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 一篇古代无限流 第111章
作者:江色暮
白争流闭了闭眼睛。
他只觉得耳边的嗡鸣声一点点熄灭,慢慢地,可以跟着梅映寒的思路往下说:“所以,咱们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什么地方平素总有大量的人员失踪……”
梅映寒的手依然与他紧紧相扣,此刻点一点头,“这种事光靠咱们两个是查不出来的,还是要写信回去。让师父一并告知各大门派掌门,他们自然有与门派所在地官府联络的路子。我现在就写信,等到明天早上,劳烦那位衙役一并带走。”
自然不可能让人送去天山。但把信交到某个西去的商队,相信衙役还是能做到的。
白争流想了想,也觉得这是当下最好的法子。“好,就这么办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放假的最后一天……所以明天开始就又是早晨更新了!
第126章 老狼神
与在谭家村那会儿给未来可能找去的师弟、师妹们留信时不同,这一回写不藏起来,而是直接托他人转交的密件,梅映寒也用上把文字打乱排布的写法。
如此一来,自然要耗更多时间。
白争流在一旁看着。见他先是写好一封条例清晰,把当下要紧的三件事都说明了的信——常老爷就是“宋郎”、常老爷还与其他修行《摘星录》的人有联络、自己与白争流约莫会在八、九日之后从景州城折返,一定尽快回到天山……是真正言简意赅,加起来不过寥寥百余字。而后,开始将纸上内容重排。
刀客咋舌,只觉得情郎简直是在变戏法。
重新排布之后,那百余字除了第三点没变,前两点俱发生了变化。照旧说到宋家,用的却是“凶手失踪的场面甚是诡异”“若真让他逃脱,此人日后定要再引祸事”的说辞。
白争流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道:“你写得这样流畅,师长们看了,难道不会觉得这就是真相?”
一句话下来,梅映寒思索片刻,“我再给它加一个标记。”
白争流眼巴巴地看。
见情郎在落款地方添了一个墨点。不算大,照旧能看清楚他落款时写了什么。但也足够清晰,旁人拆开信封的第一眼,就能看到这个点。
“这便妥当了。”梅映寒道。
白争流点点头,靠近一些,用手轻轻扇风,想要纸页上的文字早点干透。
这么做了片刻,他察觉到了梅映寒的目光,有点疑惑地侧头看他。
梅映寒眼神一晃,笑道:“我忽而想到……”
白争流道:“什么?”
梅映寒心想:“约莫是此前对你的动作有了‘黑色豹子’的联想,如今看你这样给信纸扇风,我也觉得是只大大的猫儿在动爪。”
口中说:“前面玉涵、韩殊是在出来月余的时候,给咱们送了那封信回来。如今,咱们倒是与他们一般。”
白争流“啧”了声,“也是。”算算时日,“他们走了也有百来天,不知道如今是到哪儿了。”
梅映寒算算路程:“他们分到的送信门派的确远,要过去,就要横跨中原。且有的等呢,怕是要入秋了、年末了才能回来。”
白争流:“……唉。”
刀客无端叹气。
这下子,疑惑的人就成了剑客。
“我就是在琢磨,”对上情郎的目光,白争流笑笑,“如今你我知道了‘灵气’,也知道诸多此前不曾想象之事。既然有法子以一点灵光让那金锁红砂带咱们找人,有没有其他法子,能让咱们加快行路的速度?”
梅映寒沉思。
“我也不求多快。”白争流摊手,紧接着又变成掌心向下的姿势。二十八将感受到主人的动作,立刻朝他飞来。
刀鞘稳稳贴入掌心,刀客:“……嗯,有二十八将这么快就好。”
梅映寒一哂。他把差不多干了的信纸封好,一并做好拆了定能被看出的标记,而后说:“这还是挺快的。”
白争流嘴唇勾起些,仿佛笑了一声。
“不过,”梅映寒道,“日后说不准还真是这样呢——且睡吧,争流。”
夜晚已经过去大半,但距离天亮仍有时间。以他们引灵气入体之后的身体状况,这些时间,足够两人休息了。
白争流:“好吧,睡。”
……
……
睡醒之后,白、梅把新信交给衙役,随后便与他踏上截然相反的路。
两日之后,两人重抵景州。却没有去程家,而是先去了城南的戏园子。
此日依然不唱《寻梦记》,而是摆了一出书生遇到神女的故事。下方的人倒也听得十分投入,有人还会在台上角儿唱词的时候,跟着小声哼唱。
看来哪怕是不唱成名作的日子,乐善班依然不缺生意。
白争流摇了摇头,低声对身侧剑客说:“我记得路,咱们直接往里头走。”
他这么说了,剑客自然点头。两人身法隐秘,绕开人群,转眼就来到了白争流曾被引来的院子。
这地方却是和他前一次来十分不同了。
“阴气。”白争流说了声,“但是挺淡的。”
梅映寒:“……像是有什么东西来过,”对着眼前建筑上下打量片刻,“只是不曾久留。”
白争流也这么觉得。眼前小院是有阴气不错,但盘绕在上方的黑沉之色还比不上程家,与天山老鬼所在、常家老鬼所在,更是一点儿可比性都没有。
但还是得往深去看。想到这里,白争流对梅映寒道:“咱们进去吧。”
梅映寒点头。
两人悄悄潜入。院中分明有人在比划上台兵器,可没有一个留意到刀客剑客。
白、梅目标明确,直接朝阴气最浓郁的地方去了。到了才发现,眼前是一个小房间。门窗紧闭着,只是站在门口时,能听到一点儿人声。
白、梅凝神去听,是:“……前面供上的鲜肉,莫是不合您的口味?小的已经将东西撤下,新摆了刚买来的猪肉、羊肉上来。若仙师有灵,定要前来——”
白争流低声道:“是那班主。”
梅映寒:“‘仙师’?”
白争流面皮抽了一下,语气变得古怪,“他不是在说常老鬼吧?”
梅映寒默默看他,眼神意思是:“争流,你与他打过交道,你看呢?”
白争流喃喃说:“我纵见过这班主一回,也不会知道……”想了想,“但他提到‘买来的猪肉、羊肉’,想来并未害人?”
梅映寒道:“若真是这样,倒是能直接问了。”
白争流道:“再听听。”
梅映寒赞同。
只是再往下听,班主话里也没什么重点。只是一再念叨“仙师”对他们班子的人有恩,若不是有仙师在,他们如今还不知道身在何方。乐善班的所有人定然会听从仙师吩咐做事,还望仙师务要抛却他们。
倒是真显出几分诚心。
白争流想了想,附在梅映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梅映寒思索片刻,点头。
半晌,屋内的班主抬起头,看着眼前供桌上一点儿变化也没有的肉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心头既是遗憾,又是失落……心思正动间,听到窗口处传来长长一声“吱呀”动静。
班主一个激灵,蓦地转头去看。只见窗子外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班主却还是心跳不停。他加快脚步,来到窗前,探出头去左右张望。最后挪动目光,望向本来被自己好好插着的窗锁。
男人舔了舔嘴唇,缓缓收回头来——正当此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响动。
班主“缓缓”的动作立刻变成迅速。他极快地转身,一眼看到原本摆在供桌上的碗碟落了一地的惨状。班主的瞳仁蓦然缩小,怔怔地、不可思议而惊慌的看着这一幕。而在此刻,旁边忽然多了动静。
“你这孽障。”一道陌生、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十足威严,“竟追随这等邪道害人,堕我戏道名声!”
班主整个人都一哆嗦,蓦地朝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便见到被供在另一边的老狼神像。
老狼神是戏道祖师爷,开了班子,自然要记得为其续上香火。可今日之前,班主从来没怎么将那张画像当回事儿。毕竟画儿上的人物是假的,给了他戏本子、帮他凑齐一班人马,让他有了今日生活的“仙师”才是真的。
没想到,这竟引了老狼神发怒吗?
班主心脏“怦怦”直跳。一时之间,竟是觉得自己做梦未醒。可不等他有所反应,画像那边已传来新的动静。
对方嗓音忽厉,道:“你若是单单供奉邪道妖人,也还罢了,可你竟又为他在程家女郎房顶画阵,要害人家!你可知罪?!”
“噗通”一声,班主跪了下去。
“老狼神像”——其实是把自己身形藏在画像旁边的柜侧,这会儿压低了嗓子讲话的白争流——见状,哪里不知道自己所想不错。班主自然是被他说中,才有这等心虚的反应。
“祖师爷爷!”班主叫,“是您,真的是您吗?”
“莫要这么喊我。”白争流淡淡说,“你是不是本行之人,自己心头清楚。”
“心头清楚”……班主心头自然是清楚的。
几个月之前,他还只是城外的一个老农。只是身子一直不大好,便不擅于田耕。
日子过得饥一顿、饱一顿,老妻病逝,与儿女关系又说不上好。原先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没想到一日半夜吃酒,迷迷糊糊间,听到“仙师”指点自己。要他在明日某时赶往某地,到时候,自有差事给他。
第二日,班主酒醒,竟然真看到一身新衣摆在自己面前。认真来算,衣服用的不是顶好的布料。让真有眼光的人看了,定然是要嫌弃的。可对当了一辈子农人的班主而言,那已经足够好。
他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昨夜不是做梦,或说不光只是做梦。真的有一场机缘从天而降,砸在了他头上。
班主立刻下了决心。自己要抓住这场机缘,谁也不能阻拦他!——抱着这样的念头,他甚至不曾给旁人留个口信儿,就这么换好衣服,当日下午便到了一处院子里。
在这儿,他见到了戏班子后面的组成人员们。
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茫然里又带着期待。他们面面相觑,猜出彼此都是被“仙师”找来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找来做什么……这时候,一道温润嗓音从风中飘来,一并飘来的,是一本戏。
《寻梦记》。
“仙师”说了,自己写了这本戏之后,总想寻人来唱。只是找了几个戏班子,都不算满意。他们总有叫好叫座的旧戏去唱,对这种从来没见过、听过的本子是半点儿没有兴趣。“仙师”听那些戏班子说完,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做了决定,自己组人来排练唱来。
总归他找到的人也再也没有其他事儿做了。
——后来的日子里,班主才知道,与其他人相比,自己从前的情形已经很不错。
虽然没了老婆,儿女也与他离心,可至少他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什么人,祖宅又在哪里。不像其他成员,他们很多其实是被卖、被拐的。就连听到“景州”这两个字,都要茫然片刻,才慢慢意识到,此地离自己从前的家实在甚远。他们纵然是被“仙师”救下,也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