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全能小夫郎 第60章
作者:鹿绒
血山崩其实是子宫非功能性出血,古代医学对妇科疾病的治疗手段极少,女性得上此病,轻则不孕,重则丧命。
丽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其实她也担心害怕,又怕把病情抖搂明白了,从此后皇帝不再临幸她,只是一味强忍着。
温玉白放下她的手,转身找笔墨,匆匆挥就一行药单子,塞到丽妃身旁宫女手里,又说:“我知道你们未必敢用我给的药方。其实我慈悲为怀,只想治病救人,可不想当什么妃子。对了,要想根治此病,你不能熬夜疲劳,平时注意卫生——”
见丽妃狐疑地抬起袖子嗅嗅,温玉白笑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又是比划、又是画图,凭想象把简易卫生版的卫生棉制作方法教给了宫女,虽然他上辈子用不着,但广告总看到过。
“经常更换,会好的快很多。”
找茬的人络绎不绝。
下一位贤嫔娘娘面色黄黄的,有眩晕症。
再下一位淑美人血热体健,温玉白掐着他耳尖帮他放血治疗。
再再下一位……
温玉白突然想起莫老的话,看样子,他真要让御医先失业了。
等他给人看诊的活儿做的风生水起,免费医疗让上至皇妃下至宫女的一众深宫女儿小哥儿家身体康健、吃嘛嘛香时,皇帝竟亲临偏殿看他。
皇帝身后的内宦们带来了温玉白封嫔位穿的内命吉服,衣衫冠带和妃位一色,不过绣纹略少。
幸而温玉白早有准备,立刻显出病恹恹的模样。
把皇帝敷衍走后,他才蹙眉看向殿外的茫茫白雪。
册封仪式定在十日后,皇帝说那是一个良辰吉日,若真得了封号身份定下来,他和宋洛臻的缘分怕也要断了,想到这里,一时心头也茫然。
温玉白还在出神的当儿,丽妃又带人过来了,她身子大好,原是来道谢的,结果眼睛一扫便看到案头宝光闪烁的冠带,如被毒蛇噬了一口般的拉下脸子,半含酸的说:“陛下果然看重你,前程无量。”他们这些人入宫,都是从美人往上擢升,没人入宫便封嫔,和妃位只隔一步之遥。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温玉白不计较丽妃吃醋,像只炸毛的猫儿一样,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丽妃一听愣了愣,上下打量他道:“当真?你不想活了?”
温玉白拍着胸脯子说:“我就是这个命,不想伺候皇帝,只想帮兄弟姐妹们排忧解难。”
丽妃左思右想,终于答应。行罢,从温玉白喜好给人看病,他怕是说了真话,那太皇太后娘娘也算是老姐妹罢?
离册封仪式还有两天,温玉白终于等到了太皇太后娘娘的召见。
这一回见面,他是捏着冷汗的。
太皇太后的宫宇甚至比皇帝寝殿更加壮丽宏达,穹顶高高在上,虚空一般寂寥,脚踩在地砖上发出空寂的声音。过了大殿,被带进了嵌着一溜琉璃明窗的暖阁,温玉白身上针扎般的寒冷才被缓解下来。
老人家歪靠在贵妃榻上,坐在她脚边捶腿的正是丽妃。同样是郭氏出身,哪怕丽妃没给皇帝诞下一儿半女,仍是太皇太后最偏疼的晚辈。
见温玉白进来,她眨了眨眼,对太皇太后说:“就是这个痴儿,不肯伺候皇上,非缠着妾,说想孝敬您。”
太皇太后捏了捏丽妃的肩膀,让她起身站在一旁,徐徐抬起头看温玉白:“抬起头来。”
温玉白和她对视,太皇太后比他想象的要苍老许多,并没有传闻中仍四十许风韵尚存的意思。看来掌握无上的权柄,只让她的眼睛依旧年轻,且犀利。
“胆大包天的贱胚子,皇帝陛下让你侍寝,是你祖宗修来的福气,你竟敢推拒?”太皇太后的语气阴沉,让她身侧的丽妃也脸色苍白,一时手足无措。
“再敢在哀家面前搬弄是非,耍没用的小聪明,哀家把你的皮都剥了!”
温玉白掩在袖中的手紧张挛缩,额头滴下冷汗,他心里分明喊着,这婆子和她的亲孙子显然就是抄家灭族的凶手,为了他们的私心,多少人身首异处、血流成河。
但他只是恭谨地俯身下拜,行大礼,将头磕在双手的手背上,曼声道:“草民罪该万死。但草民推拒不肯侍寝,正是为了皇上的身子着想。”
“你竟还敢胡诌?”
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拎起温玉白就要掌嘴,温玉白抢了一句,道:“草民自幼喜读医书,机缘巧合学了不少古方,皇上的面色只要略懂医术的人看了都知道,他内中空虚,虽御医一个方子接一个方子的给皇上进补,其实皇上已经虚不受补,反受其害。这也是为何后宫粉黛三千,却无人能诞育龙嗣的缘故!”
妄议皇帝龙体,乃杀头重罪。
丽妃这几天贴着太皇太后,原想帮温玉白美言几句,可他口出狂言,她也没办法……她只能以看死人的目光看向温玉白。
连老嬷嬷都呆住了,巴掌悬在半空,不知该不该打下去。
“皇上腻絮了其他妃嫔们,想必侍寝也有度。但草民初入宫禁,皇上对草民又格外的看重,草民怕皇上一时高兴,身子更加虚乏,岂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太皇太后眯起眼,冷笑一声:“你既然这样忠心,不怕哀家赐你白绫,赏你一个全尸?”
死了的美人,自然比活着的省心。
温玉白脸色煞白,依旧不卑不亢:“草民死不足惜,只是不愿以卑贱之躯令皇上和太皇太后娘娘离心。”
丽妃绝望地闭上眼,没救了。
太皇太后却半晌不言语,温玉白这年轻小子,竟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毕竟老了。
“给哀家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这话一出,温玉白还没吭声呢,丽妃忙帮腔道:“他的医术当真不错,又会针灸又能推拿,您让他给您按一按腿脚,舒服着呢!”
太皇太后脸色终于松动了些,瞥丽妃笑骂:“你当哀家看不出你的小心思?不过是帮哀家按脚按得手酸,想找人给你分担吧?”
“哪儿有的事儿。”
温玉白知道自己终于过了一关,给太皇太后按摩使出了全身解数,也将他想贴身伺候、寻机报仇的心事暂时放在一旁。
太皇太后被他伺候得舒坦,便差人去告诉皇帝,人暂时留在千秋殿,封嫔一事暂缓几日。
懿旨一到,不消一个时辰,皇帝竟来了千秋殿。
太皇太后疼爱孙儿,皇帝晨昏问安,她一向很高兴。只是这一回,太后耷拉下脸子,让帮她捶背的温玉白闪到插屏后头去。
她以为皇帝一进屋便会讨要温玉白,没想到皇帝竟罕见的面露愁色,说:“祖母,孙儿有一事委实不敢擅断,特来讨要祖母的旨意。”
“北狄王带着三千精兵,一路隐匿行踪,竟已到了金陵城外。”
“使臣传回来的意思,他愿意和谈,但是要朕交给他一个人。”
第78章
北狄王是在一个蒙蒙亮的清晨被允许进入京城的, 自然,随他而来的三千铁骑被留在了城门外二十里扎营。
皇帝和金陵城中的文武百官明显大受震动,时隔二十年北狄再次兵临城下, 虽兵马大元帅在御书房中再三安慰皇帝,说这位北狄王能领兵进来, 不过是用了奇险之招, 将精锐部下打散开分三路,这才混过了守城官兵。
“三千兵马, 能奈我金陵城守备十万大军何?”大将军说的豪情壮志,皇帝听得脸色煞白。
兵马大元帅极忠诚于皇室, 有传言年轻时和太皇太后有过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但这一点足以证明,他的年纪委实也不小了,曾经雄壮宽厚的身板因年老衰弱微微佝偻。调遣各路兵马的兵符虽在他手上,但很多朝臣怀疑, 他的眼神还分不分的清东西南北。
有朝臣提及北狄王阿史那都生于马背、从三岁就会骑马, 乃是北狄草原上第一勇士,百步穿杨不在话下,皇帝纤白的手攥着御座, 龙纹深烙进掌心。
皇帝揪心不已,很怕北狄王敢于单人涉险境,其实是想在万军中取自己的首级。若自个儿这个大殷朝的皇帝被他公然割走脑袋,整个汉室江山会轰然易主。
大事当前,美色如浮云。
太皇太后一生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 比皇帝镇定得快, 示意温玉白出来。
皇帝见明窗下他一袭樱色衣衫, 让衰败充斥的千秋殿一时明亮, 这样的美人, 却要“峨眉憔悴没胡沙”,他心中揪痛。
太皇太后对温玉白却又多了几分厌恶,年轻小哥儿一旦生的好些,难免张狂生事。这样的容貌,去侍奉北狄王也好。
“既然北狄王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太皇太后徐徐说,“若你能换来边疆三十年太平,也算是帮你爹娘赎罪。”
温玉白垂下头,只答了“是”,皇帝却心悸不已,终于将最担心的事和盘托出,这一刻祖孙嫌隙尽释,他竟屈尊坐在太皇太后脚边的小杌子上,将头贴着太皇太后脆弱如纸的膝盖,撒娇般的说:“祖母,我若是被那北狄王给杀了,谁来孝敬祖母?”
他说得太皇太后亦是心软,不由想起贤庆长公主私下领命办的事情。小儿子死的比她早,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留下的孙儿也不省心。
她有心把宫女所出的那孩子当备用,但安国公世子把人带回来,她大失所望。
那孩子两脚都瘸了,只能勉强用拐杖撑着走路,泱泱大国的皇帝,怎能是这么个瘸子?
若孙儿真死了……太皇太后抚皇帝后颈的手一顿,眼神泛起冷意。
“乖孩子,你想怎么样?”前些日子,因莫老贼那狗东西领着一众人反复进言,要求撤太皇太后的帘,她正好身子不适,干脆顺水推舟,退回了千秋殿。如今总不至于让她一把老骨头重新升帘听政,去见劳什子的北狄王吧?
皇帝摇头,却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祖母,正好端王回来了,朕觉得这真是吉兆。堂兄和我本就相貌相似,我想来想去,北狄王入朝谒见,不如让堂兄和我换一换?”
太皇太后惊得两眼发直,幸而这暖阁里只有他们三人,外加一个从郭家陪嫁入宫的老嬷嬷。
“你这孩子,你真是疯了?”
皇帝也能让人代替?让端王穿龙袍、步丹陛、坐御座,接受万民朝拜、群臣叩首?
皇帝被老祖母骂了一句,整个人都不自在,眼底火星子直冒,却又垂眼把怒气掩住了。
“端王只是顶替朕一日,他身子骨比朕更不健壮,说不定被吓出个好歹来,祖母你担心什么?”
温玉白知道此时不宜发言,但皇帝自个儿被吓出个好歹,却污蔑宋洛臻会被吓出好歹来,他只想对着皇帝翻个大白眼。
皇帝见太皇太后还不松口,竟不顾她年事已高,如儿时般扭进老祖母怀里来回转着撒娇,“祖母,您还疼不疼我了?”
太皇太后被他闹得没招儿,瞥了温玉白一眼,立刻想到了个一石二鸟的妙计。
既然皇帝害怕直面北狄王,还和朝臣们提过,担心他想暗害皇帝,不管北狄王心里有什么目的,倒不如把皇帝的猜想做实了。
北狄蛮族敢单刀赴会,她没理由不把威胁皇室江山百余年的北狄王族弄死。
就让端王宋洛臻当一天皇帝的替身,帮皇帝见北狄王。在万众瞩目的时候,宋洛臻再被北狄王害死。
到时候北狄王犯下重罪,当场便可以命刀斧手把他砍成肉酱。
至于温玉白,已经是送给北狄王和亲的人了,便赐他一个全尸,让他陪北狄王于地下。这算得上是皇室的慈悲了。
太皇太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宝刀未老,唇角泛起笑意,至于北狄王不想刺杀皇帝怎么办?这也简单,不想也得想,她会帮他。
温玉白见太皇太后越笑越慈祥,心里越发的心惊,他伺候太皇太后只几日,却知道这老人家心机深沉,绝不是普通对手。
“既然玉白这小哥儿就要跟着北狄王走了,这两日也不要亏待了他。”太皇太后笑得像朵菊花盛开,“不如把玉白小哥儿从温家的族谱中拿出来,就转到咱们郭家去,郭家认他当孙子,堂堂正正的嫁出去。”
温玉白还没吭声,身旁的老嬷嬷拧了他一把,道:“太皇太后娘娘多疼你啊!这是多大的福泽,你这傻孩子,还不赶紧谢恩!?”
这世上最侮辱人的方式,莫过于此了吧?
温玉白猜测太皇太后必然不怀好意,他也不信阿史那都真心想娶他,毕竟离开春琳城时,是他为求自保出手重伤了阿史那都的弟弟阿史那隼,此事有多人看见,阿史那都恐怕心知肚明。
再说他只想姓温,谁想姓郭?
只是形势逼人,牛不喝水强摁头,他不情不愿地谢恩。
一
第二日北狄王阿史那都便要进宫谒见大殷朝皇帝,温玉白梳洗一新,回到偏殿的暖阁过最后一晚。
这一夜北风呼啸,吹面寒气逼人,暖阁四面厚厚的帘幕挡住了冷气。他手抚摸着宋洛臻给他的一袭狐裘,那毛色依旧如雪一样白,看着琉璃明窗外的冻枝横斜,被殷红的宫灯一照,色泽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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