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当伴读的日子 在古代当伴读的日子 第2章

作者:卿言何欢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他沿着宫墙慢慢揣摩方才在含章殿内的一切,确定言行没有错漏之处,这才放下一颗心。

  待出了宫门,府中准备的马车早已等在那里了。

  等人的小厮见自家少爷出来,担忧的神情稍减,而后忙不迭的从车辕上跳下相迎,“奴才在外等了许久,总算是等到少爷了。”

  别笙道:“我与五殿下下学后,多说了会儿话,耽搁了。”

  十九边扶着别笙上马车,边道:“马车暗格里有夫人准备的果子点心,少爷若是饿了,可以先垫一垫。”

  别笙淡声应了,他躬身走入车厢,在矮几旁坐下,淡淡的松香自金猊铜制兽炉中漫出,熏得人神思惝恍。

  不知不觉间,随着马车摇摇晃晃,他的姿势逐渐由坐改卧,慢慢陷入了浅眠中。

  不知过了多久,别笙被十九叫醒。

  他的意识还有些不清,怔怔望着马车轩盖,生出了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十九见别笙痴愣,只以为人睡迷糊了,他倒了杯茶捧到别笙面前,“少爷刚醒,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别笙看着眼前玉白的茶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撑着褥子坐起,接过杯子浅浅啜了两口,“走吧,下去。”

  “是。”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府,别笙循着往日记忆,先去书房拜见了父亲,后父子俩一道回主院陪母亲用膳。

  因着别笙今日回的晚了,别母见了儿子,忍不住拉着他的手细细询问,别笙将受伤的那只手掩下,没让别母发现。

  别父见自己被忽略,忍不住道:“宫中不过进学而已,总不会出什么事,哪里用得着这般殷切?”

  别母听闻这话,撩起眼皮瞪了别父一眼,“宫中皆是龙子皇孙,稚奴不过侍郎之子,跟着的主子又……”

  说着叹了一口气,“只怕我儿受了欺辱你都不知道。”

  别笙见别母情绪低落下来,连忙上前宽慰:“哪有母亲想的那般严重,一来学宫是进学之所,二来陛下每隔几日便会到学宫看看,宫中的几位殿下都是有分寸的。”

  别母听了这话,心上那股郁气总算散去一些,她拍了拍别笙的手背,“还是我儿贴心。”

  膳后,因着天色已晚,别笙不好在母亲院中多待,便回了自己的扶风院。

  待帐幔垂下,别笙才揉了揉额角,稍松了些心神,而后阖上双眼,在脑海中复盘那本小说中还记得的部分。

  只是到底劳神了一天,此刻陷在柔软的被褥中,意识逐渐模糊,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

第3章 殿前香(三)

  翌日。

  “二少爷,该去学宫了。”

  一阵柔和的女子声音入耳,吵醒了尚窝在被褥中酣眠的别笙。

  他用下巴的蹭了蹭被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哑着嗓子问:“几时了?”

  “还差三刻到卯时,”月屏见人醒了,挑起绘有如意祥云纹的帐幔挂在细细的金钩上。

  别笙拥着锦被半探出头,透过窗子望了一眼乌青青的天幕,两条眉毛无意识的揪在了一起。

  月屏见自家少爷久久不动,忍不住轻声催促。

  别笙看向捧衣侍立一旁的婢子,按下心中的抗拒,揽衣推枕。

  刚出被子,空气中的凉意便贴上了皮肤,叫他瞬间想缩回被子里。

  月屏注意到他的动静,连忙为他披上熏好的衣裳,“今日正是白露,暑气消散,水土湿气凝结,往后便要冷燥起来了,少爷在宫中没个贴心人伺候,还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别笙动作被拦住,只能点头应下,待穿过衣裳,挂上双鱼佩,复绕向彩绘漆金屏风旁,行盥洗之事。

  早已等在木架旁边的月萦将浸湿的巾帕递过去,等他净面后,又取来一盒面脂揭开,柔声道:“今日天燥,二少爷抹一些在脸上、颈上,出府后不至于叫风吹了难受。”

  别笙看着瓷盒中柔腻雪白的脂膏,不大想抹,便也没有应声。

  月萦瞧出了自家少爷的不情愿,只抿唇笑道:“夫人心疼少爷,一早便派人过来嘱咐要给少爷用上这面脂,怕少爷又像去年那般,被风吹得难受。”

  别笙不愿拂了别母的心意,遂刮取面脂在脸上、颈上匀开。

  待用过饭食,别笙带着十九出了府。

  十九看着阴沉沉的天色,道:“少爷,我瞧着这天儿,像是要下雨了,马车上没有备伞,可要我回去取一把?”

  别笙抬头,天际乌云霭霭,似要载着重重雨幕倾下,确是落雨前的征兆,想到手上的伤口,添了一句:“好,除了取伞,你回去再取一盒金疮药来。”

  十九不知别笙要金疮药做什么用,却也不会过问主子的事,“是。”

  取来药后,马车自府门缓缓驶出。

  才行至半路,大雨便迫不及待的倾泻而下,遮住了两丈之外的视线,急骤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轩盖上,听的人心里发慌。

  倚在厢壁的别笙静静听着,不多时眼皮子便耷拉了下去,手中握着盛了金疮药的宣窑瓷盒,也没来得及打开。

  半个时辰后,宫门到了。

  十九的身上几乎全湿,他看着没有歇下迹象的骤雨,犹豫道:“少爷,雨还没有停,不如等一等再进去吧!”

  别笙没理十九的话,他矮身从马车中钻出,跳了下去,溅起的雨水沾湿了袍角,洇出了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不必了,你回去吧!”

  他撑开油纸伞,朝着宫门跑去。

  十九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少爷”,就见人影已经入了宫门,他没办法,只能架着马车先回了府。

  学宫坐落在皇宫的中轴线上,距宫门不近,平日过去也需两刻钟,遑论如今风雨扰人。

  小半个时辰后,别笙湿哒哒的站在了行思堂外面,不仅衣裳湿了大半,鬓发也粘腻的贴在颊上,狼狈的紧。

  在堂上执卷讲学的太傅看着堂外冻得鼻头红红的少年,忍不住心软了些,今日几位年岁尚小的皇子都告了假,别笙住在宫外尚且冒雨前来,他也不忍对其再多苛责,他抬手招来两个内侍,“你们带人去东梢间儿换件衣裳。”

  “是。”

  别笙揖了一礼,道:“多谢太傅。”

  换下湿冷的衣裳后,身上总算是舒服了些,只是雨水贴过身子,多少还是有些不适。

  别笙回到行思堂后,打眼一扫,便寻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巫庭,他朝着太傅再揖一礼,径自走到了巫庭旁边的位置坐下。

  因着距离太近,一阵携着濡湿的、清寒气息自鼻尖拂过,巫庭眉心攒起,却并未多说什么。

  别笙余光瞥了巫庭一眼,见他模样专注,并不去打扰,只轻声打了个招呼便罢。

  只是不知是伤口没有处理的缘故,还是淋了雨的缘故,没过多久就开始喷嚏连连。

  别笙捂着嘴小声打着喷嚏,半节课下来,鼻头更红了,隐隐还有流涕的前兆。

  他吸了吸鼻子,迟疑的扯了扯巫庭的衣袖,小声喊道:“殿下。”

  巫庭感知到袖口的动作,垂眸睨他一眼,以眼神询问何事。

  别笙看着堂上讲学的太傅,不好讲小话,是以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推到了巫庭面前。

  巫庭掠过别笙那手只够得上端正的字迹,直接看内容,[殿下带帕子了吗?]

  听着旁边这个麻烦精不停吸鼻子的声音,巫庭半点不想将帕子借出去。

  别笙见巫庭没有动静,忍不住又送过去了一张纸,催促道:[殿下?]

  巫庭偏头看着别笙窘迫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推了回去。

  别笙收到回信后连忙去看,就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未曾。]

  别笙唇边轻抿,原主的记忆中:巫庭喜净,身上是时刻都带着帕子的。

  他想了想,看向了桌上的宣纸。

  一节课上完,别笙的桌洞下面多了一大堆废纸,因着两人的桌洞相连,还有几团落在了巫庭这边。

  巫庭几乎是花费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勉强自己不从座位上起身离开,他硬着声音道:“把那些东西丢了。”

  别笙闷闷应了一声,他把纸团收拾出来,扔进了不远处的纸篓。

  回到座位上后,刚准备趴下休息一会儿,就见夏元淳从前排走了过来,他也不向巫庭问安,只对着别笙关切道:“我在课上就听见你不时传来的嚏声,必是天冷受了寒,如今可是难受?”

第4章 殿前香(四)

  “唔,只是精神有些不济,”别笙说着揉了揉眼睛,他慢吞吞的偏了偏头,懒懒的看过去,半笼的眸中缀着一点水色,“休息会儿就好了。”

  许是真的生了倦意,别笙的语气低低的,带着些许鼻音的粘腻,叫夏元淳不由得揉了揉耳朵,他欲再说些话,又觉得这时候开口实在没眼力价,最后只能道:“那……那你趴下睡一会儿吧。”

  别笙自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等人一走,他的头就埋进了胳膊里。

  夏元淳再回头看时,只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瞧着莫名有些可爱。

  坐在一旁全程被无视的巫庭面上容色不改,只垂目望着宣纸上的字迹,瞳孔逐渐幽深。

  第二堂课结束后便是午膳,别笙因着身子不舒服,便没有去用,只在梢间休憩了一会儿。

  未时被内侍唤醒时,他的脑子一片昏沉,连着呼吸都是灼人的,明显是发热了。

  夏元淳担心别笙不舒服,禀了太傅要给他传太医,被别笙拦下了,他虚虚拉住夏元淳的衣袂,声音微哑:“左右再过两三个时辰后就要出宫了,待我回府之后再找大夫也是一样的,学宫哪里能熬药?”

  夏元淳碰了碰别笙脸上不正常的两片晕红,把他的手扯下放进被子里,语气坚持,“发热不是小事,宫中太医哪里是外面的大夫能比的?”

  别笙找不出理由拒绝,也没力气再想太多,只垂下了眼睫。

  夏元淳拍了拍他略显瘦削的肩膀,唤来内侍去请太医。

  待太医切了脉、喂完药后,别笙就睡得更沉了。

  一下午的时间倏忽而过,眼见着要下学了,夏元淳惦记着人,甫一离开行思堂就拐到了梢间,他绕过翠羽围屏,大步走到床前,伸出手背探了探榻上之人的额头,热还没有退下去。

  望着窗外不曾歇下的骤雨,夏元淳心下微微犯难,学宫到了晚上是要落锁的,将人留在这里必然不行,宫门又离学宫太远,别笙发着热,一路过去只怕热毒反复。

  如此一来,就只能留在宫里了。

  夏元淳思虑之后,起身回到行思堂,喊住了尚未离开的巫庭,“五殿下。”

  巫庭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抬目朝他看去,目光冷淡,“何事?”

  夏元淳好歹还知道求人不能太过强硬,是以朝着巫庭躬身道:“笙哥儿发热未退,若是吹风受了寒,恐怕更加严重,他乃殿下伴读,可否请殿下代为看顾一晚?”

  巫庭淡声拒绝,“冷宫湿寒,且是罪妃居处,恐怕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