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 一篇古代无限流 第104章
作者:江色暮
白争流手指微微一动。
他要去握二十八将刀柄。但在那之前,另一只手从旁边扣上来,覆上了刀客的手腕。
白争流抽刀的动作被制止。他转头看梅映寒,梅映寒先看他一眼,再朝着眼前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两个人目光交错,竟然难得地没有统一意见。
白争流:“‘宋郎’来了,咱们正该闯入!”
梅映寒:“这毕竟是……恭房。”
白争流:“但是有怨鬼游魂!”
梅映寒:“这是一个女郎在其中的……恭房。”
白争流:“……”
他到底默默收了力道。好吧,梅映寒这会儿在意的,也正是他略觉尴尬的地方。
不过,在刀客略有尴尬、不知如何行动才好时,屋内的动静又把两人的注意力引走。
多半是“宋郎”的存在问:“这是什么意思?究竟说了没说?”
程窈娘:“说了。只是——只是他们不愿去救你。”
“宋郎”仿佛惊讶,问:“为什么。”
程窈娘重复白、梅两个前面说过的话。
“宋郎”听过,冷笑连连:“什么天高路远、不便出手?要我看,就是那天山弟子,与那无门无派的野路子刀客胆小怕事。明面上说得好听,他们正道之人,总要路见不平。可若真碰到了这档子事,哼哼。”
程窈娘:“咦?”
“宋郎”:“怎么了——唔,窈娘,你莫要怪我这样讲。只是我如今正被追杀,死生不知。骤然听了这话,实在生气。”
程窈娘:“宋郎!你自然该生气,这又没什么好说。但是,那刀客不是‘野路子’呀!”
“宋郎”意外:“那是?”
程窈娘道:“他们两个都是天山弟子。”一顿,“我家阿父、阿娘就是这么说的。”
“宋郎”沉默。
外间,白争流与梅映寒也沉默。
白争流心头无比庆幸,好在自己刚才没有不管不顾地抽刀进入。否则的话,怕是压根听不到“宋郎”后面这些话音。
这来路不明的怨鬼,竟像是之前就见过、知道他们?否则的话,怎么会晓得两人间的“天山弟子”仅仅是梅映寒一人,白争流却是“野路子”?
意识到这点,白争流心脏狂跳,自己过往见过的人、遇到的事不断从眼前划过,而后又定格在自己与梅映寒相识、共同行走江湖的一段时间上。
他的思绪在过往岁月里起起伏伏,一门之隔,“宋郎”总算干巴巴地开口解释:“竟是如此吗?我看他一身玄色衣裳,倒是与过往见过的那些天山弟子都颇不同。原来他也是天山下来的,只是与旁的师门众人穿得不一样。”
程窈娘:“宋郎,你还见过其他天山弟子?”
“宋郎”:“我读书这些年,也不光光是读书……总归,窈娘,他们再不来救我,我怕是真没几日好活了。光是我一个去死,也还罢了。只是你如今与我神魂相合,那邪祟是万万不可能放过你的。”
程窈娘既惊又悲,低声道:“可是阿父阿娘都不信我。”
“宋郎”柔声安慰:“他们也只是想要你好好的。至于我,不过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提亲人,往后如何,难怪老爷、夫人不在乎。”
程窈娘:“呜呜,宋郎。”
“宋郎”:“可如今留那两个江湖客在你家,不过是饮鸩止渴。你多活上几天,后面照样……”
程窈娘:“呜呜,呜呜!”
“宋郎”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这样,我教你一家传的灵阵。你与老爷、夫人躲在其中,寻常邪祟不敢对你们动手。只是这阵法至多能坚持四五日,多了便也防守不住。四五日……若是就那两个江湖客动作快些,倒是够他们赶来了。”
程窈娘:“这,光是让他们赶去吗?”
“宋郎”:“他们来了,能救下我,皆大欢喜。若是真救不下,那是我没这个造化,你……唉。”
程窈娘安静半晌。
一心想事情的白争流都被这点不同寻常的安静拉了回来,琢磨:“这一听就是和前面那班主一样,想忽悠我与梅兄离开、自己好对程家人下手的话。程娘子再如何,也不能信吧?”
“好!”女郎回答,“若是宋郎真的没有这个造化,咱们日后地下相见,便是一对鬼夫妇。”
“宋郎”好似动容:“窈娘!我何其有幸,遇到你这样的好女郎。”
程窈娘:“呜,宋郎!”
两人你侬我侬了片刻,程窈娘似乎还想继续,“宋郎”却开始催促她与自己学阵法。
期间,程窈娘颇紧张地问了句:“宋郎,你在我这里停留,肉身那边真不要紧吗?”
“宋郎”回答:“且安心,我自寻了个好地方来藏肉身。只要肉身不灭,纵然如今这副神魂被邪祟找到打散,也总有缓过来的机会。”
程窈娘:“有你这句话,我心中便安定了。”
白争流:“……”有游魂这句话,他把自己一个没忍住,再次放到刀柄上的手又一次拿了下来句,心道:“肉身不灭,神魂便存……竟然还有这等说法?”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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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教阵
程窈娘与母亲离开房间的时候,院中虫声层层叠叠,叫人一听就想到春日时节。两人再回来时,院子却显得十分安静。
只有程夫人连续不断地讲话声传出来:“纵是腹痛,你也在里面待了太久,难道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吗?两位大侠可都候着咱们呢,人家原本和此事没有关系,若不是好心,怎么会留下?都这么帮忙了,咱们却让人家久等?”
程窈娘:“哎呀,娘——”
程夫人叹道:“又嫌我话多了,对否?”
程窈娘抿抿嘴巴,没说话。
她是有点烦躁,却不是因为母亲的话音,而是自己刚刚记下的那些东西。
如今回了屋子,原本还担心两个江湖客要对自己离开太久表示不满,但他们竟然什么都没说,只平平淡淡地看来一眼,而后就挪开目光。
程窈娘立刻道:“阿娘,我好困,咱们还是睡下吧。”
程夫人看起来不太赞同,程老爷倒是说:“睡!我看啊,你也就是睡着的时候让我省心。”
程窈娘:“……”不太快活地看父亲一眼,女郎轻轻“哼”了声,到底回到床边。
如今这状况,是别想好好躺着睡了。她原先歇息,也只是给床头竖起一条枕头,身体再挨在上面。
这会儿闭眼,程窈娘实则是一丝倦意都没有。只是假意如此,实则依然在脑海中不断重复前面“宋郎”的教导。
“……只是个简单的小阵。”对方说,“你看,先用这些红砂在最外面画一圈儿,然后是内里的纹。那么复杂的刺绣样子你都能记住,如今这些,定然也没有问题吧?”
程窈娘心想:“对!没有问题。我能记下它,这就为宋郎排忧解难。”
想到这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女郎蓦地睁开眼睛。
她做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惊诧”地发现自己袖中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自己摸来摸去,最后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来。
程窈娘眼睛都瞪圆了,“这是——阿父、阿娘,你们看!这是宋郎给我的东西!”
有这句话,在场另外四个人统统都看了过来。
程窈娘鼓足了勇气,继续往下说自己想好的台词,道:“我前面又梦到宋郎了……呜呜,他说他要是不能得救,邪祟转而便要顺着他‘入梦’的路子找我。到时候,我怕是只有一死了。宋郎不忍如此,纵然他决然活不下去,这会儿也要分出工夫帮我。”
在场其余四人:“……”
程窈娘:“……”怎么没有反应?
她不解,又忐忑。只是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剩下的自然要继续讲出口。
女郎手指扣着掌心,算是以这一动作给自己打气。而后,她再张开嘴巴,继续道:“他教会我一副阵法,说是能防备邪祟些时候。要我画好了,之后就躲藏在其中……”
白争流饶有兴致地看他。
程窈娘硬着头皮:“我在梦中学会了。喏,便是这样。”
她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团细细碎碎的红色粉末。
女郎手指捏了上去,一簇红砂就来到她指尖。
看到这一幕,许久不曾开口的程老爷、程夫人终于有了反应。却不是看女儿,而是看向白、梅两个,神色之中都带上焦灼。
一直到白、梅朝他们轻轻点头,示意“那红砂的确不是害人的东西”,夫妇两个才稍稍安稳心神。
只是更加痛心疾首。
自家孩子,怎么那么分不清楚是非轻重?
两人愁苦,程窈娘则还在专心致志地画阵法。还真别说,等撒下去的红砂真的围拢成一个圆,白、梅确在其中察觉到“气”的流动。
并不是灵气,但也不是阴气。一定要说的话,让白争流想到了流水、空气……还有自己劈落二十八将时,从刀锋迸发的杀气。
他这下是真的觉得有意思了。等女郎示意好阵法,犹豫着抬头查看情况,就见白争流在一旁蹲下来,手指轻轻触碰地面上的红砂。
——没有反应。
他垂眼,手指摩挲着红砂,嘴唇仿佛轻轻地念动了什么。一点点灵气浮出,红砂由此变得飘飘摇摇……
刀客略一摇头,放下手,对程窈娘讲话:“如果这个真能对付邪祟,我与梅兄倒是能放心离开景州城,去找你那‘宋郎’。”
这话出来,程家三口人都屏住呼吸。两个是着急,一个是期许。
现场再有一个梅映寒。他眉尖轻轻挑动,若有所思地看着白争流指尖那一点残余的红砂,没有开口。
“……只是,”白争流苦恼也一般说,“咱们要从哪里找‘邪祟’呢?总不能请大娘子再闭眼去梦一次,再赌赌运气,看这回‘邪祟’会不会和前日晚上一样,再来此地掳你。”
程窈娘:“……”
她自然知道不可能。但宋郎危在旦夕,她心急如焚,难道要说一句“那就等着”?
女郎咬着下唇,思绪良久,终于灵光一动。
“不是说前面邪祟来的时候,污了你们那块牌子吗?上面残有的,不就是邪祟的气息?”程窈娘道,“东西如今在哪里?拿它来试试,不就结了?”
白争流:“哦?”抬起手,朝着女郎的方向鼓掌。动作不快不慢,看得女郎心头愈发又急又痒,“对!我竟忘了此事。还是程家娘子机敏,那边这么做吧。”
程窈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对了。”这时候,白争流又问,“你前面说的,宋郎如今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