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 一篇古代无限流 第19章
作者:江色暮
看着眼前熟悉的屋门,傅铭再也控制不住,转身便要去找管家要一个说法:“你这老货——”说到一半,他自己卡住。
愤怒在最短时间中化作惊惧。傅铭默默放下手,喉结滚动,满脑子都是“若常宅上下当真都不是人,那我前面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是否已经让他们怨上我”。
他心头不安,好在安伯并没有发作的意思。相反,他脸上的恐惧竟是比傅铭还要真切很多,此时已经骇得浑身哆嗦,口中念:“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白争流将手按在安伯肩膀上,叫道:“静心。”
安伯还是惊恐地看他。
梅映寒皱皱眉毛,吩咐:“吸气、呼气……”口中说的却是天山内门心法中一道调息法门。
顾邈分辨出来,跟着拧眉。想说这该是密不外传的东西,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显露人前。又毕竟顾忌安伯身份,最终没有开口。
在白、梅两个一左一右的帮衬下,安伯的情绪渐渐重回平稳,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白争流看他片刻,吩咐:“走吧。”
安伯涩然:“这,还要走吗?”
白争流点头,又侧过面孔,问其余几人:“你们要一同去否?”
其余人怔忡。梅映寒吸一口气,问:“白兄是想走上面走?”
话音入耳,顾邈眼前一亮。
对!他的轻功也算不错。如果能从上面走,不就不用在意那劳什子回廊了?
顾邈当即就要点头。但白争流原先也不是问他,而是问王氏和胡屠户——主要还是王氏。
王氏犹豫:“上面啊。”
平心而论,她不想与其他人分开。但眼下情况,带上她,又无疑是个拖累。
王氏左右为难。正当此时,众人又察觉不同。
前一刻还是艳阳天,到当下,天上慢慢飘来了厚重云彩。
云层遮住日光,转眼就让整个院子变得昏暗。另有一阵邪风吹来,“呼啦”一声响,直教所有人心底发寒。
白争流看一眼天上云层,心中骤然涌出一股极为强烈的不妙预感。
他也不等王氏回答了,直接吩咐:“我带上胡大哥,梅兄,你带上安伯。顾郎,你带上王阿姐。”
按说是安伯来历更不明些,但以他前面的表现,白争流猜他身份纵然有异,此时也不会作乱,至少要等到他们按照常老爷的安排设下斩鬼之阵后。
倒是胡屠户,他虽失了神智,可到底是个身形健硕高大的男子。要是出现什么不配合的状况,怕是有大麻烦。
白争流这么安排,相当于把最不可控的人留给自己。
梅映寒深深看他一眼,知道这不是争辩的时候,于是并未多说。只在心里默下决心,待会儿自己一定要护在白兄左右,一旦胡屠户出了状况,自己就要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白争流又道:“傅铭,你自己走——希望能来得及吧。”
来得及?什么来得及?
几人心中正疑问,这时候,他们听到了水声。
“啪嗒”一下,雨滴从天上云层落来,正落在众人身侧的石砖上。
不用白争流再开口,所有人都察觉危机。
正常情况下,柳氏是不能在白天现身不假,但也有一种情况例外。
水!无论白天黑夜,柳氏都能在水中穿行!
眼看雨水骤来,短短工夫就开始“噼里啪啦”下落,众人心头皆是凝重。纵是傅铭,这时也闭上嘴巴,脚下一点,就跟着白、梅等人上了屋顶!
所有习武之人迈足狂奔,雨水滚滚灌入他们衣领。
白争流鬓发湿透,身上衣着湿透,眼前场景都被雨幕蒙上一层灰白色。
他不理会,认准一个方向,便直直前行,心道:“快一点,再快一点!”
又道:“不过,这雨落下的时机未免太巧。我刚说要上屋顶,就有浓云蔽日……”
不等刀客想明。
雨幕尽头,出现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退烧啦!!!
感觉……怎么说呢,36度的脑子确实和39度的不太一样(?
第18章 记忆
柳氏来得极快。
白争流第一眼看到她时,柳氏尚在他身前十丈之处。可只是一个晃眼,她已经来到刀客面前。
白争流听到身后传来王氏的惊呼,叫道:“柳娘子,我们——”
多半是还记挂着“兴许柳氏伤人之事果真另有隐情”的猜想,面对怨鬼,也想以言动人。
可白争流全然没有这样的心思。
他是一行人中位置最靠前的一个,也是最能感觉到柳氏危险之处的一个。
电光石火的工夫,白争流将胡屠户推到一边。危急之下,他甚至没来得及看胡屠户究竟是落在屋顶,还是“咕噜噜”滚到地面。
白争流只记得拔刀。
可前面推开胡屠户的动作,还是让他慢了一步。二十八将尚在鞘中,刀客的手只来得及扣住刀柄,柳氏已经出手了。
一只冰凉的鬼手,扣住白争流的脖颈,缓缓收紧。
……
……
“滚!滚出去!从我家滚出去!”
“我才是老爷的夫人,你算是什么东西?!”
……
……
是什么声音?
渗人的冷意顺着刀客的脖子蔓延,直直逼近他的心脏。
手臂在第一时间变得僵硬,唯有触碰二十八将的掌心仍有知觉。可白争流来不及借此做些什么,眼前就是一花。
他看到的场面一时仍是大雨,一时却又化作晴天。眼前是一座熟悉院落,声声尖锐暴躁的叫喊传入白争流耳朵。
他花了片刻去意识到:这是柳氏的记忆。
他被怨鬼拖入最让柳氏痛苦的一段回忆里。
……
……
柳氏原本以为丈夫死了。
当年常老爷上府城科考,后来久久没有音讯传回。她正心焦,忽地听到消息,说在丈夫离开之后的一段时间,正好出了一起河匪害人的案子。
一船人都被药死,官府正在追查那些河匪的行踪。至于被药死的人,则是停灵在出事之地所在县城。
为防尸体腐败,闹出疫病,当地官府给了二十天时间,让人去认领尸体,而后就要将所有尸身下葬。奈何柳氏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紧赶慢赶,依然只见到几身无人认领的衣冠。
至于路引名帖,早被河匪丢入水中,遍寻不得。
官府倒是好说话。只要能认出家人尸身,就能让柳氏将人迁回老家村落下葬。可柳氏当时六神无主,船上又不止一个赶考的书生。加上丈夫前去府城时穿的并不是往常她亲手做的衣裳,而是有意从镇上买的成衣。看着几身身量一样、颜色也相差无几的衣裳,柳氏竟分不出那边才是丈夫遗物。
可距离丈夫离开已经那样久,家里始终没有消息。不是死在河匪手中,又会是如何呢?
柳氏伏地而哭,到底认了自己命苦。
她完全没想到,一年之后,事情又有了转机。
有人告诉她,原来她的丈夫未死,而是留在府城,另娶旁人为妇。
柳氏最先是不信的,可传话的人说得言之凿凿,慢慢的,她也生出“我就去看一眼,否则无论如何都不甘心”的念头。
抱着这种想法,柳氏来到广安府。真正见到丈夫那一刻,她不知自己该悲还是该喜。复杂情绪聚在她心头,柳氏甚至没想好自己应该质问丈夫,还是直接去官府告他瞒婚另娶之事,就见到了丈夫的新妻子。
那是一个与柳氏截然不同的女郎。
常年做农活,柳氏身形虽然不如村中男子,却也远比一般女子健壮。
加上一路来的辛劳,她面容粗糙黢黑,与黄小姐站在一起时,任何人都只会觉得她是伺候黄小姐的仆妇。
柳氏知道自己被比下去了。
她心酸、难过……这些情绪,被完完全全地反馈给当下的白争流。
白争流透过柳氏记忆,看到了她眼里的黄小姐,同时感受到两人初见时柳氏的心情。
她被强烈的自卑击倒,以至于不愿在常家大门口久留。
可她正要离去时,常老爷出现了。
他还是柳氏记得的样子,只是娶了黄小姐的日子里,他明显养尊处优。面容没变,通体的气度却有了差别。
见了柳氏,常老爷先是一愣。然后,让柳氏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出现了。
他竟然没有不认柳氏,更没有把柳氏赶走。相反,他朝一旁的黄小姐露出温和笑脸,告诉她,这是自己在乡下娶过的妻子。
黄小姐愣在原地。看着她一点点苍白的面孔,柳氏心头莫名涌出一阵快意。
你美貌!你知诗书!你家财万贯!
可是,丈夫依然在意我!看重我!爱护我!
更加剧了柳氏喜悦的是黄小姐的反应。
她因常老爷的话怔忡片刻,而后,便像是疯子一样扑上来,要把柳氏推出家门。
“你走,你走啊!!!”
黄小姐声嘶力竭,用上全身力气,却完全奈何不了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