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摆得够烂你就渣不了我 只要我摆得够烂你就渣不了我 第72章

作者:山楂片 标签: 穿越重生

  笑着笑着,他哭了。

  电视还在播放着小品,陶凡初流着泪,无声地和他家小老头聊天,说自己这小半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可惜,小老头听不到只言片语。

  陶凡初还问小老头,他妈去哪儿了,是不是和老姐妹们打麻将去了。

  但小老头什么都听不见,一直专心看着电视,不时懒洋洋地打个小哈欠。

  陶凡初不再作声了,坐在一旁的空板凳上看着他。

  这一景一幕,仿佛只是最寻常的小村午后,无丝毫的特别。

  不多时,一个老头走进店里,扯着破锣嗓子,“老陶,下棋去,老张和陈子在村口等着了。”

  这是李伯,陶凡初看着陶老头‘哎’了一声站起身来,关掉电视机后,又偷偷抓了一包山楂片塞兜里,跟着李伯走出小超市。

  陶凡初连忙跟上。

  殊不知小老头离开时,忽然大声地朝着超市对面的村办公楼嚷,“初崽儿,爸出去一下,你顾下店。”

  他爸在喊他?

  陶凡初惊愕地望向那栋办公楼,下一秒,竟然听到一把耳熟的声音远远传来,“知道了。”

  是陶凡初的声音。

  是他自己的声音。

  陶凡初愣在原地。

  已顾不上渐渐远去的陶父。

  冬日雪飘,地上的枯黄落叶沾了雪泥,显得灰黑败息。陶凡初无措地站在自家超市门前,一时分不清这个梦,是自己曾无数遍经历的过往,还是正在上演着的如今。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他明明不在,为什么又有另一个他活在了这个地方?

  那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熟知这里?

  他还是陶凡初吗?

  混乱无措间,一位姨婶走进超市,那是住在陶凡初家隔壁的六婶,六婶见着超市没人,冲着对面的办公楼喊,“初儿,初儿,你婶买酱,赶快来。”

  陶凡初下意识走过去,像往常那般应,“来了来了。”

  可是,无声,也无人能看见他。

  而这时办公楼却传来了跑步的声音,另一个‘陶凡初’小跑着下楼,出现在陶凡初眼前。

  的确是自己的脸。

  多久了,有多久没看到这张脸了。

  明明是他的脸,是他的五官,明明几个月前,他还是顶着这张的脸、这副身体活着,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变得如此陌生,仿佛只是某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眼前的这个‘陶凡初’小跑着来到超市,他没有惯常的吆喝,也没有像往时自己那样,跟六婶勾肩搭背聊说家常,而是腼腆地冲六婶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后,接过六婶手里打酱的玻璃罐子,走到酱缸前。

  这个‘陶凡初’,也看不见他。

  陶凡初紧抿着唇,强忍住汹涌且巨大的泪意,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陶凡初’,动作生疏且小心地拿起大勺,从酱缸里盛酱,往玻璃罐里倒。

  这些举动看似再寻常不过,但陶凡初却瞬间就知道了,这个人不是陶凡初。

  不是他自己。

  自己打酱的时候,会把大勺对准罐口高高举起,这样做能让酱如流水般顺滑地注入罐子里,同时能做到半滴不沾罐口。

  这是他从小帮家里打了二十多年酱的经验。

  可惜,眼前的‘陶凡初’不懂。

  但无人知晓这些,六婶眼神儿不好,也不曾注意到这个细节,接过罐子,付了钱后,笑嘻嘻地拍了拍那个‘陶凡初’的肩,“初儿啊,前几天六婶给你介绍的女娃子你喜欢不?要是喜欢,你可得主动些,那女娃娃是小学老师呢,工作好,人也长得俏,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得要抓紧啊......”

  在六婶的碎碎念中,那个‘陶凡初’早已涨红了脸,甚至紧张得有些结巴,“我会的,会主动的,谢谢六婶。”

  “你们年轻人啊,条件都好,就是要求高。”六婶笑了笑,“喜欢得勇敢些,你这娃崽,住过一次院咋性子都换了?变得这么容易害羞,以前你可不这样。”

  那个‘陶凡初’腼腆地微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

  陶凡初看着他这个动作,茫然,这不是他自己的小动作,他从不会无意识地挠后脑勺。

  而且住过一次院是怎么回事,谁住院了,他吗?

  六婶又唠了几句,很快便离开了。

  那个‘陶凡初’把六婶付的钱放进账柜里,锁了账柜后,又小跑回到对面的办公楼去。

  陶凡初缓步跟在他身后,要是自己,肯定会像他爸那样,捎一包薯片或者果干再走。

  走出超市门,陶凡初站定在店前,静默地看着那道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身影渐渐走远。

  忽然,那个准备进办公楼的‘陶凡初’,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过来。

  陶凡初猝不及防,视线迎上了那道目光。

  悠远虚无的对望,明明只隔着一条小公路,却仿似隔了一整段漫漫时空。

  所有无声且曲折的旁白,曾是如此的真实清晰,鲜活地存在于某个世界里的某一处。如今这一切,统统滚进了命运的洪流中,反复徘徊,反复辗转。

  过往那一遍又一遍的呐喊、挣扎、颓废、呼救,早已不知奔向了何方。

  终于离开了无尽的深渊。

  终于能在陌生的牵绊中获得最大的救赎,最真的善待,最美的圆满。

  终于原谅了当初,原谅了岁月,原谅了曾经懦弱的自己。

  不知道多久后,‘陶凡初’转身离开了。

  陶凡初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目送那道背影慢慢消失。

  他不知道那个‘陶凡初’能不能看到自己,也不知道‘陶凡初’那双眼睛究竟在看什么。

  但是,他好像读懂了那道眸光中隐含的所有。

  那个人,不是陶凡初。

  最后,陶凡初在心里笃定地想。

第74章

  疗养院里,贺知洲手捧着一束大红玫瑰,走到陶凡初的病房门前。

  守在门前,正在打瞌睡的小何,听到声音睁开眼睛,一见是贺知洲,忙站起身来,“贺老师?”

  “冯晟天呢。”

  “冯总在房间里,你稍等。”小何赶紧敲了一下门,听到里头传来一声‘进来’后,才打开门,探头朝里头说道,“冯总,贺知洲老师来了。”

  正疲惫地守坐在陶凡初病床前的冯晟天,听到这个名字时,眉头皱了一下,站起身来。

  病床上的陶凡初依旧昏睡着,已经是第二天了,仍没有苏醒的迹象。

  出事那天晚上,陶凡初发了一场高烧,烧了整整一天一夜,今天早上凌晨总算退了烧,可依旧不醒。冯晟天坐了一个下午,看着病床上的陶凡初双目紧闭嘴唇干瘪,脸呈病态的红,呼吸微弱,怎唤也不醒,急得心焦。

  更是气得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撕开两半。

  冯晟天走出病房,黑沉着脸与贺知洲对视。

  “不让我进去探病?”贺知洲邪气一笑。

  “不必了,他还没醒,就算醒了估计也不想看到你,这边请吧。”冯晟天对眼前这个人始终摆不出好脸色来,毫不客气地说道。

  贺知洲也不在意,把手里的花递给了小何,一双深情的眼,演得真像那么一回事,轻笑,“麻烦这位小朋友,帮忙把花送给沐沐。”

  喊谁沐沐!冯晟天不悦地瞪着那束花,心想等会儿就把花给扔了。

  两个高大的男人走到走廊的尽头,冯晟天一脸疲惫,眼圈下写满憔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姜沐被绑到那个地方去的。”

  “自然是猜的。”贺知洲挑起唇角,懒得跟他卖关子,“也是你的小情儿,具体是谁,你也猜猜看?”

  冯晟天眉头紧皱,方向一下子缩小,答案几乎不言而喻,只有林星儿的嫌疑最大。

  “你的意思是,那三个男人也是林星儿安排的?你有什么证据?”冯晟天说出自己的疑虑。

  “这我就不确定了,也没有证据。”贺知洲倚靠在墙边,刚掏出烟来,想起这是医院,又收起来了,“不过那天他忽然联系我,牛头不对马嘴问了很多事,还问我对姜沐是什么感觉,想不想把人抢过来。”

  贺知洲说到这儿,不由觉得好笑,“我当时还以为他开玩笑,问他有什么办法,他说既然是抢,自然是字面意思的法子。”

  “我没答应,说要考虑。他说时不待人,如果我不立刻答应,计划就作罢。装得神神秘秘的,我觉得荒唐,就拒绝了。”

  贺知洲说着,看了一眼窗外的方向,“不过我实在好奇他所谓的计划和时机到底是什么,所以找人调查跟踪他,无意查到他这几天都在跟徐渊行联系,两人的接触还挺密切的。”

  冯晟天握紧了拳。

  “当我知道徐渊行安排人在晟达晚会附近守着时,就猜肯定会出事。”贺知洲笑了笑,“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居然猜中了,偷偷跟着那辆面包车也没被发现。”

  这所有的一切基本都能连接上了,是林星儿和徐渊行密谋做的事。冯晟天回忆起那晚找到陶凡初时,陶凡初被脱得一丝不挂,揍得浑身是伤,还有那正录像的照相机,与相机里的裸照,气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知道了,我会调查的。”冯晟天强逼自己冷静下来,“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贺知洲看着他,眼睛闪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还真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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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凡初回来了,回到了冯晟天身边。

  再次醒来时,入目是熟悉的病房环境。

  他在昏黄的灯光中愣神了很久,才想起这是他以前来过的疗养院。

  而冯晟天,正紧紧地拥着他,睡着了。

  陶凡初看着冯晟天的脸,也不知大总裁几天没刮胡子了,下巴全是短硬的须根,眼下那乌黑的眼圈,衬着额上微乱的短发,整一个大写的颓废。

  意识回拢后,陶凡初觉得自己全身沉重得厉害,脑瓜子嗡嗡嗡的,糊得很,腰酸背也痛,右肩膀似乎缠了纱布,更是难以活动。

  尽管这样,他还是伸手摸了摸冯晟天长出来的胡须根。

  这胡须茬子硬硬的,短短的,刺手得很。

  记忆中,他孩童时期也爱这样摸他家小老头的胡须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