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第44章

作者:弃脂焚椒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谢不逢一向都是讨厌小孩的,可是听了文清辞的话后,却突然觉得怀里的小孩都变得顺眼了起来。

  动作和目光,随之多了几分罕见的温柔。

  坐在小案前的人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兰妃忽然红了眼眶。

  自谢不逢有记忆起,他身边便只有一群负责看管他的侍卫,没有任何的家人和朋友,在此环境下长大的他,情感方面本就与常人不同。

  可是兰妃,却是永远也忘不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

  她对谢不逢怎么会没有感情?

  她只是一直没有任何机会,将它表露出来罢了。

  眼前这一幕……恍惚间竟然让兰妃生出错觉,自己似乎只是一个普通母亲,而谢不逢也从来不是什么妖物。

  过去好一会,被哥哥抱在怀里的谢孚尹还在大声哭闹着。

  见此情形,身为医生的文清辞也不由自主地凑了过来,轻轻地碰了一下小公主的额头。

  还好,不是发烧之类。

  刹那间,熟悉的温度与苦香一起向朝这里袭了过来。

  关心小公主健康的文清辞,只知道小小的谢孚尹忽然不哭了,此时正眨着眼睛看自己。

  他并没有发现,少年的耳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自己靠近的动作,红了个彻底。

第29章

  雍都的春, 总是一闪而过。

  前几日空气里还是透骨的寒意,今天竟连风都变成暖的了。

  直到走出蕙心宫,小婴儿枕在手臂上那柔软又脆弱的感觉, 依旧没有散去。

  而谢不逢闭上眼仿佛就能……想起文清辞凑近的感觉,以及嗅到那股熟悉的苦香。

  一阵暖风吹来, 撩起了少年乌黑微卷的长发。

  谢不逢下意识向身旁看去。

  确定月白色的身影仍在那里后,他终于想起抬手,将长发撩至耳后。

  直到这时少年终于意识到。

  自己的唇边, 不知何时漾出了一抹陌生的浅浅笑意。

  *

  卫朝的首都雍都位于北方,按照常理来说,殷川大运河是修不到这里的。

  但是十余年前, 谢钊临硬是让大运河延长一段并绕了个小弯, 修到了雍都郊外,与绕城而过的雍水相连, 以彰皇城之威。

  这一段耗资无数, 工期也因此延后了好几个月。

  两个月后,南巡的日子到了。

  文清辞果然如那天兰妃说的那样,随圣驾一道而行。

  穿书之后, 文清辞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

  因而一路上, 他便忍不住四处多看了几眼。

  雍都城郊的渡口,早在前几夜就挤满了人。

  上回封禅, 庄严肃穆。

  官道两边甚至还拉起了厚厚的帷帐,寻常百姓难以接近。

  但这一回却完全不同了。

  当今圣上有贤德之名, 在大多数人眼中, 他平素的为人处事也很亲民。

  殷川大运河是谢钊临登基以来建立的功业之一, 当初修建时便说是要“连通南北、与民方便”。

  因此这一回, 皇家特意没有在渡口撑帷帐, 专程与民同乐。

  闻讯周遭百姓全赶了过来,所有人都想借此机会一睹圣上还有宫中贵人的相貌。

  “……文先生该上船了。”小太监轻声在马车外说。

  “好。”话音落下,就见一只纤长又有些苍白的手,缓缓从内撩开了车帘。

  文清辞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缓步向渡口而去。

  随天子出巡是一件无比隆重的事,好几周之前,宫里便派人来为他量体裁制了一件礼服。

  这身礼服仍是月白色的,但材质却和文清辞常穿的不同。

  甫一走出马车,缎面的礼服便泛起了冷光。

  将文清辞原本就精致清冷的五官,衬得更少了几分人间烟火味。

  哪怕他唇角带笑,仍显冰冷疏离。

  远处围观的人群都安静了几分,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忽然有人将手中的花束抛了过来。

  ——文清辞虽恶名在外,但他对这些百姓而言,更像是一个活在话本上的人物。

  看到这宛如神祇降世的样子,他们瞬间将那些事抛到了脑后。

  这是什么意思?

  文清辞自己倒是先蒙了。

  虽然说是“亲民”,但从马车到渡口的路也就七八步而已。

  不过转瞬,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文清辞上船后,便不再多想渡口的事,然而早他几步上去的谢不逢远远看到这一幕,却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

  少年的心中隐约有些不爽。

  ……

  此次南巡,共启用巨型画舫六十艘整。

  身为翰林的文清辞,登的自然是最大的那一艘。

  不过文清辞本质来说,只是皇帝的私人秘书,平常更不用上朝和参加正经国事商议。

  上船之后,他便暂时清闲了起来。

  简单在船上逛了一圈,文清辞就回房间去看医书,直到晚宴时才出来。

  按照殷川大运河最大通航限度建的画舫,单一间宴会厅,便可容纳百人之多。

  内里雕梁画栋,好不精美。

  文清辞坐下还没来得及细看周围,宴席便开始了。

  “……此次南巡,二殿下真是费了心思,一路安排妥当,老臣也自愧不如啊。”

  “正是!”另有一个人附和道,“殿下心思细腻,远胜同龄人!”

  身为二皇子的谢观止,怎么说都和谢不逢不一样,皇帝不能真的完全不给他“正事”做。

  于是这次南巡中,谢观止便也担负起了一部分的工作。

  宴上,有臣子用颇为夸张的语气赞扬着谢观止。

  文清辞一边饮茶,一边将视线落在了皇帝身上。

  他看到,听到了臣子的话后,谢钊临也颇为欣慰地点了个头。

  看上去与任何一个对儿子抱有期望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见皇帝的心情似乎不错,方才那个大臣又说:“二殿下能力出众,假以时日在六部之间轮转一番,定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巨大的画舫忽然晃了一下,后面的话也被颠簸挡了回去。

  年岁略高的大臣,过了好半晌才稳住身形。

  “能……呃。”

  他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见皇帝不知道何时已经转身,与他身边的人交谈了起来。

  显然,谢钊临没有兴趣等他太久。

  那个大臣只好作罢,重新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方才发生的一切,看上去都很自然。

  可是在皇帝身边混了这么久的文清辞,却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来。

  ——谢钊临的手指,正在膝盖上缓缓轻点着。

  这是他平常头痛或者不耐烦时才会做的小动作。

  方才那个大臣,正在暗示谢钊临,到给谢观止一些实权的时候了。

  历朝历代,就没几个皇帝到了谢钊临这个年纪,还不立太子的。

  朝臣不好催得太明显,只能这样隐晦提醒。

  而皇帝也装作没听出弦外之音似的,将这件事又推了出去。

  河水轻摇,浪声不息。

  有了声音陪衬,宴会从开始便不冷清。

  一排穿着青衫的宫女,端着薄薄的莲花状深瓷盘走了上来,跪在了桌案边。

  这里面盛着的,是浸了花瓣的温水。

  卫朝有宴前净手的习俗,而到了王公贵族这里便发展得愈发风雅。

  谢不逢随意抬起了手。

  但下一秒,却又兀地将手收了回来。

  半跪在前方的宫女,有些困惑地抬眸向他看去。

  ——只见在净手之前,谢不逢无比小心地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条米白色绳链取了下来,放在了桌案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