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 一篇古代无限流 第211章
作者:江色暮
“张福也说,他拿了一块在江底下见到的银锭给他媳妇儿。有了钱,娘儿俩的日子能好过很多。
“我想了好久,等我有钱了,要给爹娘送什么。到时候再悄悄往里面夹一点给秋娘的东西,哎,可我只记得她想要吃城里的糖葫芦,却又是万万没地方买的!”
糖葫芦?
这三个字,和白、梅见到的那个勤劳干练的女郎难以挂钩。可细细一想,少年心头的秋娘,可不正是那个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白争流安静半晌,告诉蒋金顺:“按照我与映寒的经验,除去恶鬼之后,像你们这样的游魂,并不会直接消散,起码还能逗留半日工夫。若你真有这等愿望,到时候,兴许真能去城里买一串儿山楂蜜枣。”
蒋金顺眼前一亮,“果然如此?”
白争流承诺:“若是你实在赶不及,我可以去买一串送给秋娘。到时候,直接放在她门外,不让她看到是我拿去的。她若问起了,我便把咱们在这儿的一番对话告诉她。”
蒋金顺沉浸在白争流的话里。良久,他弯起唇角,朝白争流笑笑。
“真好。”他嗓音恳切,“大侠,你可真是个好人。我——”
白争流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蒋金顺叹:“从前可没碰到一个愿意因‘举手之劳’而帮我的人。”说着,嘴巴瘪起一点儿,神色之中的喜悦也一点点散去了,“唉,大侠啊……”
白争流听出他有话要说,便问:“怎么?”
蒋金顺定定看他,仿佛要开口。偏偏这时候,房外间,忽而传来一阵嘈杂响动。
喜娘的声音依稀传了过来,在说:“新娘子该起来啦!王爷马上就要过来,可得先给新娘收拾一下。也顺道给她讲讲,与王爷成婚,有什么要注意的事。”
屋内,两人一鬼对视一眼,紧接着便一起冲向旁侧的窗户。
身法摆在那里,他们的顺序很快变成白、梅在前,蒋金顺略后。但江湖客们也没落下蒋金顺,一个翻出去了,另一个还在窗口等他。
很快,蒋金顺的手搭在白争流掌心。这时候,门口也传来了喜娘等鬼推门的动静。
“吱呀——”
屋门在喜娘的掌心之下朝两侧分开。
“吱呀……!”
窗户闭合。临剩一条小缝的时候,蒋金顺还在百忙之中回头,朝床上昏迷不醒的王有田做了一个鬼脸。
在少年的鬼脸之中,喜娘一只脚踏入屋内,脸上带着夸张的笑脸:“新娘子,可别睡了,该起身啦!”
窗外。
两人一鬼听到喜娘高高兴兴地朝床的方向走,“好我的一百零九姨娘,等伺候完王爷,咱们再睡不迟……”
虽然肉眼看不见,白、梅却能拿新学会的功夫,将屋内一切映入脑海。
只见喜娘扶起床上的王有田,却还是不曾掀开他的盖头,只轻轻晃晃他,就让王有田清醒过来,听她道:“王爷马上就要来了。”
王有田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记起什么:“唔,呜呜!”
喜娘听得一愣,轻声嘀咕:“这一百零九姨娘的声音,怎么如此粗哑……”
王有田:“……”
王有田不敢“唔”了。
他猛地想起来,自己周身可没一个是活人。把自己老头子的身份瞒住,他还能多活一时三刻。若是瞒不住,这会儿就教人发现……
“新娘子”安静下来,喜娘虽然还不明白王爷怎么换了品味,但这等事,原本也不是她能插嘴的。此刻便笑眯眯地继续往下说:“王爷神武,却最是懂得怜香惜玉的。等见着了,姨娘可莫要害怕。你快快活活,王爷就也快快活活。”
白、梅没再往下听。
他们两个,连带一个蒋金顺,两人一鬼一起翻出院墙,默不作声地赶着路。
一直到彻底拉开与前头院子的距离,才有功夫说话。
蒋金顺张望四周:“咱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让我瞧瞧,老鬼的书房,是在……”
他嘴巴里念念有词,琢磨方位。这么念叨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你们快和我来!”
白、梅跟在他身后。
结果走了不到两步,蒋金顺又回头,目光落在身后两人身上。
少年模样不算俊俏,只是眼形圆润,人又活泼,自带一种讨年长者们喜欢的气质。此刻开口,道:“差点忘了!前面的话还没说完呢。”
白、梅闻言一怔,记起来,在喜娘推门的时候,他们的确在说些什么。
“方才啊,我是要讲,”蒋金顺说,“若是我能早些碰到你就好了。”
一句话,对着白争流说完,又看向梅映寒。
“不光是这个刀客大侠,剑客大侠你也是一样的。
“你们分明不认得秋娘和我爹娘,却都愿意为了他们出手……若我不在这儿当小厮了,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只是今天,唉,也不知道咱们能活出几个去。
“呀,我怎么又忘记,我早就死了!”
少年拍拍自己的面颊,打起精神,脸上又露出笑意。
“好啦,”他叫道,“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240章 书房
按照蒋金顺的介绍,虽然荣王的姨娘们来了走,走了来,王有田名义上是“一百零九”,却并不是说这儿真有一百零九个院子。
“不过,二三十个还是有的。”少年一边朝前方小道上张望,一边继续解释,“只有得宠的和新来的能自己分一个小院,余下的都是两三个、三四个分在一起住。有时候老鬼把人忘了,不给人送滋补之物,她们没准儿慢慢就魂飞魄散了。”
荣王却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在他看来,世上总有自己还没发现的好颜色,旧人们没了就没了。能被自己忘掉,说明他原本也对她们没那么上心。
“不过,同样是被卷下来的人,”蒋金顺又说,“我们这些小厮、侍卫就是另一种情形了。荣王要我们给他做事,所以给我们规定了基本的‘月例’。越是干活儿地方离他近的,月例就越高。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唉,你们是不知道。那老鬼不单爱拿人头喝酒,鬼头他也不放过。一年到头,没在外头的侍卫、小厮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被他自己拿去泡酒的却还要更多……”
说到这里,少年十分生动叹了口气。
白争流听着,随口问:“泡酒?”
“对呀。”蒋金顺说,“就是把整个鬼都放在罐子里,浸上七七四十九——或者多少日。鬼体融化,成了一坛纯正阴气。因太浓郁,连老鬼也无法一口气喝干净,总要慢慢去品……呀,到了。”
讲话之间,一个小院出现在众人面前。与前头那些给后院姨娘们住的地方不同,此刻出现在白、梅眼前的建筑明显要肃冷许多。光是站在前头,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森森寒气。
蒋金顺停下脚步,面容之中带出担忧,转头看向白、梅:“你们当真要进去啊?我虽然也知道要怎么往里走,但是,之前那个照着老鬼的步骤朝里头去的人——”
他已经和白、梅说过一回此事。如今再提起,蒋金顺心情明显比之前复杂很多。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白争流、梅映寒却不能让事情“算了”。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自然要继续往下走。
白争流:“你且告诉我们,老鬼是怎么进去的?”
蒋金顺“唉”了声,立在原地,抬手指向围绕在院外一圈的竹林。
“你们瞧见那边了吧?竹子里头,有一张小桌。喏,就在那儿。”
白、梅顺着蒋金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
蒋金顺:“你们从外头——对,就是这里。”他在地上看了一圈儿,找到一块儿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的砖,“从这儿出发,笔直笔直地朝着那张桌子走。等到了桌子旁边,手在你们在的那半边摸一下桌面。前面那侍卫摸着摸着,明显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始高兴。我想,他应该是摸到了什么机关。”
白、梅再点头。
“那之后就简单了。”蒋金顺道,“机关按下去,再往里的地方就会出现一条小道,直直通到书房门口的。你们踩在上头,就能——就能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少年无奈地摊了一下手。“我前头说的那侍卫,就是一脚踩上去,结果人没了。临死的时候,脸上还是那张笑脸呢!”
白、梅望着竹林、石桌,还有更远一点的书房,若有所思。
眼前一定是个颇特殊的地方。如若不然,荣王不可能设置那么难达成的进入方式。
但侍卫明明做了,却还是死了。
白争流想想,觉得应该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他其实还是弄错了步骤。比如石桌上的机关根本不止一种,那侍卫以为自己找到的是一条生路,没想到,其实是死路。
或者第二,从走进竹林到寻找石桌机关,这一切都仅仅是荣王的障眼法。真正进入书房的讲究在其他地方,可能是一道专门带在荣王身上的令牌,也有可能是某句法诀……
白争流说:“映寒,咱们试试?”
梅映寒点头。
白争流:“至少从这儿到桌子的地方,都是安全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迈开脚步,走向不远处的小竹林。
近乎是在身体挪动的瞬间,青年就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自己平素看惯了有形的阴气、灵气,前者往往能直观地让人感受到不详,后者则像是普照大地的日光一样温暖、予人希望。一同出现的时候,往往是泾渭分明。
可现在,情况变得有点儿不一样。
自己眼前、周边看似是“空旷”的,可他明显能感觉到,某些地方的阴气要浓郁许多,近乎凝成了一堵墙,挡住自己的脚步。
又有些地方,看似温和无害,可竹叶飘飘荡荡,唯独略过了那一片地方。
——仔细一看,又哪里是“略过”了?分明是竹叶落下的瞬间,就被其中阴气搅成粉末!
处处惊险、危机四伏。
而这时候,刀客的第一步甚至不曾落下。
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盖头掀起来之前,王有田可以假冒秋娘。盖头一掀起来,他就要在瞬间露馅儿。
到时候,荣王会怎么样?勃然大怒,冲到江面上掀起风浪?或者直接上岸,追杀秋娘?
再或者,来到书房……
白争流舌尖抵着上颚,强令自己拉回思绪。
荣王做什么,不是他能掌控的事。他能控制的,只有眼下的自己。
想到这里,青年脑海一清。再感受一下周遭凌乱的阴气,他干脆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哪里是竹林、是石桌,而是把一切都交给自己的感官。
丝丝缕缕的灵气从他丹田之中蔓延而出,瞬息之间越过一身经脉,自刀客指尖、皮肤逸散。
每一点灵气,都像是一双他的眼睛。当它们扩散到一寸、两寸……一尺、两尺之外的地方时,周围哪里危险、哪里安全,都像是清清楚楚地被绘在图上一般,任由白争流观看、选择。
也是这个时候,他的脚步终于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