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 乖宝 第11章

　　李达滔伸手把安安的小手攥在掌心里，两个人的眼底都带着心疼。

　　他们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中途还在服务区里停了一下，司机让他们去上厕所或者是买点东西吃。

　　要等到下午才能到地方，那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范春香抱着安安去问了一下价格，太贵了她自己没舍得买，但是给安安买了两根火腿肠。

　　睡了一觉后，安安似乎是已经忘了气球那回事，一根火腿肠被他攥在掌心，一直在用食指轻轻地抠着。

　　车子又一次开始行驶，范春香还以为他是饿了，剥开火腿肠的外衣递到安安手边。

　　安安接过后先是凑上去闻了一下，然后绷着小脸格外认真的把一根火腿肠掰开成两半，一根递给了范春香，另外一根递给了李达滔。

　　确定爸爸妈妈都有后，安安拍了拍手，往后仰倒在妈妈怀里，笑的眯起了眼睛。

　　很明显，对于这个安排安安很满意。

　　服务区的东西每一样都很贵，范春香她自己压根儿舍不得吃。

　　给安安买是怕这么小的孩子饿坏了，她跟丈夫都是成年人，之前也不是没饿过，一两顿根本没什么关系。

　　可看安安这幅傻乐得模样，熟知他倔强的性格，两个人都没有拒绝。

　　等他们吃完后，范春香从包里面拿出了另外一根，剥开递到安安嘴边，这一次安安也没有再继续分配的打算，乖乖一口一口吃完。

　　经过这么多天，他们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小城市。

　　虽然这个城市不够发达，很多东西都比不上外面。但是因为李达滔和范春香两个人在这里都生活了几十年，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所以外面不管再怎么繁华，在他们心中还是这里最好。

　　打开锁了几天的小院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家里，安安套了一个小围裙后就想过去帮忙。

　　还没碰上，范春香就先把邻居送给他们的空心菜递到了安安面前。

　　安安下意识拿紧了装着空心菜的小篮子，自己跑到厨房里拿了一个盆，坐在小板凳上就开始择菜。

　　这些小事从他能开始帮忙的时候他就会做，小小的手把空心菜的菜叶扯下来，扔到一边的塑料袋里放好，免去了再收拾一遍的流程。

　　收拾完家里，天已经要黑了，走廊上的灯光有些昏黄，整理院子里面废品的李达滔找到了一本看起来非常完整的书。

　　只在第一页上写了名字，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

　　李达滔先是仔细检查了两遍，确定里面没什么东西才递给安安。

　　就算是从那里得到了准确的消息，确定安安会平安长大，李达滔也照样还是不放心。

　　他一点也不想要安安那点运气带来的钱，他有力气，他能靠自己双手挣钱养活妻儿。

第14章

　　安安在看见爸爸拿着一本书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非常自觉的朝着爸爸跑了过去，接过那本书如获至宝。

　　“谢谢爸爸！”

　　阳台上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不认字的安安只能看得懂书上那些图画。

　　透过这一幅画面，他仿佛能伸手触碰到书中充斥着生机的世界。

　　安安在刚开始看的时候是坐在小板凳上，慢慢的似乎是觉得有些累，费劲把平常坐的摇椅拖到了灯下。

　　浑身像是没长骨头，懒洋洋的靠在那里一页一页翻看，还翘起了二郎腿。

　　李达滔忙完过来看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儿子窝在铺着垫子的摇椅上，晃晃悠悠的像是一个圆滚滚的奶团子。

　　发现爸爸在看自己，安安瞬间就把刚刚还看的非常入神的书丢到了一边，迅速爬起来朝着李达滔伸出双手想要抱。

　　这一次李达滔故意想逗逗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把他抱在怀里。

　　安安看爸爸就站在摇椅旁边，自己站起来像是一只小猴子，手脚非常利落的往上爬。成功抱住爸爸的脖子后，一点也不记仇的用自己鼻尖蹭着爸爸脸侧。

　　李达滔整天风吹日晒，自己也没怎么注意过保养的问题，脸粗糙的不行。

　　连李达滔自己都嫌弃的糙脸，架不住他家这香喷喷的儿子就是喜欢。

　　自从安安发现爸爸听不见自己说话后，就格外喜欢肢体接触，亲亲蹭蹭成了日常，像是一块黏在了李达滔身上，撕都撕不下来的粘豆包。

　　回家的第一天有点仓促，范春香只炒了一盘空心菜，另外给安安弄了一份蒸鸡蛋。

　　她的手艺很好，也愿意花心思在吃的东西上，蒸鸡蛋上有薄薄一层香油，又放了些葱花，卖相非常不错。

　　刚揭开锅盖，香味就飘了出去，安安鼻子耸动了一下，舍不得从爸爸怀中出来，就抱着爸爸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他的肚子也很给面子，非常配合的叫了一声，李达滔感受着掌心的震动，再看自己儿子满脸无辜的模样，抱着他进了厨房。

　　范春香跟李达滔过了几十年的苦日子，就算现在家庭条件有所改善，有些毛病一时半会儿也还是改不过来。

　　就比如说家里头一旦有什么好东西，就惦记着只留给安安。

　　这个臭毛病每次遇到心疼爸妈的安安，都被治的死死地。

　　今天蒸鸡蛋也是，一小碗蒸鸡蛋，范春香李达滔不吃，那安安也就跟着他们一起吃空心菜。

　　鸡蛋放的时间一长就会腥，安安不是很喜欢，范春香拿了个勺子，端起蒸鸡蛋开始分了起来。

　　第一勺舀在范春香的碗里，安安这才把自己护在怀里的碗推出去，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看，确保妈妈分的公平。

　　爸爸一勺，安安一勺。

　　妈妈一勺，安安一勺。

　　分到最后一点不剩，安安自己用勺子把鸡蛋和饭拌了拌，吃得干干净净。

　　范春香看安安这幅得意满足的小模样，跟丈夫相视一笑。

　　趁着现在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分辨不出来的时候好忽悠，等再过一段时间上了幼儿园，怕就不像现在这么好哄了。

　　这件事情结束后，李达滔日子过得更有盼头了起来。

　　在别人眼中他是累死累活，可李达滔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最热衷于算账，算算等收回来的废品卖出去，自己能从里头赚上多少钱。

　　以前只有自己跟范春香两个人生活的时候，觉得他们两个人能吃饱就很不错了，毕竟都已经到了这个岁数，早些年又吃了太多苦头，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家里多了个鬼灵精安安，还是个软乎乎的奶团子。

　　他想赚钱，每天都发了疯的想赚钱，想让自己儿子上最好的幼儿园，像大城市里的那些孩子一样有崭新的玩具，好看的衣裳。

　　而不是待在这个破旧的小院子里，从自己手上接过那些别人不要的书。

　　心中无数冲动的想法都说不出来，李达滔给人又一直都是沉稳老实的感觉，谁也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冲动已经像濒临爆发的火山，幸好他牢牢控制着自己，强迫自己稳扎稳打。

　　很快到了幼儿园入学的季节，九月份还有些热，安安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短袖，背着妈妈给他缝的小书包，被妈妈牵着进了幼儿园。

　　范春香今天难得穿着新的衣服，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非常利落。

　　她长相在年轻时候非常漂亮，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后被蹉跎的就是个寻常中年女人，在人群中一点也不起眼。

　　幼儿园的老师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面容还有些稚嫩，脸上挂着非常热情的笑容从范春香手上接过安安。

　　来幼儿园之前，范春香在家里就提前和安安商量过很多遍，安安乖乖冲着妈妈挥了挥手。

　　坐在红色的椅子上，按照妈妈教他的那样把手放在膝盖上，好奇的看着干净明亮的教室。

　　这幼儿园的环境还不错，前面挂着一个巨大的电视，两边是黑板。

　　一开始安安还能装出一副乖乖崽的样子，后面没坐十分钟就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累，靠在椅背上抱着书包。

　　开学第一天，少不了磨人的小朋友。

　　自我介绍还没结束，老师就打电话给了两个同学的家长。那两个小朋友哭的太狠，瞧着身体都已经开始轻微抽搐。

　　安安看见这一幕后，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原来哭狠了这么可怕，他再也不哭了。

　　“宿主，从现在开始，您要好好学习，才能改变现状。”

　　躺尸了很长时间的系统终于又一次出现，决定在这个世界里充当安安的人生导师。

　　之前无聊的时候也会在自己脑海里跟系统聊天的安安，这时候已经能非常熟练的在脑海里和系统通话。

　　“学习？”

　　“是的，请宿主不要轻信别人说的学习没用。像宿主您这样的家庭条件，学习就是带着爸爸妈妈一起过上好日子的最好出路！”

　　安安喜欢跟范春香待在一起，偶尔那小巷子里面几户人家也会凑在一起聊天。

　　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像安安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说话也就不避讳他。范春香又说不了话，每次没办法跟人辩论。

　　这个小巷子里的住户凑在一起爱说八卦，那些没怎么读过书又取得了成就的人，就是他们最爱谈论的话题。

　　今天说谁家亲戚小学毕业现在是个大老板，明天说那家的女婿初中毕业现在管着多少人。

　　250生怕自己养的崽崽也被他们那些话带歪，读书或许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不读书的人中也的确有优秀到凭借自己努力改变命运的人。

　　可它看着崽崽一点一点长大，只希望他能走的路平坦宽敞，读书就是摆在面前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啦，我会努力的。”

　　幼儿园在城乡结合部，中午大部分小朋友都是在这里吃饭，安安是吃的最乖巧的那个，不用人哄，也不挑食。

　　他自己坐在幼儿园的秋千上晃悠，感受着阳光落在自己脑袋上暖融融的触感。

　　小班里老师没教他们什么东西，但安安却学的很认真，他就像是一块海绵，疯狂的吸取着知识来填满自己。

　　这天范春香去接了安安回家，路上安安和妈妈提起了在学校里发生的事，顺便说了下老师安排好的作业。

　　让他们画画，画一副自己理想中的家。

　　范春香转道去了书店里买好绘画棒，装在了安安的小书包里面。

　　回家后时间还很早，安安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老师只教了他们一些最简单的画法，安安画出来的也很抽象。

　　画上范春香握着一个话筒，李达滔和安安在台下为他鼓掌。

　　一副简单的画，寄托了安安最朴素的梦想，他想让妈妈会说话，想要爸爸能听见。

　　250看见安安的这幅画后，难得有些愧疚了起来，它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这个崽崽在被自己找到之前就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被镇压在那暗无天日的环境里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又来了这么一个残缺的家庭。

　　“宿主，对于现状，您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