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第178章
作者:弃脂焚椒
“陛下此时状态如何?可还在涟和。”
文清辞的语气有些焦急,一口气问了许多,然而听到他的话之后,侍从却一脸茫然。
思考片刻,对方只能如实摇头:“这些我并未打探。”
“……只知陛下病重,涟和无可用之药。因此已回雍都诊治。”
涟和只是个四面环山的小县,城内药材都是最基础、常见的几味,几乎都是治疗鼠疫的,压根无法缓解谢不逢的症状。
鼠疫方消,有没有余疫还不清楚。
且谢不逢的身份已然暴露,待在那里太过危险。
因此纠结一番过后,众人已按太医令提议,提前离开此地快马加鞭回了雍都。
说完之后,那侍从竟又咬牙,朝文清辞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望先生不要让我等为难。”
他的声音无比艰涩。
在这些侍从眼中,吐血就是天大的病。
圣上咳血,更该震惊朝野。
经过涟和一事,他们自然敬佩文清辞。
且皇帝也的确吩咐过“不可逼迫”。
但是几相比较,显然还是圣上的健康最为紧要。
……假若大夫不肯,那他们也只好先礼后兵了。
总而言之,哪怕想尽办法,也要将大夫接到雍都!
文清辞和宋君然都看出了他心中的打算。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片刻过后,宋君然冷冷说:
“我们二人好心前往涟和,帮朝廷解决鼠疫,没想到你们雍都人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装病,亏他能想得出来。”
他的话里满是嘲讽。
侍卫沉默不语。
一时间,客栈静得落针可闻。
“好。”
寂静中,这阵声响显得尤其突兀。
“什,什么?”侍从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不由呆呆抬起了头。
文清辞不知何时攥紧了手心,离开涟和后,他只戴帷帽不蒙白纱,声音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模糊:“我们跟你回雍都。”
“师弟!你疯了?”宋君然瞬间瞪大了眼睛。
文清辞垂眸轻声说:“他没有骗过我”
“可是——”
文清辞轻轻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宋君然能听到的音量说:“师兄你放心,假若谢不逢没有生病,这一切都是骗局,那我便立刻离宫,一刻也不多待。”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润、温柔。
但宋君然听出,师弟的语气坚定,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好,”想到这里,宋君然竟然也不急了,“我同你一起去雍都。”
文清辞向来吃软不吃硬。
自己越拦,他反倒越是不听。
宋君然坚信谢不逢绝对是装的。
等师弟诊过脉,就能明白这人虚伪的本质了。
神医谷的轻功,并不是玩虚的。
届时如果文清辞无法从太殊宫脱身,那自己想尽办法,也要将他从那里捞出来!
马车驶过官道,向北而行。
车内,文清辞不由垂眸握紧了药箱。
车外,有侍从骑着快马,先于马车朝着雍都而去。
……
几日后,雍都。
绀衣侍从跪在了太医署侧殿的长阶下,一身仆仆风尘。
风吹过珠帘,发出一阵噼啪细响。
一身玄衣的九五之尊,被挡在了摇晃的珠帘与博山炉里的烟雾背后。
殿内满是汤药的苦香。
跪在下方的侍从,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暗色身影。
“那位大夫,还说什么了?”
低沉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空寂的大殿上。
谢不逢的语气平淡无奇,但一息一顿间,却满是压迫。
侍从的衣服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冷汗浸透。
单膝跪地的他,膝盖都已颤抖起来,只差一点便要瘫倒在地。
侍从绞尽脑汁:“他,他的话并不多,但是……听闻您生病,他似乎有些慌张。”
话说出口,意识到自己正在答非所问的他,下意识更想扇自己一巴掌。
没想这时,珠帘竟又“噼啪”响了起来。
——隐于烟雾后的帝王,忽然坐直了身。
“如何慌张?”谢不逢语气突然带上了几分急切,“他说什么了?你怎知他慌张?”
啊?
侍从愣了一下,已被谢不逢吓丢了半个魂的他磕磕绊绊说道:“他……他的手原本是扶在门框上的,听说您生病之后,突然重重地坠了下来。”
生死关头,几日前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
侍从又说:“他还不停问您的症状,以及太医是否有过诊断。”
……文清辞一向温和,无论何时都从容自若。
可他竟然会因自己,而变得慌乱?
谢不逢一时间竟不敢相信:“此话当真?”
“当真!”
“……好,好。”
谢不逢如将要溺死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文清辞是在乎自己的。
谢不逢因等待而变得麻木的心脏,在这一刻重新活了起来。
“他是如何问症状的?”
侍从手上修剪平整的指甲,在此时深深地刺入了掌心。
他一边努力回忆,一边回答。
“咳咳咳……”
谢不逢忽然在这时咳了起来,他虽不会轻易被毒药夺去性命,但是几日过去,药物还是逐渐起了作用。
细细一股鲜血,自谢不逢的唇畔涌了出来。
侍从立刻停了下来。
“继续说。”谢不逢却只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将唇边的血迹抹去。
“是,是……”
胸肺间的疼痛还未散去。
伴随着侍从的描述,谢不逢却缓缓闭上了眼睛,笑了起来。
虽远隔山川万里。
他却仿佛已在这一刻,嗅到了那阵苦香。
第87章
数架装饰华丽的复篷马车, 缓缓驶入雍都。
车角的铜铃,随颠簸轻轻晃动,发出一阵阵悦耳的脆响。
远远听到这声响, 路中百姓便向街道两边四散而去。
夏末暑气不消,聒噪蝉鸣与街巷上的吵闹, 硬生生将人拖回了红尘之中。
马车穿入宫门,一路不停,等文清辞意识到的时候, 太医署熟悉的院门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与记忆里稍有不同的是,此时院外的宫道上,站满了侍卫。
“陛下目前暂居此处, 请您这边走。”
侍从摆好马凳, 拱手弯腰向车内行礼。
几息过后,苍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撩开轿帘。
停顿片刻, 文清辞缓缓抬眸越过侍从, 向远处熟悉的建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