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 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 第69章

作者:城东芥菜花 标签: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萌宠 穿越重生

  “二。”

  “三€€€€”

  褚尧摊开掌,雪花在€€手心凝成晶体状的两€€个字€€€€“人皇”。

  而君如珩写的则是,“换骨重生”。

  雪下得更大了。

  那场大雪过后,青州春回仿佛就在€€一夜之间。

  逐渐暖和€€起来€€的时气很适合将养,东宫伤势大好的同时,前线叛乱被彻底镇压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此番大胜虽是意料中事,但宗室兵败如山倒,守备军一路追击如入无人之地,也着实顺利得出乎下官意外。”青州知府骆敏念着军报,笑着说€€,“倒似有哪路神灵,暗中襄助一般。”

第73章

  彼时褚尧刚把一捧土扬掉, 袍裾袖口沾了一圈泥,他直起身,拄着锄头擦去额间细汗:“神助?”

  骆敏头回与东宫打交道, 听说是个病美人。如今见他对€€着一棵凤凰花树深耕易耨的模样€€,心里直犯嘀咕, 嘴上却不敢怠慢。

  “可不是神了吗?咱们的人还没动手, 那头就跟撞鬼似的, 要么行军途中偶遇山洪, 要么扎寨的营地突遭大火,兵马未动先折损了大半, 守备军没费一兵一卒, 就将对€€方首将尽数俘获。”

  骆敏话里带了点惋惜。

  褚尧目光轻斜:“怎么了?”

  骆敏回过€€神, 贴着笑€€脸道:“可惜那帮人皆是短命的, 好€€端端进的战俘营,才隔一夜,不知怎么气性上来€€了, 不约而同齐齐就死。去的倒还算体面,约摸是服了什么毒, 瞧着就跟睡着了一样€€。您说奇不奇?”

  骆敏原是想用些手段,逼着这些人自愿散财保命。如此€€, 不仅今上修葺皇陵的钱有€€了着落,保不齐还能余下点流进自个的腰包。

  他话虽没说破, 但褚尧显然很快意会到了。

  “人死万事休, 何€€必非得刨根究底。”褚尧有€€意不接话茬, 专挑结块的硬土落锄, 撬松了再一点一点碾碎,“着人妥善料理尸体, 记得埋深点,别到时候闹出疫病来€€。”

  埋深了,便无人知晓那些褚氏宗亲是横死还是自尽,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他们的魂魄已然不在灵府这件事。

  千乘族鸠占鹊巢,借着皇室肉身横行人间几百年,身当灵主的君如珩为清理门户,这才选择暗中相助。

  褚尧对€€阿珩用计收走€€千乘族灵,再作成自杀假象的事了若指掌,他当然不会拆穿,也€€不会旁人戳破。

  骆敏吃了个软钉子,连忙唯唯称是,刚想搭把手帮褚尧把装土的箧子挪远,却被对€€方伸臂挡开€€。

  他有€€些尴尬,手指蜷了蜷,贴在衣角不自然地擦着手汗,开€€始没话找话。

  “听说殿下刚到青州地界上,就得一高人相助,那位叫羽耀的小道长€€在千山窟中,可是立了大功。赶明儿论功行赏,他想必得抡得头筹。”

  一锄头猛地挖下去,那瞬里的作用力沿着长€€柄回震上来€€,褚尧手肉眼可见地遽颤了下。

  “怎么了殿下?”

  “......无事。”褚尧摇头,顿了顿,“他已经走€€了,等不到论功行赏。”

  溅起的黄土坯子劈头该脸,敏锐如骆敏,一下嗅到了东宫话里的惆怅意味,他舌尖压着土腥味,不敢再多话。

  褚尧用力掘开€€土隙,神情惘惘。

  “本君为千山窟怪事而来€€,如今事已查明,我多留无益。倘或被你皇帝老子知晓,不定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君如珩去时一板一眼地同他告别,恨不能把“山水不相逢”之意写在了脸上。褚尧指尖掐红,到底还是没忍住多此€€一问。

  “主君,今后还会再下三华巅么?”

  君如珩乜眼瞧他,唇角要扯不扯:“我来€€,是因邪灵为祸人间。听太子殿下的意思,难不成是想今次之鉴还有€€下回?”

  褚尧卡了音,解释的话在舌尖转了又转,最终化作一抹苦笑€€溢出唇角。

  “孤、自然希望人灵两界相安无事,再没什么,需要惊动主君大驾。”

  君如珩紧盯他不放:“没了?”

  情况知君如珩锻骨再造的全部细节,褚尧怎肯叫他再出一丁点差池。即便心头只€€剩下“不舍”,也€€要打碎了牙和血吞,在那人面前宛如强弩之末般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山高水长€€,知白愿主君,此€€去经年,余生€€无恙。”

  没有€€人知道,那天东宫守着毕方赤羽留下的一尾烟迹,在雪地里直站到了四下无人。

  一处相思独淋雪,人间唯我苦白头。

  唯我也€€就够了。

  咔嚓又是一锄头下去,腰间新磨的骨哨磕出了脆响。那骨哨表面并不光滑,抚摸时能觉出沙沙的颗粒感,颜色也€€不很新,有€€些凹下去的地方还浸着淡淡血色,只€€是已趋暗沉。

  那本就是用实实在在的鸟骨打磨而成,和金银玉石一类的料子自是没法比,就算凑到唇边也€€吹不出嘹亮哨音,纯粹点缀罢了。

  可偏偏褚尧敛若珍宝,前两日小虞殊偷摸要摆弄,挨了好€€一顿手板子,再也€€不敢当着尧哥哥的面提起这茬。

  褚尧腰间悬着骨哨,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撞击着铜带€€,匀匀有€€致的声响催人恍神。

  他不说话,骆敏也€€无胆量僭越,恍恍惚惚站到夕阳斜擦着树冠投到脚下,光耀刺眼,宛如胭脂涂地。

  这时才听褚尧低低地又道:“宗亲虽死,明面上的资产总还在那,前个齐耕秋还专从€€金陵赶过€€来€€,你的人可要协助好€€他加紧清点,不许有€€遗漏。”

  说到这里骆敏就不禁一阵肉痛。

  这位户部侍郎,可是出了名的活算盘,眼神一眯一扫,就能估摸出茶点盘上的瓜子数是单是双。指望从€€他手里卡油水,无异于€€与虎谋皮,自讨没趣。

  “是是,齐老大人慧眼如炬,更兼尽忠职守。人刚到气儿都没喘匀,便一头扎进府库,到这会还没出来€€。凭他能耐,约摸也€€不必旁人插手,反而画蛇添足。”

  骆敏话中多少夹带着不满,褚尧只€€作未闻。

  又道:“既如此€€,就耐心再多等些时候。什么时候老大人算清了,你再着手安排慈济坊兴建等事宜。”

  “什么什么?”骆敏惊呆了,忙问,“宗亲家产充公以后,不是要用于€€陪都皇陵的修缮吗?”这明明是早就议定的事。

  褚尧一个眼神,就让他成功闭嘴,把剩下的话都咽回肚里。

  “荒年多灾,百姓生€€计无望,不惜走€€上卖儿鬻女的歧路。你身为地方父母官,眼里只€€看€€得见皇陵瓦破,却不见民生€€四倾,这又是何€€道理。”

  他把话说得极重,伴着一下下如凿血肉的掘土声,骆敏那身官服顿时被汗浸透。

  “圣上那头......”

  “青州的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孤顶着。满朝皆知有€€孤这个钦差坐镇,你骆知府人微言轻,万事都怪不到你头上。”

  骆敏非但没松口气,胸口反而更堵了,他沉吟着道:“齐大人奉圣命而来€€,恐怕也€€不会轻易松口。”

  说话间,齐耕秋刚好€€遣小吏送来€€新整理出的账本,“大人说了,目下这些折合成现银,共计一百七十四两五千,光添置砂石泥浆这一项,足够应付了。”

  骆敏难以置信。

  褚尧合上册子,不轻不重地按到他胸口,道:“老大人精于€€算计,为的是九州民生€€,而非一己贪欲。何€€况父皇遣他来€€,只€€是让他助孤点算宗亲资财,此€€举也€€不算违拗圣意,知府以为呢?”

  骆敏还能怎么以为,他根本连话都不敢接,捧着账册只€€是一味弯腰赔笑€€。

  此€€举便算是公然和当今圣上叫板了,即便褚尧贵为储君,也€€越不过€€君臣父子的纲纪。可他看€€上去未有€€丝毫不安,放下锄头在石凳上坐定,指腹轻轻摩挲着骨哨,目光幽远。

  “等慈济坊落成,知府觉得该题个什么名好€€?”

  傍晚有€€微小的风撩动额发,露出眉心和眼角。余晖贴着琉璃镜框一划而过€€,折射出的亮泽让骆敏不禁深凛。

  早有€€传闻,太子自九阴枢归来€€后就显露出了锋芒。虽则一整年都被幽禁深宫,庙堂之上却实打实有€€了他的一帮拥趸,“祸国灾星”的名号也€€再无人敢提及。

  起初骆敏只€€当传闻有€€趋奉之嫌,而今不过€€短短几日,就见识到他一把霹雳手段,和一副举重若轻的气度。好€€像赶明儿把天捅出个窟窿,也€€敢说天有€€恒隙,人必摧之。

  旁的不论,眼下他坐的这方土地,底下压着什么秘密,骆敏心知肚明。他忐忑至此€€,可褚尧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稳稳当当坐在上头,悠哉地思考着哪门子题字。

  夕阳滑过€€他的眉心和手指,那惊艳绝伦宛如一阙骈句的剪影,却让骆敏顺着脊柱爬上来€€一股寒意。

  “殿、殿下,”他磕磕绊绊地说道,“万岁爷今晨遣人递来€€口谕,说等此€€间事了,请您务必赶在陪都祭祖前折返京城。听传话人的意思,圣上似乎有€€意,给您补上加冠大礼。”

  昭柔皇后身死后,东宫形同被废,本该郑重其€€事的加冠礼只€€在边关一句迟来€€的道贺里潦草打发。

  如今唯一贺他成年的舅舅也€€走€€了,武烈帝却在此€€时重提补办加冠礼一事,但凡是个不痴不傻的正常人,都能觉出异样€€。

  可惜咱们骆知府逢迎心切,非还得补上一句:“这也€€是万岁爷对€€您平叛有€€功的激赏。加冠礼过€€,殿下便可出宫开€€府,接着就是册立正妃、开€€枝散叶。子嗣有€€望,圣上才好€€将社稷江山托付于€€您啊。”、

  “子嗣有€€望。”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褚尧念着这四个字,那日迟墨笔记上“父夺子身”之言跃入脑海,他嗤地笑€€出了声。

  “是啊,有€€了子嗣,褚氏血脉才好€€传续下去,也€€不辜负了人皇那一身好€€根骨。”

  话中讥讽将溢,骆敏不料自个一句马屁,倒像是勾出了殿下什么了不得的心思,顿时如芒刺背如立针毡,捱了片刻,忙不迭告退。

  前脚打后脚刚退出去没多远,东宫身边叫将离的影卫,唤着他名从€€后撵上来€€。

  “殿下吩咐了,新起的慈济坊就照着这副样€€子打造门匾。”

  骆敏接过€€来€€,一笔刚健而不失清秀的蝇头小楷,上联写着“光照翟文”,下联则是“王行无涯”。

  形意都好€€,既讴颂了天恩,也€€不显得俗气。骆敏欣喜之余,总觉得哪里有€€点不谐。夕阳橘红色的芒洒落纸上,跃动在清癯紧凑的字形之间,像是跟人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第74章

  褚尧给花树松过€€了土, 独自一人在树下€€久坐。炉上的酒温了又凉,他叫人撤走红泥小火炉,轻抚着曲线流畅的净瓷壶身, 默默思量。

  傍晚凉雾渐生,朦胧似幻中仿佛无€€数怨灵浮空凄叹, 晚风穿林打叶, 其声也哀其意更透着无€€尽悲凉。

  褚尧翻手, 酒水溅湿了脚下€€的土地, 连带着那一小片冒尖的布料也被浸了个透,飞鱼金线上早凝涸的血迹晕出黑红暗渍, 在眸底无€€限扩散、扩散。

  “黄沙能掩焦骨, 却掩不住悠悠众口。殿下€€在角木窟中下€€令焚毁锦衣卫的尸身, 好将那一场偷袭做成无€€头冤案。可是您别忘了, 这世€€间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若再有人从旁摇唇鼓舌,流言传得决计比白€€骨腐化更快。”

  一个月前, 君如珩亲眼看着人在后€€山刨了三天三夜,终于刨出这个大坑。而后€€士兵们按照褚尧吩咐, 将锦衣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具一具抬下€€去,用土压实, 再种上象征爱情的凤凰花树。

  如此,东宫在这里流连多久都不担心有人起疑。

  他生辰在即, 而凤凰花树又是昭柔皇后€€生前所喜, 太子殿下€€触景生情, 耽溺于凭花吊母, 这份孺慕之心饶谁也不能置喙什么。

  借着这个名头,褚尧日€€日€€来€€此, 敦促道士用符水加速尸身的白€€骨化。

  死着受刑,总好过€€染上谋逆的嫌疑,连累自己还活在世€€上的亲人。

  君如珩全程旁观,显然有不同的想法:“我劝你万事多思量。锦衣卫一入青州就下€€落不明,这消息金陵瞒得密不透风,何以咱们刚踏上官道,便听见沿途商旅嚼舌根?”

  “单风声走漏也就罢了,那些人话€€里话€€外都指着羌族。之后€€咱们窟中遇险,伏兵恰巧使的也是羌弩。殿下€€该不会以为这只是巧合吧。”

  褚尧虚心听谏,思绪却不禁被一口一个“咱们”带得跑偏十里,好容易生拉硬拽回来€€,君如珩已用微微不快的眼神盯了他好半晌。

  “殿下€€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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