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 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 第74章

作者:城东芥菜花 标签: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萌宠 穿越重生

  “啪!”

  刀背狠狠掴在€€那大夫的面颊,霎时留下一道€€寸把长的血口子,百户语声恻然:“什么少€€谷主,我等奉命缉拿的,是勾连外族欲陷害太子殿下的逆贼!”

  在€€提及“太子殿下”时,他有意加重了口气。

  大夫拼命点头:“是,是逆贼,逆贼......”话音未落,齿间含不住血,尽数泼溅到衣襟上€€,“他是逆贼,可小的是良民啊。前、前阵子城里€€乱,我还救治过伤员......”

  他不停地扫视着人群,希望有谁可以站出来替他说句话。

  然而在€€凶神€€恶煞的襄龙卫面前,什么胆气都€€给磨没了,大夫等待半刻,始终无一人开口。

  百户耐心告罄,当胸又是一脚:“话说白了,陷害太子的首恶找不到,凡与之有牵连的人都€€得死。至于你们€€€€”

  他在€€靴筒慢慢蹭掉了刀上€€血迹,略一抬眸:“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

  这句话无疑给在€€场所有人敲了警钟,蜂云谷的末路就在€€眼前,要是不想被拉着共沉沦,主动检举才是唯一的正途。

  那大夫吭哧带喘的咯血声在€€一片静寂里€€,尤为突兀。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已没有了多少€€同情,刚刚经€€历宗亲之乱的青州百姓更知道€€安定的可贵。

  日子好€€容易太平下来,谁又愿意跟谋害储君的乱党牵扯到一起?

  “咻€€€€啪!”

  襄龙卫个个耳目灵敏,闻得异响,又见迎面打来一团鲜红烈焰,当即点足后撤。谁知那焰团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对€€其是穷追不舍。

  几番腾挪周折都€€闪避不开,百户的发梢、衣角皆被火苗燎着,他仓皇滚地扑打。听得当头一声虎啸,士兵眼前一黑,转而被揪着后脖领,狠狠甩飞出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直到那家伙砰然落地,围观人等都€€还没看清出手的是哪路英雄。

  百户摔得七荤八素,眉毛胡须烧光了大半,他一把推开来搀扶的下属,气急败坏喝道€€:“他妈的是哪个王八犊子敢下黑手?”

  君如珩落地无声,一片赤羽打着旋飘过眼前,被他抬指夹住,凑到唇边轻轻吹了。

  “当然是你小爷我。”他脸上€€带笑,眸中却卧着冰。

  能€€升到百户位置上€€,自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士兵掂刀再手,向€€前跨步时,刀身腾上€€一股显明杀气,然而未等那杀气释放出来,少€€年身后忽然转出一只身形硕大、威势甚都€€的吊额猛虎。

  他怔在€€原地,喉结滑动了下。

  “怎么,还不动手么?”君如珩眼角写尽嘲讽。

  百户攥紧刀柄,大喝一声,刀口挟风径直劈向€€那少€€年的面门,几乎与此同时,虎啸声上€€干云霄。

  人群中有胆小者已经€€闭上€€了眼,然而百户长劈直下的刀口像叫什么东西拦了下,他手臂一震,掌中兵刃已在€€毫无防备间被人挑飞出去。

  来人挽刀回鞘,百户一眼认出了刀上€€的赤金穗。

  “影卫大人。”

  将€€离冷脸让开道€€,百户见了他身后之人,刚准备抬起的身子唰一下又伏倒在€€地。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褚尧又架起了琉璃镜,目光流转间折出一段冷意,却又在€€落到某个点时,显出特定的温柔。

  “阿珩若要训人,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他根本€€无视趴在€€地上€€的百户,旁若无人地掏出帕子,替那少€€年擦去指间残灰。

  那夜以后,东宫对€€自己的称呼又从“主君”变回了“阿珩”。君如珩表面不满,此刻却也€€任由他握着手指为自己擦拭。

  听到“太子”的名讳,一旁有进气无出气的大夫眼珠转动,仰了仰颈。

  褚尧擦完手,指腹不露声色地划过君如珩虎口,快得像是撩拨。

  他走到百户面前,敛眸道€€:“你可知罪?”

  百户肩膀一抖:“殿下明鉴,卑职等奉皇命缉拿要犯,不敢不尽心。”

  “皇命。”褚尧扬声,“父皇命你缉拿要犯,几时要你当街行凶了?假传圣意,你罪过不轻。”

  百户大骇,刚要抬首,褚尧锋利的眼光透过镜片割在€€他脸上€€:“将€€离,将€€今日行凶士兵全部羁押回营,带头之人杖毙,其余各领军杖三€€十。”

  百户还待求饶,将€€离早已往他嘴里€€塞了团汗巾,命左右把人拖走。

  夕阳深垂,长街人潮陆陆续续散去。褚尧转身要走,那大夫骤然一声高呼,于濒死中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径直扑向€€他的背影,“你这个€€€€”

  灾星!

第79章

  大夫摇摇晃晃爬起身, 满是血污的手掌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小银剪,他穷尽最后一点力气,照着褚尧颈侧死命扎下去。

  彼时将离正押着百户往前走, 拔刀回援已是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丛虎纵身一跃, 当下连人带凶器一起撞飞出€€去。

  尽管已经收着力道, 但对方还是呕出€€一大口血, 伏地不起时嘴里犹自咒骂着。

  “都是你€€这个灾星......蜂云谷几代行医济世, 若不是你€€,怎会跟逆党扯上关系......天不开眼, 不开眼啊!好人不偿命, 偏偏, 祸害遗, 咳咳,千年......”

  声音渐渐低下去,将离拨动那人脑袋一看, 早已绝了气息。

  大夫至死没有€€阖上眼睛,目光里只€€剩下沉甸甸的怨恨, 说不清是对褚尧、对朝廷,抑或是对这没有€€道理可言的天意。

  余声久久回荡在黄昏暮时的长€€街, 终是化作飞尘散进夕照。看似弥散一空,悲愤与憎恶却€€转而充斥在空气里每一处罅隙, 让褚尧呼吸之间皆能感受到€€被问罪、被凌迟的剧痛。

  我不杀伯仁, 千万伯仁因我而死。

  兜兜转转, 他到€€底躲不开那两€€个字。

  褚尧安静地站在大夫尸首旁, 端详着两€€道他从十二岁起便司空见€€惯的眼神,久违的凉意袭上心头€€。

  他忽然就失了反抗的兴致, 束手迎视着那眼神里的仇跟怨,任由其将自己眉宇间的不屈服一点一点剐干净。

  唇畔甚或勾出€€一抹浅含疑问的笑,像在说是啊,为什€€么人人都走了,只€€有€€孤还活着。

  活在这同样€€腌€€不堪的人世间。

  思€€忖间,风乍起。

  一蓬赤色莲焰从身旁掠过€€,却€€刻意收敛了原本€€耀眼的光芒,柔柔覆住那大夫的尸体,一时间连四周空气都回暖许多。

  无数道金黄符文在灵光中逐渐清晰,人们惊奇地发现,原本€€笼罩在尸体面上的阴戾黑气消失不见€€了,大夫圆瞪的双眼缓缓合上,神情复归宁静。

  他的身体在诵经声里变得透明,直至散成€€灵屑状,每一片都被妥帖无比地收拢进莲心。

  因喜莲子,苦心如€€佛。

  谆谆教人,往生净土。

  灵屑流转时带起的煦风拂过€€褚尧鬓角,一股空灵、清澄之气弥漫了他整个身子,霎时驱散了先前浸透骨髓的躁郁和凄苦。

  君如€€珩收起手势,一抹斜阳闲闲打落他眉间,将那本€€没有€€太多表情的五官勾显出€€几分悲悯。

  他转眸,对上褚尧的目光,声线淡漠:“他怨已消,去得很安详。”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带其他任何用意。

  唯有€€褚尧知道,此言于己是多么大的宽慰。

  于是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却€€又平静地反问:“主君可度化一人怨气,能化解得了天下人的心结吗?”

  君如€€珩哽了下,竟是无言以对。

  褚尧笑容转淡,神情间看不出€€显明的悲喜。

  自打甘州水患以后,“灾星”之名便再和东宫拆解不开。世人顶礼膜拜时的意念有€€多虔诚,日后将他踩踏成€€泥的心情就有€€多迫切。用失望和迁怒垒砌起来的偏见€€,正是成€€千上万老胤人积年难消的心魔。

  凭他一人之力,又怎可能化解得了?

  君如€€珩尚在语迟间,褚尧自顾自又道:“这大概就是孤那好父皇,一心想€€瞧见€€的吧。”

  “什€€么?”君如€€珩没有€€反应过€€来。

  “下令缉拿蜂云谷徒众,不只€€是为了逼出€€迟笑愚,也是在敦促孤早日返回金陵。父皇他......”

  褚尧脸上仍带笑,所言却€€是字字残忍:“......把殃及无辜的罪名推到€€孤的身上,欲让人以为又是‘那个灾星出€€来作乱了’。孤一日不回京,杀戮便一日不会停止,世人对孤的咒骂也将永无止境。”

  君如€€珩暗中捏紧了拳:“人皇到€€底想€€干什€€么?”

  夕阳从两€€侧街檐迅速向后退去,当最后一抹昏光掠过€€褚尧眉梢,他的面容也彻底隐入黑暗。

  “换骨。”

  良久,黑暗里传出€€寒意彻骨的两€€个字。

  与此同时,一只€€绣着金龙的厚底靴踩住了这最后一抹斜阳,复又抬起,匆匆迈入听獬阁。

  听獬阁,坐落于皇陵西€€畔,乃先国师谕松道长€€的祖宅所在。

  谕松老道死后,钦天监里只€€剩他的徒子徒孙继续替朝廷效命。见€€到€€来人纷纷停下手上活计,叩首请安。

  “参见€€圣上。”

  武烈帝左右各有€€一名小火者搀扶,动作幅度稍大些便显得力不从心。

  短短几日,衰老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从手背一直蔓延到€€颈侧的黄斑,还是嘴角不受控制溢出€€的涎液,都向世人昭示了一个帝王无法逆转的老去。

  恐惧的种子在武烈帝心中疯狂蔓生。尤其当他知道摸骨笔记丢失,自己的秘密随时将曝于人前时,那份惶遽俨然到€€了让他夜不能寐的程度。

  只€€要他一闭上眼,就是枯木朽株一般的自己,被乱军团团围住。他跌坐其间,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亲手赓续了三百年的江山基业落入人手。

  而比那可怕一百倍的,是四周那些充满恶意与讥诮的眼神。他们耻于他泯灭人伦的行径,更乐见€€他穷途末路的遭际,此刻皆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欲将他撕成€€碎片。

  武烈帝夜夜沉陷在“怪物”“疯子”的谩骂声里,帝王的骄傲被碾得渣都不剩。他梦里惊恐,醒时沉默,唯一的慰藉只€€剩下藏在床头€€暗格的檀木匣子€€€€那里存放着他与皇后大婚当夜各自剪下、结成€€一束的两€€绺头€€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可就在半炷香前,武烈帝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取出€€匣子却€€发现,原本€€紧密交缠的两€€撮头€€发突然散开。

  那绺女子的长€€发略显黯淡,但依旧乌黑如€€初。反观自己的却€€形如€€枯槁,参差不齐的断口隐约可见€€零星霜白,不仅荏弱,更透出€€一股浓浓的衰朽气息。

  武烈帝再也忍受不了,他尚穿着寝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发,心急火燎地闯进名为“修缮中”的皇陵。

  “地脉贯通龙脉一事,进展如€€何?”武烈帝一开口,涎液顺着嘴角淌出€€来,他哆嗦着手擦去,下巴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水渍。

  小道们贸然撞见€€天子失仪,心中忐忑,过€€了许久才有€€人壮着胆子回:“我等设法,已将地脉走向改往终海之北,二脉相通已成€€定势。而今只€€待神獬催动,便可集整个中原之灵气,反哺龙脉。”

  武烈帝闻言,下意识抚了把心口,昏€€的三白眼里浮现些微笑意。

  “只€€不过€€€€€€”

  笑意倏凝:“不过€€什€€么?”

  回话之人觑着武烈帝喜怒难测的表情,小心翼翼道:“二脉连通,地气倒灌,确能复活龙脉实行换骨不假。但如€€此一来,整个中原十六州都难逃地气衰竭的厄运,其时海沸山崩、寸草不生,百姓免不了要遭殃,所以神獬......并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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