蔡钰从来口口声声小贱种,但这几人中,最让她失望的反而是蔡志明。
随着她的咒骂,紧闭的门窗忽然传来哐哐两声。
这屋里的人都说外面有鬼,邓雅没见着,可这会儿听到声音了。她浑身一抖,立即往祝微生身边躲。
哐哐声持续不断,木屋用的是木门和木栓,此时那木栓发出咔咔的断裂声,在门外厉鬼们持续不断的攻击中,这扇门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眼看着群鬼就要破门而入,屋内的人脸上集体闪过浓浓恐慌。
瞿兴刚才也不知道吃的什么药,虽然被水呛了个半死,但不过一会儿时间他的起色就好转了很多,说话的声音都比刚才有力气。
“祝天师。”瞿兴语气诚恳,“请你帮帮我们。”
虽然心中充满了被瞿兴欺骗的愤怒,但这句话也是易斋大师现在想说的。他觉得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全看祝微生了。
蔡志明也眼巴巴地看过去,就连蔡钰也一声不吭,不经意地瞄祝微生一眼。
祝微生扫过他们,沉默思索,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帮。
瞿兴语气变得有些急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祝天师,救人对你们玄门中人来说,可是身具大功德的事情!”
“你们几个人命数量倒是不少,但是你让我救谁?”祝微生道,“是救一个抛弃亲生孩子,为了自己的利益,联合他人谋害自己妻子的人?还是救一个假仁假义,不堪入道的末流道士?抑或是救一个如你这样的,手上沾了二十多条人命的大恶人?”
最后他又看着蔡钰,摇摇头,“只怕没有功德,反而有灾。”
蔡钰被看得一脸涨红,“你不是天师么,天师抓鬼难道不是你的职责所在,你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祝微生不赞同道:“鬼生前也是人,杀人都犯法,杀鬼怎么就不算呢?不能因为他从人变成了鬼,就成了可以肆意抹杀的对象。你害他们,他们报复,这是你们之间的因果,和我无关。”
所以就算祝微生是天师,他照样可以袖手旁观,哪怕他现在还拿盘瓜子在旁边磕着看戏,也不妨碍他什么。
瞿兴见祝微生这么冷漠,呼吸因为焦急微微加重,“祝天师,你救我吧,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等我这次平安,我会散尽全部家财,用来赎罪。”
“你的罪孽太深重,已经赎不了了。”
祝微生说完,手腕翻转,手中一枚黄符捏就的纸丸子射向瞿兴身下的座椅。
明明只是个纸丸子,没有丝毫的杀伤力,但当纸丸子敲在座椅上时,砰地一声震响,瞿兴身下的座椅顿时四分五裂。
那个座椅,正是祝微生刚刚找到的阵眼。整个木屋抵御厉鬼的阵法,都靠它维系运转。此时座椅损坏,阵法被破,一股股阴气像流水冲垮了河堤,掀翻地板,争先恐后地从座椅下面的地方钻了出来。
从椅子上跌落下去的瞿兴,瞬间就被阴气包裹在其中。外面的撞门声消失了,但是一只又一只怨气缠绕的厉鬼从地板的破口出钻了出来。
这些厉鬼年龄不一,死相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深重的怨气。他们扑在瞿兴身上,撕咬着他的皮肉,啃噬着他的灵魂。
“啊啊啊!”
被群鬼包围的瞿兴发出极为痛苦的惨叫。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悚在原地。
他们看着死相各异的厉鬼们,坚强一点的,只是牙齿打架,身体在原地哆嗦。承受能力差一点的如蔡志明,已经白眼一翻,哐当倒地晕死过去。
易斋大师就坐在瞿兴旁边,离群鬼最近,此刻他汗流如雨,抖着手拼命地把轮椅往旁边挪去。
厉鬼们满心满眼只有瞿兴,没有关注其他人。
在这些撕扯瞿兴的厉鬼中,集怨鬼的身形最显眼。
无数只手在它身上愤怒挥舞,一个又一个脑袋在怨气中闪过。
“钱忠!钱忠!偿命来!”
“爸爸,车子碾在我身上好痛啊!”
“老公,你为什么要害我!我那么爱你!”
“瞿总我好冷啊,你把我的阳气还给我吧……”
鬼声们嘶吼着,深重的怨气几乎将瞿兴吞噬殆尽。
祝微生掐算着时间,感觉到差不多了,又一颗纸丸子射向这群厉鬼。一道金光爆闪,群鬼们纷纷被震开。
“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他!”
群鬼们发出不甘的怒吼,但他们不敢上前,刚才在屋外的一个照面,他们就知道祝微生有多厉害。尤其此时他们当中最强大的集怨鬼,都是一副深深忌惮的模样。
“杀人犯法。”祝微生淡淡说,“虽然这么说对你们不公平,毕竟你们都死在他手上,但以鬼身报复凡人,如果你们真的杀了他,你们和活着时一样,触犯了律法,会被惩罚。”
对此,群鬼们情绪激愤,表示他们不怕,受惩罚就受惩罚,瞿兴必须死!
对于这样满身怨气的厉鬼,祝微生劝说起来老熟练了,“我这有个建议你们先听一听。让我先超度你们,等你们清干净一身怨气,可以试着去地府应聘地府公务员。像钱忠这样的大恶人,下辈子只能做畜生。但在他投畜生道之前,会先在十八层地狱受刑。你们如果应聘成功,就可以争取去他所在的刑罚地狱,成为里面的刑罚使者,亲自使用地狱刑具折磨他一遍一遍又一遍,难道不比你们现在杀了他之后却要因此受惩罚来得好?”
本来很激动的群鬼们听着他那个“一遍一遍又一遍”,突然集体沉默了。
淦!
狠狠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