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106章
作者:不吃姜糖
他看书或者看奏折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说话,所以即使是底下的太监频频给来福使眼色,来福也揣手拿着拂尘, 闭着眼睛当没看见,一言不发。
平心而论,来福算是心地比较好的大太监了,他虽失了男性该有的东西,但为人也不阴暗扭曲, 反而圆滑,经常照拂新人宫女, 遇到那种不重要的政事,只要收了旁人的好处,只要觉得所言有理,就也会向秋君药进言一二。
但受了别人的好处不代表要替人卖命,何况来福心里都和明镜似的,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当朝的君王,大端的天子,才是他真正需要忠心耿耿追随的人。
因此,他不会在秋君药在气头上的时候给别人进言,伴君如伴虎,他无比珍惜自己的脑袋,不想现在就掉了。
今天约莫是阴天,灰色的云挨挨挤挤凑到一起,间或发出轰隆隆的雷声,太阳光完全被遮挡住,所以即使是白日,室内也比较暗,秋君药有点看不清,指尖执笔,拿着奏折眯着眼睛。来福见此,便招手让人移来点燃的蜡烛,捧到秋君药面前。
秋君药这才松开皱着的眉头,对着烛光,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添了几个字,一边笔走龙蛇一边闲闲地开口:
“朕看你的那几个孩子,都对着你使了好一会儿的眼色了,你怎么不回他们一下啊?”
秋君药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来福捧灯盏的手一抖,顿时冷汗涔涔。
他心道皇上是额头上还长着一个眼睛还是怎么,擦了擦汗,忙跪下,道:
“陛下,是奴婢没教好他们,奴婢.......奴婢现在就把他们赶出宫去!”
此言一出,刚才还站在角落里缩头弯腰不敢吱声的几个太监顿时慌了,忙跪下,砰砰砰地磕头求饶:
“奴婢扰了陛下清净,奴婢有罪,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
秋君药看也不看他们,继续看奏折,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直接把这一堆烂摊子丢给来福处理。
“大胆!”来福见此心领神会,顿时变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看向那些求饶的小太监们。但实际上他也是真的要被这些猪队友气死了,捏着尖利的嗓子,翘着兰花指,高声道:
“还不快把这些不懂事的拖出去!”
那群太监面如土色,慌得开始吱哇乱叫,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口中喊道: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
秋君药就坐在高处,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些哀嚎哭喊,等到那些身负重甲的士兵踏进殿内,像拽水泥袋似的想把那些太监拽出去的时候,秋君药才忽然开了口:
“等等。”
侍卫们顿时松手,后退一步,像是几堵坚不可摧的城墙,影子压在几个太监瘦弱的身体上,令他们差点吓破了胆,瑟瑟发抖,差点没尿出来,一边害怕还要一边谢秋君药不杀之恩:
“陛下饶命!”
秋君药没有看向他们,甚至没有抬眼皮,丢下手中的笔,揣着手道:
“你们几个,收了赵家人多少钱?”
“..........”
几个太监不敢说话,俯身趴在地上,低着头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大殿内一片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生怕说错了话,脑袋就满地滚。
秋君药揣手靠在椅子上,等了几秒,见没人开口,于是垂下眼睑,语气很轻,甚至带着些许气音,像是快要睡着了:
“拖出去,全数杖毙。”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太监都慌了。他们猛地向前爬了几步,就差没爬到秋君药的脚边磕头了,哭的看不出原本的神情:
“五两黄金,奴婢只收了五两黄金啊陛下!”
“五两黄金?”秋君药睁开眼睛,似笑非笑:
“看来你们最近很缺钱啊。”
“........”那些受了贿的太监们低下头,不敢出声。
“朕,应该没有亏待过你们吧。”秋君药说:
“你们的份例,朕从未克扣,你们私底下有什么交易,朕向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苛责你们。”
“........是,”太监们不敢直视秋君药的脸,低声战战兢兢道:
“奴婢感念陛下圣恩。”
秋君药理了理衣袍的袖口,脖颈向后仰,舒缓着酸痛的脖颈:“不必感念了。”
他说:“怪只怪你们贪得无厌,忘了你们真正的主子是谁。”
言罢,他默了片刻,刚才还站在殿侧的禁军顿时会意,上前一步,两两抓起一个太监,像拎小鸡仔似的,不顾他们的挣扎和哭喊,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拖了出去。
而从头到尾,跪在秋君药脚边的来福一句话也不敢说,一次情也不敢求。
秋君药闭着眼睛,揣着手往椅子的一边扶手靠了靠,压低声音对来福说:
“是不是觉得朕很狠啊。”
来福思索半秒,摇头:
“陛下所做,必有其用意。”
“没什么用意。”秋君药睁开眼,看着远处不断挤压的云层,莫名想起了“黑云压城城欲摧”这一句诗词:
“你去盯着他们,留他们一口气,然后把他们赶出宫去。”
他说:“让他们从正门走,务必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被朕赶出去了。”
“........是。”
因为秋君药的高压政策,加上已经处置的几个太监,宫里气氛一片凄沉,没有人敢向秋君药求情。
收了好处,想给秋君药吹耳旁风的太监宫女,都被杖责后赶出宫门;上书求情的,也被秋君药按着不表,不予理睬;公然在朝堂上议论的,更是被秋君药派出的人狠狠敲打,一时间整个皇城所有人战战兢兢,竟无一人敢开口。
但皇城内无人敢开口,民间的议论却纷纷如潮,好多百姓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当朝的天子忽然发怒,把四儿子打入了牢中,甚至不管大臣们的求情,冷血无情。
赵悯作为受害者,为了维护秋景月,竟然没有将真相讲出。
他一心想要将秋景月救出,所以默认了民议沸沸,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迫秋君药放人。
上书秋君药的折子一封又一封,如雪片般飞上秋君药的案头,但秋君药一概不管,一概不理,任由赵悯等人跪在城墙外,跪的双膝渗血,也绝不松口。
几日后,甚至引鸳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都听说了民间对秋君药的议论,甚至还有几个不明就里的书生酸儒大骂秋君药昏庸无能,京城茶楼里有关父子俩矛盾的话本和说书都演变了好几个版本,其中最受人追捧和同意的一个说法就是秋景月觊觎嫡母,甚至私底下勾引当朝妖后,被秋君药发现后,打入天牢。
这种带着禁忌色彩、细想却狗屁不通的猜测竟然被百姓认同和接受,也许大家也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真相,只是想在茶余饭后吃一口皇家的瓜,来给自己平静的生活带来些许新鲜的刺激和色彩。
但相比于秋君药的知道却不在意,显然引鸳要比秋君药的反应更大。
秋君药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是因为他知道人性如此,何况他作为皇帝,又不可能真的搞文字狱,阻止流言散播。
但引鸳却不管。
在他心里,秋君药是顶顶好的皇帝,他看过秋君药的躬身亲劳,知道秋君药的宵衣旰食,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说秋君药的坏话,谁都不行。
所以等到京中的流言发展到顶峰,甚至连宫里也传遍了的时候,引鸳再也受不了,提着裙摆怒气冲冲地跑到秋君药面前,一拍桌子:
“陛下。”
“......怎么了。”秋君药笔一抖,差点在纸上晕开一片墨水:
“怎么这幅模样?”
“........”引鸳见秋君药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气的走到秋君药身边,夺去他手中的笔,咬牙切齿道:
“你知道宫外的流言都穿成什么样了吗?”
引鸳一把把笔拍在桌上:
“他们说你昏庸无能,宠爱妖妃,竟听信谗言,杀其爱子!”
秋君药没了笔,只能放下奏疏,随即抬头,认真凝眉上下打量着引鸳,在引鸳被看的浑身发毛的时候,随即挑眉笑道:“我娘子生的如此貌美,说我宠爱你,这不是说的挺对的吗?”
引鸳:“........”
他气的伸出手,想要去捏秋君药的耳朵,可惜又舍不得捏,半晌只能攥紧指尖,瞪圆眼睛:
“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
秋君药伸出手,一把把引鸳抱到自己的大腿上,随即拍了一下他的腰:
“别乱动。”
他把引鸳禁锢在怀里,随即拿起桌上的笔,复又改了起来,调笑的语气恢复了冷静:
“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怎么说,就随他们说去好了。”
“.......不行。”引鸳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于是仰起头,双手捧起秋君药的脸,凑上去亲了一下,嘀嘀咕咕道:
“我不许他们说你的坏话,一句也不行。”
“那你想怎么办,把他们都杀了,嗯?”
秋君药笔尖一顿,弯了弯眉,笑着看向他:
“那么多人,可杀不完。”
“那你就把秋景月干的那些破事昭告天下啊!”
引鸳气的发抖:“凭什么是他做了错事,被指责的人却是你!”
见引鸳真生气了,秋君药忙丢下笔,抱着他哄:
“好了好了,别生气。”
他在引鸳柔软无瑕疵的脸蛋上亲了两口,哭笑不得道:
“明明是我挨骂,怎么就是你生气了?”
“你是我夫君啊,他们说你,我当然不开心。”
引鸳说:“不行,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那你想怎么办?”秋君药微微松开手,看着引鸳在殿内走来走去:
“他们只是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你可不能对他们动手啊。”
“我当然不会对那些百姓动手。”引鸳说:“可是赵悯!赵悯他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说,此人居心之毒,可以想见!”
说罢,引鸳眼睛一亮,走到秋君药身边,一拍桌子:“要不我去见赵悯,让他把真相说出来,好给陛下洗清污名。”
“.......”秋君药闻言,笑了笑,随即摇头。
他让来福把自己的棋盘拿了出来,随手一抓,洒了几个棋子在棋盘上,随后摆好,
“阿鸳,你总说朕棋下的烂,朕也承认。”
“不过今天这盘棋,可和这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