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34章

作者:不吃姜糖 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在下令将秋景明幽闭于大理寺之后, 秋君药本来想先将免了凝梵的死罪,只将她杖责十棍后逐出宫去。

  不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依照书中的设定, 虽没有白血病,但仍旧变的越来越虚弱,秋君药还没来记得开口说话, 心口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心悸,像是心脏瞬间被人用利刃绞成碎片, 连肺腑的神经都被强行牵连起来。如同电流般强烈刺骨的疼痛游走于身体的经脉之中,几乎在那一瞬间,秋君药捂住胸口, 面前就忽然一黑,他的大脑眩晕了几秒,随即身体毫无知觉地倒了下去。

  在完全失去知觉之前, 秋君药的耳边还传来了引鸳惊惧的呼唤声, 秋君药勉力想要睁开眼宽慰他,但眼皮却沉重地无法抬起,他只能放任自己的大脑意识逐渐涣散,最终沉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在昏昏沉沉之间,秋君药模模糊糊地觉察到自己的脸颊被一阵温热的毛巾擦过, 随即有人执起了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侧,像是在低声说些什么,但秋君药尚在昏迷之中听不分明,所有的一切像是隔着一层薄膜, 他与这个世界始终都隔着淡淡的隔阂。

  恍恍惚惚中,秋君药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永远也无法醒来的睡梦之中。

  他的灵魂像是受到召唤般, 再次不受控地离开躯壳,游走于一层又一层的泛黄的梦境里,像是一个旁观者,又像是亲身经历其中。

  在这梦境里有引鸳,有一个长着长长白发和胡须的老人。秋君药下意识想要去抓住梦里的引鸳,但没想到眼前一晃,走在他前面的引鸳却消失了。

  秋君药想要追过去,岂料掌心一重,抓到了一个更加结实的手臂。他知道这不是引鸳的手,正在有些疑惑这个手臂的主人是谁,岂料抬起头时,却被面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被他抓住的人,正是他自己。

  是高中时候的自己。

  那时的他年方十六,正是青春年少、生机勃勃的年纪,一张脸庞秀净俊雅,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独属于少年的弹润和光泽,正微笑地看着他。

  秋君药触电般想要放开手,却被“自己”死死攥住手腕,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急速地流逝着,从他的身上转移到面前的“秋君药”身上,而患白血病时的那股熟悉的虚弱感再度从体内发散开来,令他感觉微微窒息。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偷走了,秋君药只觉自己无法站稳,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在他倒下后,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钻心的疼痛再次传来,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开始吐血,面前很快积聚起一摊鲜血,而从那鲜血的倒影里,秋君药意外看见了被封在冰棺中沉睡的自己,和现在自己的脸庞交错闪过,面色是如出一辙的惨白和难看。

  “陛下,陛下!”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声,迫使秋君药从那心悸中回过神来,他猛然睁开眼,趴在床边,再次吐出了一口血。

  “陛下!”引鸳在这两天里守秋君药守的眼睛都熬红了,愣是片刻不敢闭眼,就这样浑浑噩噩地陪侍了两天,结果好不容易盼来秋君药醒来,就目睹了秋君药吐血的过程,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您.....”

  “咳咳咳.......”秋君药将胸腔中的淤血吐干净,艰难地摆了摆手,示意引鸳不要担心,虚弱道:

  “没事......”

  他说:“我没事。”

  “可是您吐血了.......”引鸳手足无措地看着秋君药:“太医早就来诊过了,施针压制了你体内的丹毒,但您一直没有醒,臣妾害怕......”

  “没事,”秋君药伸出手,捏了捏引鸳的脸,觉得对方看上去像是快要哭了:

  “死不了。”

  “您到底是为什么会吐血晕倒?”引鸳抽了抽鼻子,垂下眼睑,额头的青丝软趴趴地垂在一边,衬的他脸只有巴掌大小:

  “太医说您体内的丹毒并没有发作,怎么会......”

  秋君药没有回答,闭了闭眼,眼前再次闪过之前做过的梦境。

  想到刚才梦见的被封在冰棺中的自己,尽管心中仍有疑惑,但秋君药此刻依旧不动声色,片刻后,他只低声道:

  “也许只是意外吧。”

  对于秋君药这个说法,引鸳并不相信。

  他忧心忡忡地拿出帕子,擦干净秋君药嘴角的鲜血,随即将秋君药扶起来,让秋君药倚着枕头靠在床头。

  在安顿好秋君药之后,引鸳又令来福端来参汤,自己亲自喂秋君药喝下。

  秋君药本来想自己来,但昏迷了两日的虚空令他端不住汤碗,只能拜托引鸳。

  引鸳喂秋君药喝汤喝到一半,秋君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引鸳:

  “对了,景秀如何了?”

  “烧已经退了,但还在昏迷之中,没能醒来。”

  引鸳摇了摇头,再次替秋君药擦去额头的汗,随即端起汤勺,示意秋君药张嘴:

  “不过太医说过了,他体质特殊,身体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只等醒来看看,到底会痴傻到何种地步。”

  秋君药默了片刻,半晌,才轻轻推开引鸳举到面前的汤勺,叹气道:

  “那.......景明如何了?”

  见秋君药不喝了,引鸳将没剩多少的汤碗交给来福,掖了掖秋君药的被子:

  “他现下还在大理石的牢狱里。因为景明身份特殊,在陛下尚未钦定由谁主理这件案子之前,大理寺卿不敢擅自审问。”

  “........”秋君药迟疑了一下,随即问:

  “他在牢狱中,表现如何?”

  “臣妾替陛下去看过一眼,景明他始终不肯认罪,不知陛下为何要降罪于他,说陛下是受臣妾蛊惑,才会将他下狱,骂了臣妾好一阵子。”引鸳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笑:“据关押他的狱卒所言,他还一直说是臣妾是妖后,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不明事理了。”

  秋君药:“........”

  他看着引鸳那张雌雄莫辨的秀丽脸庞,心里在想引鸳今日是不是在脸上覆了淡粉,整张脸细腻瓷白,透着淡淡的莹润光泽。

  半晌,他才低声说了一句:

  “你也不是没有这个资本。”

  在原著里,引鸳可是能勾的他几个儿子为他大打出手争风吃醋,甚至为了得到他,还不惜反叛造反,将他斩杀剑下。

  一想到自己在原著里那个一剑透心凉的结局,秋君药就忍不住本能地打了个冷战。

  引鸳还以为秋君药是冷了,再次凑过去,想要给秋君药盖被子,却被秋君药反手攥住了手腕:

  “阿鸯。”

  他听见他说:

  “谁都可以背叛我,但你不行。”

  秋君药声音低低:“只有你不可以。”

  秋君药的话语还带着病中的虚弱飘忽感,但字句都很清晰,飘入耳朵里时,像是带着力量,一下一下,轻轻敲在了引鸳的心上。

  引鸳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动。

  他没有挣扎,而是轻轻抬起眼皮,看了秋君药一眼,随即缓缓启唇开了口:

  “臣妾不会。”

  引鸳说:“臣妾会遵守承诺,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臣妾的身和心,皆属于陛下您,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引鸳说这话时,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和认真,秋君药细细打量了一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缓缓露出了一个笑:

  “朕相信你。”

  见秋君药笑了,引鸳的神情和也缓和了不少。

  他想让秋君药再休息一会儿,但秋君药却执意要起身,去看一眼秋景秀。

  秋景秀这几天一直用米汤吊着命,嘴里还含着参片,加上有太医昼夜服侍在侧,应该能保住小命。

  “傻了便傻了,其实朕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聪明。”

  秋君药揣手站在床边,弯腰看着秋景秀红润和顺的小脸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低:

  “即便是傻了,只要我在一天,就能保你安乐一生,平安无虞。”

  说完,秋君药在秋景秀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站起身。

  他被引鸳扶着离开,引鸳一边搀着秋君药的右手,一边抬眼看了一眼秋君药,斟酌着道:

  “陛下您身子弱,既然已经见过景秀了,不如再回去歇一歇吧。”

  秋君药闻言,沉思了片刻,接着摇了摇头:“不。”

  他的神情在对话中逐渐变得冷峻起来:

  “既然朕已经醒了,也是时候,见一见那个逆子了。”

  因为在秋君药晕倒之前,就已经下过将秋景明收押的命令,所以现今秋景明还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内牢内。

  内牢幽深,终日漆黑不见光,每一块砖墙都刻着岁月的痕迹,坑坑洼洼,灰尘终日堆积在缝隙里,在大门打开时,微弱的光线甚至还能照亮空气中漂浮的颗粒,厚重呛人,无处躲藏。

  角落甚至还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肉味,即使每日都有人打扫,但仍旧无法被清除干净,黑色的血液结块成团,踩上去时还带着些许黏腻微凸的触感。

  当秋君药踏进大理寺内牢时,便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一旁的官吏小心引着路,生怕自己一个做得不对,就人头落地。

  因为大理寺不是专门关押有罪犯人的地方,存在的意义是暂时关押需要提审的嫌疑犯,所以会比兵部的监牢要更清净些.......

  当然,也要更狭小一些。

  秋君药进入内牢时,就看见秋景明一身狼狈,浑身的华服已经被换下,换做一身犯人才有的粗布麻裳,原本束好的青丝散开,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束发的金冠也滚落在地,沾上了满身的灰尘。

  因为他当日在牢中咒骂引鸳,而引氏权力大,又格外护短,狱卒也是个会看眼色的,暗地里不知针对了秋景明多少次。

  如今他双手手腕都被嵌入在墙的铁链束缚着,疲惫的脸上尚未破相,只是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伤口。

  秋君药在心中暗叹一声,在狱卒搬来椅子时,稳稳地坐在了秋景明的面前。

  天气冷,牢房里更是森寒,秋君药身着玄色厚披风,尚且还觉得冷的骨头疼,何况秋景明只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囚服单衣,未有多余的布料傍身。

  听到牢内传来不属于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秋景明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短短几天内就变的沧桑的眼睛里照出秋君药稳重的脸庞。

  “......父皇?”

  秋景明的嗓子有些哑,像是被小刀割破了一样,听起来怪渗人。

  他似乎还不敢相信秋君药会来看他,着实愣了好久,许久,才抹了一把脸试图清醒清醒,手腕上的铁链也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逆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秋君药稳稳地坐在狱卒端来的椅子上,即使面对秋景明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神情也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是语气更加轻了一些:

  “你玩弄阴诡,德行有失,甚至残害皇弟......对于这些,你可认?”

  “残害皇弟?”秋景明愣了一下,急急站起身,想要伸手去拉秋君药的衣角,却被狰狞的铁链束缚住了,只能挣扎着辩解道:

  “父皇,儿臣未曾......”

  “未曾?”秋君药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失去身体平衡而摔倒在地的秋景明,

  “当日难道不是你将景秀推入河中的吗?今日,难道也不是你想要利用朕的梳头宫女,给景秀下毒药吗?”

  秋君药的眼神极其锐利,仿佛能够刺穿胸膛,看清人的心,声音也随着情绪的激动,越来越大声:

  “秋景明,你敢扪心自问,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对秋景秀起任何坏心思吗?!”

  秋君药的话音刚落,内牢仅存的小窗外忽然闪过一丝惨白的电光,紧接着,轰隆的雷声猛然炸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带着牢房沉重的木门也被吹的到处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渗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