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 一篇古代无限流 第30章
作者:江色暮
一行人:“山匪?!”
中年女人叹气:“正是呢。”
在她的话音之中,一场数年前发生的惨案,一点点在寻人四人眼前铺开。
谭员外是谭家庄最大的富户。一家人并不像旁人那样居在村里,而是另起了一处院子,就住在距离村子不远的山上。
作为家主的谭员外早年仿佛当过官。更具体些的,中年女人便不知晓了。被她重点讲述的是另外的细节,譬如:谭员外虽说人好,家富,可膝下一直显得空落。一直到三十多、快四十岁了,终于有了一个独苗苗。平日是当眼珠子疼宠的,就连娶的儿媳都来自城中大户。
婚后,夫妇两人感情不错,待谭员外也十分孝敬。按说事情到这儿,就算得上圆满了。偏偏谭员外一直有一桩心病:他想抱孙子。
好吧,这依然不算大事儿。别说谭员外了,就连刚成婚的小夫妻也铆足了劲儿,想要给家里添丁。
奈何谭员外的儿子本身就是老来子,从小便体弱。轮到他要孩子,那可真不是件容易事儿。一家人天天盼,月月盼,终于在成婚一年后,让儿媳有了身孕。
后来孩子平安诞生,谭员外走路都要带风。摆满月酒的时候,半个村子都被邀请了过去。都不用他们掏礼金,只用一句祝福话,就能让谭员外笑呵呵地把人请进去吃席。
这还不算。除了自家摆出来的山珍海味,谭员外还请了人在村中摆了足足十天的流水席。席面上虽然没有正日子自家桌上的鲍鱼海参,却也是鸡鸭鱼肉俱全,可见大方。
是以村子里的人虽然平素对着谭员外家,心中总有那么几分酸溜溜。可碰到这等喜事,还是会笑呵呵地道一句“好事儿”。
可惜的是,那场让众人期待万分的流水席,到底没有摆起来。
满月酒当日,村子里的人们吃完宴,便从谭员外家离开了。等到第二天一早,有在谭家做工的人清晨来到谭家。一推门,嗅到满鼻子血腥气。
中年女人“啧啧”地叹息:“撞见那一幕的人,直接被骇得一病不起,后面没多久也就跟着去了。唉,造孽啊!”
整个谭家的人都死在那个晚上。上到谭员外、谭家郎君夫妇,下到刚刚出生的小孙子、来谭家帮忙的媳妇娘家人。八口人,没有一个逃过。
官府很快来了人,顺着足迹追了出去。可惜就中年女人所知,杀人的山匪最终也没被捉住。他们在距离谭家庄数里远的地方弃了刀,而后就再也没有踪迹。
谭家惨案至今仍是悬案。多年下来,换了数任父母官,都无人能将其破解。
听到这里,四人的面色俱显得沉重。
与“常宅”对比,此案倒像是纯粹人祸。但想到失踪的聂、卢夫妇与之有关,四人就都不能掉以轻心。
想了想,白争流问:“这是从前的案子。阿姐,你前面还说,后面又有事端,这又是指?”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道:“最开始,只是晚上有人从那边经过,却听到了从谭家传出的声音。热热闹闹的,倒像是里面还在摆酒席。
“到后面,连白天从那边经过都能听到动静了!你们说,吓人不吓人?”
四人:“这……”
是挺吓人的。君家兄弟忍不住心想。
中年女人又道:“这也都算了!最重要的啊,谭家虽然让官府给封了,可总有人想着尸身已经清走,可以去里面顺些东西出来。可起了这等心思的,后面却再都没出来过!
“家住东头的马二,还有平日与他混在一起的冯六、王重喜他们几个。我可是亲耳听到的,他们不见之前那几天,还在商量要去谭家偷东西呢。
“也不光是这些手脚不干净的。若只有他们啊,就算真出事了,也是罪有应得。可也有些从外地流落过来,无家可归的。平素本本分分做些小生意,都是老实人。一时没地方住,于是进了谭家。结果呢,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哪里是个破落院子?根本就是个能吞人的鬼户!”
说到最后,中年女人拍了拍胸口,一副自己也被吓到了的样子。
她能说的也就是这些。一行人确定没法从中年女人那里得到更多信息了,于是诚恳地道了谢。君阳还叫茶摊的老板又包了一份点心,给中年女人提回去,算是他们的一点酬谢。
许是觉得自己的确说出了很要紧的东西,这一次,中年女人嘴巴上还是推脱,身子却没从凳子上起来。一直到从人手上把点心接过去了,她才短促地笑了一下,说:“行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余下的,便希望你们早点把人找到。”
一行人便又朝她道谢。眼见中年女人走了,他们才重新凑在一起,预备商量——
“你们可别信她那话啊。”
嗯,还没开始商量呢,插话的又来了。
四人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正与茶摊老板对视。对方一摊手,十分无奈的样子:“马二冯六他们分明是去城里的赌坊当伙计了!他们临走的时候,可是到处都把这话说了一遍。仿佛是攀上了什么亲戚关系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当老板呢!”
四人一愣。君家兄弟心情起起伏伏,一时难以言明。白争流看在眼里,干脆接话:“那阿姐说的生意人,又是怎么回事?”
“嗐,”茶摊老板摇一摇扇子,“人家是一个阉匠!咱们谭家庄能有多大?里面有几头猪给人家阉的?把咱们这儿的生意做完了,人家可不是要去下一处地界?——什么闹鬼,都是没有的事儿!你们可别听她瞎说,败坏咱们名声啊!”
第31章 大喜之日
“白大哥、梅大哥,你们怎么看?”
从茶摊老板嘴巴里听到了与前面完全不符的状况,君家兄弟略有发懵,本能地去找更有经验的白、梅二人询问。
白、梅两人倒也干脆,一个说:“还是要去看看。”
另一个则道:“不急。纵然真的要去,也得做好万全准备。”
君家兄弟听到这话,表情微肃,“准备?”
“两位兄长请讲!是为我们寻人,这些小事,总该由我们来做。”
梅映寒思索片刻,道:“你们且去准备食水、伤药。不必太多,但总要够四人……不,还是六人吧,要够六人用上三天的。”
白争流听着这话,瞬时明白,梅兄依然觉得谭家有问题。
他一时无言。等到君家兄弟离开,到了只留下他们两人的场合,才问:“梅兄这话,是相信两位前辈就在谭家?”
梅映寒却摇头,叹道:“事情真能有这么巧吗?”
白争流看看他,再看看君家兄弟离开的方向。
梅映寒解释:“只是以防万一。”
白争流:“看来梅兄并不相信常老爷那句‘家中吃食都是从外面买来’。”
梅映寒:“我倒是当真信过。但白兄说的不错,如果到最后关头,他给咱们的‘灵符’都是‘阴符’。余下的东西,十有八九也都是假的。”
白争流略一点头,没再多说。
谭家,他们是一定要去探一探的。虽然白争流还是觉得不至于,不过带上吃食过去,定然比什么都不带要妥当。
那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白争流道:“梅兄,是不是要留封信下来?”
梅映寒欣然:“正有此意。”
等到君家兄弟带着净水、干粮、药品回来,就对上一个正在伏案写信的梅映寒。
见了他们,梅映寒姿势不动,白争流则负责招呼:“两位师弟,快快过来。你们把东西放下,也写一封信给峨眉诸前辈。”
君阳听着这话,舔了舔嘴唇,莫名生出几分紧张。君陶则直接开口,问:“白大哥!你这么安排,难道——”
白争流摇头:“莫要抱太大希望。还是那句话,这等诡异的事,你我从前一次都不曾遇到,这会儿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碰见?……只是倘若咱们真的那么点儿背,便要给后面的人留个方向。”
君家兄弟听着这话,前面的情绪一点点散去了,化作严肃。
两人郑重点头:“白大哥说的是。”
白争流微微一笑:“更具体的状况,你们梅大哥那边会写。你们呢,就写写要给峨眉师长们说的话。”一顿,“不过,我倒是希望这信他们莫要看到。”
君家兄弟对视一眼,心中明了:“是啊。师父、师叔们看不到,便说名自己无事安稳。相反,若是他们看到了,说明自己一行也危矣。”
但他们并不因这样的可能性犹豫。来找师姐、姐夫,原本就是他们自告奋勇。想到聂师姐如今不知是什么状况,两个青年心中一片焦灼忧虑。这种情形中,总算有了线索,他们不可能放过。
不多时,两封信一起写完。梅映寒考虑片刻,又在最后一行加了句暗语。
白争流读过,颇摸不着头脑。还是梅映寒主动与他解释,道:“我告诉后面可能看到信的师弟妹,里面提到的《摘星录》,被我埋在村外林子当中。”
至于具体是什么方位、有什么更显眼的特征,他正要给白争流细细分说,便见白争流摆一摆手:“你们天山的密语,我便不细听了。”
梅映寒一哂。他原本想说,白兄不必如此小心在意。可转念想想,正是这样的态度,才表明了白争流对自己的尊重。
于是梅映寒微笑一下。没多说,后面藏起《摘星录》的时候,也没瞒着白争流的意思。
这同样是他对白争流的信任敬重。相信以白兄的聪慧,真想知道暗语是如何对照,结合埋书地点,稍一琢磨,便会有答案了。
几人没就这个话题多纠缠。眼看梅映寒从树下站起,君家兄弟迫不及待:“白大哥、梅大哥,咱们要去谭家了否?”
白、梅两个看看两人,缓缓吐出一口气:“走。”
……
……
在谭家庄人看来顶有钱的谭员外家,是个三进的院子。
于此地人而言,能住进这种地方,已经足够说明富裕。可在刚刚从“常宅”出来的白、梅两人眼里,谭家就显得实在小了一些。
四个人,都是会武术、擅轻功的,用不了多久就把整个屋子前前后后转完。再在前院集合的时候,天色都没来得及暗下。
白争流先说:“此地确有惨案。”正院从主房到东西厢房,几个屋子都带着大量陈旧血迹,“只是……”
梅映寒看他一眼,接话:“只是血迹的样式仿佛有所不同?”
白争流道:“是了,梅兄也发现了?”
梅映寒点头:“主房与东厢房的血都是从下至上飞溅,约莫是一刀割喉。西厢房的血迹则呈散花状,”皱眉,“我还从未见过。”
白争流:“嗯……倒像是前一刻,人还站在原处。后一刻,就浑身炸裂、血肉都飞溅上墙?”
梅映寒微微犹豫。
君家兄弟胆战心惊。
少顷,梅映寒叹气:“并非全无可能。可一个活人,要如何才能浑身炸裂?”
白争流:“这便不知了。”有点遗憾,“若能见到现场,你我便算是知晓答案。”
梅映寒看他。
白争流眨眼,“罢了,梅兄当我未说。”
联想“常宅”中的状况,要怎么样,他们才能得见现场?
答案很简单:再撞鬼,再被鬼逼到将死境地。
无论白争流还是梅映寒,都对这样的体验兴趣不大。
但无论他们有无兴趣,留在谭家,静候怪事出现,依然是如今必须要做的事。
当天晚上,一行人就在前院将就歇下。
四人分了两拨,分别守前半晚、后半晚。最开始,君家兄弟明显紧张。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份紧张,又慢慢成了失望。
眼看明月西落,曦光渐起。一夜过去了,谭家之中,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四人身侧依然是等身高的杂草。整个谭家荒僻,阴寒,动辄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窸窸窣窣”钻来钻去的动静,可并没有闹鬼。
从院中离开的时候,君家兄弟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应该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