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攻对我觊觎已久 偏执攻对我觊觎已久 第57章
作者:昭野弥弥
江寄月说的是“又”,这个字带着十足的杀伤力,将他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他在江寄月心里的印象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吗?
时烬什么都没说,江寄月就认为是他的错?
“嗯。”时烬点了下头,难过道,“季怀宸刚才嘲讽我。”
江寄月眉头蹙起,不高兴道:“他说你什么?”
“他说我不配跟你在一起,他说你喜欢的人是他,他让我不要痴心妄想,我这种连父母都没有的人,根本配不上你。”时烬说着,像是被委屈占据,脸颊无意识地摩擦着江寄月的耳廓,如同受伤后,像同伴寻求安慰的小兽。
“你不用理会他,他说的话,你也别记在心里。”江寄月抬手摸了摸时烬的头发,温声安慰,不同于温柔的动作,他的脸蒙上一层寒霜,提起季怀宸这个名字,只剩下了满心的厌恶。
可笑的是,季怀宸之前还跟他提教养,季怀宸的教养,就是喜欢戳人伤疤吗?
在季怀宸开口前,文佟抢先一步捂住了季怀宸的嘴巴,用眼神警告季怀宸不许出声,季怀宸气得胸膛不断起伏。
他妈到底是向着哪边的?
他真的是文佟的亲生儿子吗?
他妈难道没听出时烬这家伙在添油加醋吗?
这家伙故意在江寄月面前装柔弱,这家伙在欺骗江寄月!
江寄月最讨厌别人骗他,他要揭穿时烬的真面目。
“好,我不会记在心里的。”时烬蹭了蹭江寄月的肩窝,江寄月换了一件比较宽松的白色衬衫,衬衫领子随着他的动作翻动,露出背后隐藏的伤疤。
时烬眼里的笑意渐淡:“月月,可以告诉我,你背后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换衣服的时候,江寄月一点都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大概是这时脆弱的时烬撬开了他紧绷的心防。
想到网吧里那个为了外婆的医药费,哭到眼睛发肿的小孩,他只犹豫了会,就决定将伤疤揭开,袒露给时烬看。
他觉得,此刻的他跟时烬,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需要报团取暖,互相舔舐伤口。
“17岁那年,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季怀宸的一个表哥在某个庄园举行订婚宴,听说白炀也会去,我原本不打算去,季怀宸执意要我跟去,我只能跟去了……”
江寄月讲的这些,时烬早就了解了,当然也知道,那天的订婚宴,白炀也去了。
时烬心底一直有个疑问,所以在知道季怀宸跟上来的时候,故意没有关紧门,知道季怀宸就在门后,故意问出了这个问题。
江寄月的伤疤触目惊心,他直觉,真相没有纸上说的那么简单。
“我酒量不好,那天只喝了一杯酒,除了我,其他人都醉了,我是最先发现起火的人,我叫醒了那群倒地不起的人……”
江寄月平时再讨厌这群嘴毒的富家子弟们,也不会放任这群人葬生火海,他第一时间拨打了消防电话。
糟糕的是,这个庄园没有配备灭火装置,他叫醒了醉得不算严重的人,和他们一起将庄园里昏睡的人搬了出去。
他们在偏远郊区,迟迟等不到消防车,火势已经蔓延到庄园外,还有人没有被救出来。
江寄月没在平安出来的人群中看到季怀宸的身影,听说季怀宸还在屋子里,他没有多想再次进了火场,那时他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拖着比他高比他重的季怀宸出来时,被倒下的铁架绊倒,为了护住季怀宸,他的后背被正在燃烧的木板砸中,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或许是求生本能,他在意识昏迷之前,拖着季怀宸离开了火场。
江寄月的语气轻描淡写,没有刻意炫耀自己的善举。
“我昏迷了五天才清醒,醒来后已经做完手术了,我很庆幸我醒的比较迟,不然会更疼……”江寄月还能笑得出来,就证明这件事没给他造成多大影响。
果然。
调查资料上说,江寄月在医院里住了三个多月,白炀同样也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白炀因为在火场里救了季怀宸,收到了季家的不少好处,而江寄月因为脑部受伤,遗忘了很多事情。
时烬眼里布满阴翳,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他请的是最好的私家侦探,根据知情人爆料,是白炀救了季怀宸,这跟江寄月说的不一样。
他当然不会认为江寄月在说谎,江寄月说什么他都信,说谎的人只可能是白炀。
江寄月为了救季怀宸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结果功劳被什么都没做的白炀冒名顶替了?
他都可以想象,白炀利用这件事向季怀宸,向季家要了多少东西,让白炀爆火的那部剧,就是因为季家出资,白炀才能饰演主角,才有了翻红大火的机会。
可这一切,是江寄月拿命换来的。
这些本该都是江寄月的。
季怀宸不知道真相,季家那些人也不知道,当初清醒的知情者不可能不知道江寄月做了什么,但他们帮白炀隐瞒了真相。
江寄月救了那么多人,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
那群人的日子照旧过得风生水起,似乎这场火灾没有发生过,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们。
直到江寄月死前,江寄月都没能得到这群人的感谢,甚至在江寄月死后,还要嘲笑江寄月可悲的暗恋。
时烬闭了闭眼,将愤怒锁在牢笼之中,他不能吓坏了怀里的江寄月。
他的月月已经受够委屈了,今后,他绝对不会再让江寄月难过了。
时烬深吸口气,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江寄月,害怕惊扰到江寄月,声音压得极低,小心翼翼问道:“疼吗?”
江寄月笑了笑:“时烬,这问题你刚才已经问过我了。”
“问过一遍还可以再问,月月,疼就跟我说吧,这样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时烬抬手,轻轻抚摸过江寄月的后背,不带一点旖旎心思。
江寄月一怔,酸意从四肢百骸齐齐上涌,将他的喉咙、鼻腔和眼睛占据。
他一直不敢回抱住时烬,可此刻,他放弃了矜持与羞赧,将额头抵在时烬的肩膀上,学着时烬,用力地圈住了时烬的腰,低声道:“时烬,我疼。”
他像是在跟时烬诉说疼痛,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声音轻而有力,穿过了漫长时光,对当初痛到整夜睡不着,一个人默默流泪的自己倾诉——
疼的话就说出来,不用再忍着了。
今后会有人抱紧你,会愿意倾听你的难过。
第49章
江寄月很喜欢时烬无声的安慰, 在他倾诉完之后,时烬没有说冗长的话来安抚他,只是紧紧抱着他, 不停地轻抚着他的后背。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江寄月明显感觉到, 时烬抚摸的地方只局限于他伤疤的位置。
江寄月无法抗拒这份贴心的温柔,他放任自己沉溺在时烬温暖的怀抱中,享受着这迟来的关怀。
刚住院那段时间, 舅舅舅妈天天都会来看望江寄月,江寄月被安排在季家的私人医院里,离老家很远, 舅舅舅妈是特地歇业来照顾他的, 连续照顾了五天,舅舅舅妈没说什么, 反倒是江寄月觉得过意不去了。
他隐瞒了自己的伤情, 告诉舅舅舅妈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让他们回家继续做生意。
舅舅舅妈看出他在说谎,他又告诉他们, 季家安排了非常专业的护工, 不需要担心没人照顾他。
在江寄月的坚持下,舅舅舅妈只能回去了。
江寄月不是强装懂事, 他也想任性一回,但现实不允许他任性, 舅舅舅妈对他很好, 可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着一层厚厚的壁垒, 是分开了那么多年产生的生疏, 他知道, 他永远不能像小表弟一样,什么都可以向舅舅舅妈倾诉,因为舅舅舅妈不是他的父母,他无法向除了父母以外的其他人释放真正的脆弱。
明知道舅舅舅妈愿意包容他的一切,但他的害怕无法根除。
他害怕总有一天会再次被人抛弃,就像六岁那年,等了父母一天,最终等到父母离世的消息。
如果不懂事一点,如果惹他们厌烦了,他会不会被厌恶,会不会被赶走,他不想一个人,他只能假装成熟,假装懂事,强行将坚硬的外壳裹在年幼的自己身上,假装无坚不摧。
江寄月没有说谎,季家的确给他安排了一个专业护工,护工照顾的只是身体,照顾不到心灵。
白炀就住在他的隔壁,季怀宸没日没夜地陪伴在白炀身边,他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季怀宸偶尔会来看望他,病房的隔音不错,但偶尔开门关门的时候,他能听到走廊内飘来白炀的声音,白炀向季怀宸诉说痛苦的声音,季怀宸心疼的声音……
江寄月假装无动于衷,深夜被后背的伤折腾得掀开坚硬的外壳时,这些声音成了致命的毒药,一遍遍折磨着脆弱不堪的他,害怕哭泣会吵醒隔壁床的护工,他将脸埋进枕头里,将哭泣声压抑至无声。
他有时候也会恨,明明他救了季怀宸,为什么季怀宸不愿意来照顾他呢?
哪怕只照顾他一会也好,哪怕从白炀那边分一点点时间也好,哪怕只有一分钟。
可是没人知道他的痛苦。
都说会闹的孩子才有糖吃,这句话不适合用在他的身上。
白炀一喊疼,季怀宸就会毫不犹豫奔到白炀身边,而他的声音永远都不能传进季怀宸的耳里,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放弃了喊疼。
再次被疼痛折磨得醒来时,他终于生出了点后悔,这种时候他不该盲目懂事的,在舅舅舅妈坚持要留下的时候,他不该让他们回去,至少,这时候,他还能有人倾诉。
可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时烬,我现在已经不疼了。”江寄月不是矫情的人,他不喜欢沉溺于过往的痛苦记忆,享受够了短暂的关怀,他从时烬怀里抬起头,脸上重新挂起真心实意的微笑,桃花眼微弯,笑意仿佛成了融化的糖浆,融在眼底,流进了他的四肢百骸里。
时烬抬手拨开刺入江寄月眼皮里的碎发,轻声道:“月月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你想要安慰,我会安慰你,你不想要安慰,那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他像是在叮嘱一个学不会懂事的小孩,声音虽然轻,但带着坚定的决心。
江寄月吸了吸鼻子,拉开两人的距离,时烬的手臂松松箍着他的腰,不会让他难受,却也无法让他逃开。
江寄月喊道:“时烬。”
“嗯。”时烬低低回应,手臂一带,将被江寄月拉开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
江寄月声音发颤:“我这样是不是很卑鄙?”
时烬:“月月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江寄月面红耳赤,逼着自己不要胆怯,抬起目光看向时烬:“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我可以坦然接受你的关心,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们不能那么亲密,那样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什么公平,喜欢一个人后就没有公平可言了,我愿意为你做这些,”时烬低下头,漆黑双眸直直撞入江寄月的乌瞳之中,“如果你想要对我公平的话,那就放下那些没用的良心。”
时烬的指腹滑过江寄月通红的眼尾,笑道:“我倒希望你能对我越坏越好,月月,不停利用我对你的喜欢吧,这才是我想要的公平。”
江寄月怔忡,聒噪的心跳声充斥整个身体,搅得他无法冷静思考,眼泪来不及滚落就被时烬抚去,这些动作仿佛在提示他——
他可以尽情掉眼泪,但从今以后,会有人帮他擦掉泪水,不管是难过的,高兴的,还是感动的。
“时烬。”江寄月抓住时烬的衣袖,用力攥紧。
时烬:“嗯?”
下定了决心,聚在心头的乌云倏地散开,眉眼重新染上了笑意,江寄月说:“我同意你追我。”
时烬笑了,那瞬间,江寄月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他在时烬眼里看到了璀璨明媚的阳光,将他心底最后一片阴霾也给融化消弭。
他不过说了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仿佛点燃了时烬整个生命。
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时烬有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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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恢复后,江寄月跟时烬开始收拾房间。
江寄月放在季家的东西很少,就跟去小屋时一样,他的东西只用一个行李箱就能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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