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目be以后 一周目be以后 第29章
作者:杏仁蛋挞
但情感是人类最无法控制的东西,裴词既然发觉了它,也没有羞耻与不敢承认。
因此他想要告诉谢凉,他不会什么都不做,任由谢凉肆意挑起战争,却也并不希望谢凉在知晓这一点时,会认为自己不被爱了。
这是个矛盾的想法,但人的确是矛盾的存在。
裴词写好信,交给府中一名管事,让他送到宫里交给江林生,江林生知道怎么做。
裴府的管事都是裴词一手培植起来,闻言也不多问,看了看裴词的脸色,保险起见,自己趁着夜色悄然出了门。
管事离开没多久,裴词正有些困顿,撑着头坐在书桌前,看着豆大的灯火,想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方才定下的方案又能拖延多久时间,便听到外面一阵熟悉的喧闹。
这种大动静裴词并不陌生,光坐在书房里,同样的位置上,他就经历过许多次,这时候自然也并不会惊慌什么,只顿了顿,便出去看。
火光通明,裴府外陆陆续续围了一队带刀的甲胄,与安南王府的三脚猫不同,这些士兵神色刚毅,有肃杀之气。
裴词怔了怔,隔着夜色和火光,发现他们应当是从玄甲卫中抽调。
谢凉派来的?裴词站在走廊里,看着这些神情不能说十分友好的士兵,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一点,抬步往外面走。
门口一如既往堵着东珠,小丫头耳朵总是很灵,无论发生什么,都始终站在前边,想保护裴词。
不过玄甲卫比安南王府的人有规矩的多,并不为难小丫头,裴词走上前看,便发现队伍的最前面,站的是周澜深。
一整支队伍,只有他进了门,旁人都十分安静守在门外。裴词抿了抿唇,平静的看他。
周澜看着裴词,深神色难得肃穆,不再欢声笑语。
顿了顿,他忍不住摇头,压低声道:“先生,好端端的,您参与进那些人中做什么,陛下的想法,您即使不认同,也不该帮着旁人……”
周澜深摇摇头,看着裴词,有些说不下去。
裴词看着他,听罢垂了垂眼,心中其实并不意外他与朝臣们前脚刚见过面,后脚谢凉便知道了全部。只是没想到谢凉会这般直接的防备他。
心中一瞬间生出些说不清的空茫,裴词顿了顿,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看着周澜深,轻声问:“那些大人,都如何了?”
谢凉既然能派出玄甲卫来找他,只能说明其他的人情况更加不好。
这些人中,并不全是浑水摸鱼的人,甚至有科举中脱颖而出的新贵,十分得用,裴词不希望将他们全部拖下水。
周澜深听罢顿了下,倒没隐瞒,压低声音道:“都在天牢了,先生,我不知道您想什么,但陛下的要做的事,是没人能改变的。”
在一个权利集中的王朝里,试图去挑战皇帝的权威,是十分危险的事。也是不会有结果的事。
一旦挑战了,便会被认为是背叛者。
谢凉认为裴词背叛了他。
从周澜深未完的话语里,裴词读出来其中未尽的意思。
心脏一瞬间紧缩,裴词呼吸乱了一秒,目光极快的略过门外的玄甲卫,沉默了好一会,心头有些发堵,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到最后,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很轻很轻笑了一下,扯了扯嘴角,问周澜深:“他准备……怎么我?”
或许是裴词此刻的面色实在不好。周澜深犹豫一下,低声道:“先生,陛下不会伤害您的,他只是希望,这段时间,您不要继续留在上京了。”
也不要再插手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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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官道上咕噜噜行走,虽是夜色,但还算平稳。
裴词坐在由玄甲卫守着的马车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听到外面似乎慢慢下起了雨。
夏日多雨,下的颇大,噼里啪啦掉着,裴词坐在车里,听着雨滴拍打车檐的声音,微微歪了歪头,又慢慢闭上了眼,靠在窗户旁,忽的感觉有些疲惫。
按理说,他不是第一次这么离开,对这样的场面,甚至可以说熟悉,却不知为何,前所未有的疲惫起来。
或许是因为总不能遇见好天气。
裴词出神想着,慢慢放空心神。
走了会,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温度开始降低,不断有寒气从窗外冒进来。
裴词如今身体不好,坐在车上,一动未动,僵了许久,忽的感觉有些冷,他咳嗽了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在十分昏暗的光线里,摸到了一壶水。
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材料,水还是温的。
裴词顿了顿,眯着眼看,借着车窗外微弱的一点光,才发现这马车的条件其实并不差。
比起押送罪臣,反倒更像带人出游,做的实在舒适,不仅宽敞,物事皆全,裴词摸了摸,还发现身下垫着的是十分柔软的地毯。
这倒是比上次的待遇好多了,上次他深夜逃亡,什么也没有,风雪交加,又湿又冷,到了临都府就生了场大病。
现在想想,那好像已经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了。
裴词咳嗽一声,声音有些压抑,他捏捏鼻梁,正支持不住,想稍微睡一会,便听到外面雨声里传来一道模糊的询问:“先生,你还好吗?”
周澜深也跟着?裴词怔一下,倒没有想到。
谢凉不知道想将他先囚在哪里,但用玄甲卫已经足够,周澜深总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必劳烦他。
大概只是送到城外。
没想到走了这么久还未出城。
裴词想着,挑起窗户,道了声无事,还未说完,风雨顿时飘进来,吹的他不得不暂时掩盖起车窗。
有那么一瞬间,裴词依稀看到了上京府巍峨伫立的城楼。
城楼上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上京的月亮十分明亮,但因为下雨,已经极度微弱,完全漆黑的夜里,只剩下不知道哪里飘过去,暗淡的仿佛被雨水洗过,褪了色的光。
那个人影黑漆漆一块,笼罩在这样的阴影里,站的十分随意。
江林生撑着伞,一声不吭,偷偷的抬头,只能看见身旁人衣角上沾的点暗淡的光。
这个王朝最最尊贵的人,垂着眼,整个人的神情极为冷淡,他错落在温柔又模糊的光线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割裂感。
江林生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晓他才是掌控一切的,极为凶猛的存在,自己心里却无端的感受到一种巨大的痛苦。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
第29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下雨, 裴词这一觉醒醒睡睡,感觉不大舒服,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场景大多都没有十分确切的样貌, 只有一个个相对模糊的概念。
那是一团明灭的黑暗, 裴词接近不了, 但看着它, 总有种陌生的熟悉感。熟悉到让他心悸。
裴词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只能顺着梦境不断漂浮,他感觉自己好像由此被拖进了汪洋无尽的深海里, 海水不断在打湿他的头发, 让他不停的沉溺,却怎么都走不出来。
裴词废了很大力气, 才退到梦的边缘, 然后从这一团团逐渐模糊了的影子里,迟钝的想起来,这些一块块色彩斑驳的图像, 似乎是他遗失的记忆。
对于记忆, 裴词以往是从不会不执念的,这与他本身平和的秉性有关,也与他总是在遗忘有关。
早在与系统开始纠缠起身体的使用权起, 他便总在遗忘了,因此对于记忆,无论珍贵或不珍贵的,他常常都无法留住。
因而对他来说, 他并不会十分执着过去, 认为过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也是因此, 裴词从不会嘴硬, 才会在谢凉表明心意之时,十分珍重,又十分迅速便思索起自己的想法。
这不是因为裴词本身对感情足够冷静,或者说冷漠,只是他多年挣扎逆行之下,对事情本能的处理方式。
他的记忆不允许他在任何一件事上拖沓犹豫或不决,涉及感情,更是如此,才能够尽可能不留遗憾。
因而在以往的许多年里,裴词对失去的记忆执念并不深刻,他相信他已经在每一个选择的节点尽可能做的妥当。
即使拥有记忆,他也不会做的更好了。
裴词一直这么想。
但在这个有些抽象的梦境里,触目所见皆是滴滴答答的雨声,仿佛梦境中的雨,与马车外的瓢泼大雨连为一体了。
裴词甚至能够清楚感知到,他就在梦境里,却不知为何,身体在执拗的不愿醒来。
裴词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做出这种与意识相悖的反应,只好好奇又随波逐流的不断往前,看一幕幕逐渐清晰的画面。
这些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很重要?为什么全身的力气都叫嚣着想起?
半梦半醒间,裴词强迫的让自己尽可能思考,去看梦中一块块飞速略过的雪地,与无尽斑驳的各种颜色。
然后反应过来,这些大雪,大概是一些曾经被他遗失过的记忆。
梦中的裴词暂时还判断不出这些碎片来自哪里,只是沉默的看,忽然间,他听到意识外面的风声阵阵,好像依旧在下雨。
而他依旧清醒的被阻挡在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执拗太过强横,在无休止的抵抗之下,某种力量开始妥协,斑驳色块慢慢移动起来,在裴词梦境中形成一瞬瞬画面。
这些画面闪动的很快,裴词看着,记的也很快,他前所未有的专注,许久之后,才一点一点将其拼成一个个完整的情节。
这些情节的冲击力都十分强。第一个情节里,是十分鲜艳的血。
一滴滴掉落在桌面上的血,蜿蜒而下,因为迅速,很快连成了一条直线。
这条线是动态的,因此裴词很清晰看到,它又慢慢滴进了桌子上清澈的酒水里。
大概是一场盛大的晚宴,杯子的质地很好,血滴进去,一下就被染红了,裴词的梦境好像也一下被染红了。
裴词懵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什么,然后耳边听到“砰”的一声,酒杯被人用力撞倒,杯子啪嗒碎了,鲜红的酒液顺着地面汩汩蜿蜒。
这是一个模糊的画面,裴词努力的往上,但是看不到血线的主人。
在这一瞬间,他无端的感觉到难过起来,他伸出手,想摸摸看面前的人是什么样子,可眼前的画面忽然就散了。
裴词呼吸乱了一瞬,他不安的动了动。然后在铺天盖地的低沉情绪中,心脏渐渐麻痹,像是重新被人沉在湿咸的海里,不断感受到窒息感。
然后裴词看到了稍长的第二个片段。
第二个片段比第一个长的多,但也模糊许多,裴词在梦境里抬头,只能看到天上正垂下来的,像是暗夜中点燃灯火的微弱的光。
这是一团黑黄的影子。
裴词看着它,又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在漆黑与昏黄的交替中慢慢沉闷。
他沉默的等待,不知等了多久,影子们终于逐渐清晰起来,不断变换,最终分离,黑暗拉长成了一个人的影子。
人影背对着裴词,即使隔的有些远,也能够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锋利感,宛如月光下饮饱了血的刀,时时刻刻泛着冷淡寒芒。
裴词几乎是立刻判断出这是谢凉,可是梦中的谢凉并不说话,甚至没有回头,裴词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能无措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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