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 一篇古代无限流 第137章
作者:江色暮
君陶忍不住喊:“白大哥,梅大哥,咱们就到这里吧!店面里面的布置,我与阿兄都已经看熟悉了。红衣鬼定然不在这边,你们多休息一会儿,咱们改日……明日再去其他地方。”
白争流不赞同:“红衣鬼狡猾,如何能等‘明日’?既然此地没有发现,说明他定然还在别的地方。如今正是机会,不让他转移,而是把他一寸一寸地搜出来。”
说着,他手扶着旁边桌子,似要起身。
没起来。
脸色惨白的剑客,刚刚把自己上半身抬起一点儿,就身体一晃,重新跌了下去。
他像是难以置信,左右看看自己的双手。另一边,梅映寒看到情郎这样,忍不住:“白兄!”
白争流闭着眼睛,像是以一种更加勉强的姿态,让自己状态稍稍稳定。可要是细看,还是能看出他双手的微微颤抖。
他朝梅映寒笑笑:“梅兄不必挂心,我一切都……”
刀客没有说完这句话。
讲到一半儿,白争流察觉到了从自己背心处袭来的阴风。
他的眼皮还是半垂着,呈现出一种虚弱无力的状态。
以他此前在御香坊中展露的战力,但凡看此刻的刀客一眼,红衣鬼都会明白,眼下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他杀去这江湖客,不留后患!
在这点意识的催动下,红衣鬼动手了。
最先有所反应的果真不是刀客,而是站在一边,原先正满脸担心的君阳、君陶兄弟。
只见他们脸色大变,身体本能前倾,脱口而出:“白大哥——”
“嗬嗬……”一道熟悉的鬼嚎从从白争流耳边炸起。最开始还是嘶嘶压压,模糊不清的。到后面,却像是一点点变得清晰。凉幽幽地叫着白争流来御香坊第一天,在答题纸页之上写出来的假名:“白松、白松……”
白争流垂落的眼皮之下,瞳仁微微震动。
他面儿上没什么表现,脑海里却一清二楚地分析:“这怨鬼此刻声声喊着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说,‘名字’果真是带着特殊的力量,能够为阴邪所用?”
半是为了验证这点,半是不想行动太快,打草惊蛇。下一次再要把红衣鬼引出来,一动没有这么容易。
于是白争流继续往下表演。他的神色出现一些恍惚,片刻之后,恍惚消散,变成挣扎。在过熟悉,挣扎又被恍然压下。
同一时间,君家兄弟也来到了白争流身侧。他们像是焦急万分,眼中都含热泪。却对眼下情境毫无办法,虽然仇恨红衣鬼,但没办法对他造成任何真正伤害。哪怕咬咬牙,到底拔剑出来,朝红衣鬼背心斩落……
等、等等?!
红衣鬼,也就是丛霄在灵气暴起带来的剧痛之下,露出了难得茫然的神色。
明明裴降、祁高那两个又恶毒、又愚蠢的东西已经替他试出来了,坐在椅子上这两个玄色衣服、白色衣服的江湖人是有那股可以对付自己的可怕力量没错,另外两个却是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啊!
放在百姓堆里,他们可能的确要被夸赞一句“好身手”。丛霄还活着的时候,也一定要叫他们一声“大侠”。可他如今死了,又连死后都不得安宁,日日被困在此地。表面都不算从容,内心更是早已怨到发疯……再看这两位“大侠”,就再也没有从前的崇拜恭敬,而是只剩下瞧不起了。
如今,却是这两个他瞧不起的人,伤到了他。
红衣鬼原本凝实的身形,在君阳、君陶的两剑之下淡去三分之一。而等他反应过来,要朝兄弟两个发作,白争流、梅映寒也已经提起武器。
两人神色仍有苍白,可看着他们胸口的点点亮色,丛霄哪里不知道自己中计?怕是从头到尾,这两个江湖人都没有用多少力气。所谓“用完了”的可怕石头更是好好地藏在他们怀里,只等自己出现……
只等自己出现。
莫名地,白争流觉得丛霄的神色比之前更白了一点。
不过他没在意。总归以丛霄如今那副焦黑面孔,真白了,自己肯定也没办法看出来。如今会这么认为,应该还是因为刚才给君阳、君陶两位师弟的灵石的影响吧?
是的,从一开始,白争流的计划就是让两个峨眉师弟动手。
红衣鬼与自己交过手,哪怕是眼睁睁看着他虚弱无比了,也依然会对他怀有警惕。梅映寒那边,情况会好一些,但也好得有限。
君家兄弟却截然不同。进入御香坊鬼境几天,他们承担的一直都是“被保护者”的角色。丛霄看在眼中,天然就会丧失对他们的警惕心。再让他们把灵石扣在掌心、如此挥剑——
原先,君家兄弟还有担心:“如果我这么做了,也不能像是两位师兄那样,发挥起这灵石真正的威能呢?”
白争流惊诧,“不至于吧?只要你们藏好灵石,在靠近丛霄的时候,把灵石打在他身上就行了。”
“……”以为白大哥是需要他们如他一样,将灵气灌注到刀身,以此占压阴邪的君家兄弟。
想了想,兄弟两个释然了。
要是门派自己比武的时候,他们可能会选择难度高一些的出手方式。如此一来,是否得胜,都能在旁人心底留一个好印象。
如今不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红衣鬼。白大哥给他们设计的出手手段简单粗暴,却的确会起到“奇袭”的效果。
如今来看,果然如此。
就是……
君阳隐晦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在他握住灵石,同时握剑下劈的瞬间,仿佛有一股十分温暖的力量冲破掌心,顺着手臂上的经脉,一点点荡进了自己丹田。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158章 丛霄
如今情势已定。
红衣鬼在中,四个江湖客则在四侧。把把冰冷兵器一同架在丛霄脖颈上。他自然不会惧怕这些,可是……
众人眼睁睁看着红衣鬼黑洞洞的眼眶中涌出一抹与他身上血衣一样浓郁的红。
有在谭家庄的经验,江湖客们瞬间意识到,这是怨鬼要流出血泪了。
血泪状态下的怨鬼,癫狂程度、展露出的实力通通要翻倍。
这一点,江湖客们已经在孟玉娘身上领教过。如今再看丛霄身上出现了一样的情形,白、梅神色尚且不变,君家兄弟脸上却有了鲜明的警惕。
而后——
两人默默意识到,好像没有什么必要警惕。
明明在谭家庄时,白大哥、梅大哥还在与他们一同逃命。如今,两人却已经能在面对即将暴起的丛霄时依然神色不变,冷静处之。
“丛霄,”白争流叫道,“你被孟文光所杀,的确无辜。但你死后再害旁人,岂不是走上了孟文光的老路?”
红衣怨鬼抬头看他。
这一幕按说极为可怖。血泪已经在怨鬼焦黑的脸上凝聚成珠,眼看就要从他眼中淌落。偏偏直到现在,丛霄眼中都还是一片空洞,仿佛那两颗血泪是无根而生。
“嗬嗬……嗬嗬……”
他喉中再起怪响。分明没有真正讲话,众人依然觉得有嗓音在自己耳畔浮出。
“好一个江湖大侠,”丛霄话音森冷,“路见不平,匡扶正义……御香坊上百口人被一把火烧死,孟文光信口雌黄,说这是周首席妒忌于我。那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来匡扶正义?!”
众人哑然。平心而论,丛霄的过往,的确是他们头回遇到的凄惨。
要说孟玉娘还是自己怀着不轨之心进入谭家,到底也算害死丈夫公公的罪魁祸首,丛霄呢?他家中遭难,好不容易得到周首席伸出援手。制香人虽是白身,却也能得无数富商竞相追逐。偏偏遇上一个孟文光,是朝廷重臣之子。
可别当孟大人来趟罗城,就算远离圣心了。他此次南下,说来算是为天子办差。日后回到京城,自有大好前途。
比之制香人周云韶、丛霄,会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别的真正“好前途”!在京城之时,白争流可是听说过。不出意外,再过两年,孟大人就要入阁了。
如此一来,纵然查御香坊之案的官员发现了些许证据……
白争流沉默片刻。
丛霄嘲讽地看他,只当他已经哑口无言。
没想到,再开口时,白争流依然显得很平静,说:“御香坊出事的时候,我与梅兄约莫正在广安府。”
丛霄皱眉。
他身上阴气涌动。这些阴气又像是自泉眼汩汩涌出的泉水一样,一波波散去四周。
白争流有所留意。但看丛霄眼下还算老实,自己也没真正确定丛霄捉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那些又是什么人。所以现在,他还是更希望丛霄能够释怀投胎,在阎罗殿中真正受审。
所以他不动声色,只确定周遭不曾有什么危险气息,便继续往下说:“在广安府时,我们碰到一个经年害人的老鬼。他好扒旁人之皮,再往里面塞进稻草,以此为己驱使。还杀发妻,杀继妻,杀子女。白某惭愧,当时实力不济,不曾将他斩杀。但也算从那老鬼手上救下他发妻魂灵,让其投胎去。”
丛霄冷冷咬牙。
白争流往下说,“有了这桩事,我与梅兄商量要禀明师门。哦,你约莫还不知晓,梅兄的人师门正是天山。我们一路东行,路遇谭家庄……救下数十亡魂,也救下一名活人。”
“三名。”君阳说,“没有白大哥、梅大哥,我们定然也是活不成的。”
白、梅笑笑,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而是继续往下说。
“之后,在天山,我们救下……”
“在景州城,我们救下……”
“丛香师,”白争流话锋一转,叫道,“若是我们那时就在罗城听闻此地大火情形有异,自然是会前来查看的。只是世间毕竟没有这样的‘若是’,我们不在,到这会儿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以你受的不平冤屈,我知你苦。你以此说我等不曾验明本心,却是错了。”
“……”丛霄继续冷笑。
白争流定定看他。
见丛霄眼中血泪仍在,正缓缓淌落。
他身上阴气愈重,近乎要凝聚成一汪液体。黑漆漆的,将丛霄包裹在其中。
白争流一看就知道,这是因为丛霄心头仍有执念未散。而要说他的执念……
白争流道:“你若不曾杀人,我会想办法将孟文光除去。”
光看他把丛霄砍出一身伤,后面又心狠手辣地接连砍死裴、祁两个,还不忘放火,就怎么都能想到此人残暴。
尤其是他逃脱了本该有的惩处,至今仍然逍遥。江湖客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的爱刀颇长时间不曾用过,正需要一点血来祭。
但他这话,依然不让丛霄满意。他恨恨咬牙,道:“我若杀了人,他杀我也是白杀?不光是杀我,还有……还有那么多人。”
白争流心想,自然不是。只是你不无辜,那我去除孟文光,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又何必与你说?
口中则不动声色,道:“哦,那你到底杀了吗?”
丛霄不耐烦,说:“这还用说?自然是将他们都杀了,都吃了!哦,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小孩儿。皮肉鲜嫩,一口下去香得嘴巴都……”
话音未落。
脖子上的长刀就没入三分之一。
丛霄不再发出声音。一瞬间,变得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他也的确被威胁到脖颈地方。对于游魂来说,白争流对他造成的伤势不算致命。可灵气顺着刀锋灌入丛霄魂体,于他而言又是一次剧痛重伤。更不用说,就在片刻之前,他才被那两个“没有灵气”的青年刺中两剑。
这么接二连三下来,莫说是游魂了,便是神仙也遭受不住。丛霄的魂体再次变淡,就连挂在脸颊上的血泪也变得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