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全能小夫郎 第62章
作者:鹿绒
第80章
疾风吹得阿史那都满头披发猎猎飞舞, 他褐色有力的手攥紧了长矛,锋利的尖端对准了温玉白的心脏。
男人如野兽的瞳孔里,映出红衣少年的动作。
温玉白艳绝的脸上表情整个一变, 他皱起细眉,双眼瞪大, 咬紧红唇, 抬起手臂,身形笔直如一柄长木仓, 涌动着连阿史那都也有些惊讶的浓烈杀气。
给阿史那都喝彩的北狄士兵也安静下来,耳边只有风声。
这让阿史那都不快。
羔羊般柔弱的南人小哥儿, 只配在胯|下□□哀哭,他竟当着万人的面郑重其事的挑衅,就像是呆立在狼王面前的一只兔子,蠢而不自知。
他朝温玉白冲了过去, 温玉白也稳稳的抬起手, 双臂持着黝黑可笑的铁疙瘩,黑洞洞的圆直冲向阿史那都的躯干——温玉白使木仓的次数并不多,担心对准头颅范围太小, 会失去准头。
当阿史那都飞跃起身,借疾冲之力向温玉白冲刺的一瞬间,一声闷雷似的巨响炸起,围在擂台最里层的一圈人被震得两眼发直,耳根发麻, 嗡鸣声绵绵不绝。
而阿史那都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魁梧的身体连连朝后退去,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少年良久, 直到少年凶猛如小兽的双眸胀满了他的视线, 他才跌坐在地上,长矛“哐当”一声落地,随之滴落的是他臂膀上滴答不止的鲜血。
温玉白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这一木仓只击中了阿史那都的胳膊,让他失望不已。
阿史那都似一头真正的猛兽,嗜血更凶,他闭了闭眼挣扎着又要起身攻击,温玉白再次抬起木仓口,对准阿史那都又是“砰砰”两枪!
先抱头蹲下的是殷朝子民们,他们生平头一次体会雷公就站在身旁干活儿,接连不断的雷鸣声让一部分体格孱弱的人瞬间晕厥过去,剩下的人吓得腿软跑不动,有人呢喃:“北狄人一向杀人如麻,这是老天爷有眼,降雷来罚他们了?”
北狄士兵们虽训练有素、也失了方寸。异响比他们听过最剧烈的炮仗声还要可怕,他们短暂的慌乱后刚镇定下来,便发现擂台上的阿史那都已经受了重伤、倒在血泊里□□,薄唇无力地开合着,血沫子噗嗤噗嗤的从嘴里冒羽戏出来,他们顿时陷入了更大的慌乱里。
仍旧保持镇定的,恐怕只有城楼上的皇帝,和仍端着木仓的温玉白。
曹吉祥寸步不离伪装成圣上的宋洛臻,男人清俊的面容在连续三声震雷过后仍冷若玄冰,只有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温玉白的衣摆在疾风中宛如一朵旋开的红花,他穿着短靴的细长小腿灵巧如鹿,绕过大滩的血走到了阿史那都的面前。
当北狄军人无数把弓弩对准温玉白的一瞬,无数或便袍或银铠的士兵也一人持盾一人持弩潮水般的涌到擂台之下,反过来对准了北狄军人。
温玉白站在阿史那都无力垂落的手指旁,朗声说:“北狄王阿史那都,还有在场的三千北狄军人们,你们听好了!我听说在北狄一旦两人都拿起兵器对战,只有一个人倒下死去,才可以终止这场决战!现在北狄王阿史那都已经倒下了,他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北狄王输了没有!?”
阿史那都呕出大量鲜血,瞪向温玉白,却因右胸、下腹和胳膊的三个汩汩流血的创口而无力说话。
北狄军人们已乱了阵脚。
“那声音……是那小哥儿的兵器发出的?”
“他是人还是魔鬼?”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转世!从西南郡地动开始,他便不断的帮助咱们大殷子民,他是天降的祥瑞,他是行走的福照!”
有人迷惘反驳:“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没听说特别能打啊……”
“你这就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解释的人似是有备而来,把话掰开揉碎了说明白:“你们看那位温公子手中的兵器,像不像封神榜里的稀罕武器?那东西厉害无比,使起来跟降雷一般,自然并非人世间能有的!”
“再者,菩萨也有金刚怒目相,怎会一味的温柔慈悲?老话说的好,使霹雳手段,怀菩萨心肠,那些北狄人一旦攻城略地便烧杀劫掠,求饶献金都无用处,他们不愿留粮食给咱们殷人,非得把人悉数杀光。”
“面对这样的豺狼虎豹,不用上风雷棍、降魔杵之类,怎能打得服他们!?”
议论声并不只有一处,数万人围观的擂台边,无数人成群结队,传播消息。没多久,大伙儿再抬起头望向温玉白,那眼神就完全变了。
“温公子当真是菩萨转世!”
“咱们大殷有观世音菩萨降世,漫天神佛都在保佑咱们!北狄军又算什么?咱们这样多人,一气冲去能把他们通通杀光!”
声音从小变大,须臾间便如一波波的巨浪拍岸,打得一众北狄士兵面如土色,竟鲜少的露出惊惧退缩之意。
阿史那都的心腹手下冲上擂台,急用金疮药给他止血,只是那伤口甚重,药粉撒上去便被热血冲开,见血止不住,几个心腹也慌手慌脚起来。
温玉白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递到一个心腹眼前,说:“你们若信得过我,可用我手里的药,止血生肌有奇效。这药极珍贵,只有这么多,不用就算了。”
温玉白可没开玩笑,哪怕金陵城位于南边,寒冬腊月要找到足够多的蟑螂捣药也并不容易。
心腹犹豫不决,阿史那都眼神都有些散了,他无力地抬起眸子,看向温玉白点了点头,断断续续说:“用……他想杀我……用不着……下毒的……伎俩……”
温玉白嫣然一笑,说:“不错,想杀你的话,我刚才大可在你心窝补上两枪,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你!”
心腹手下闻言,忙将药包抢了过去,给阿史那都伤口撒上,那血眼看着便停住了,伤口周遭竟隐隐有翻卷愈合的趋势。
他们将伤口包扎好,缓缓把阿史那都扶了起来,才操着生硬的汉话对温玉白道谢,温玉白摆摆手,在无数山呼海啸的喝彩赞美叫好声中,将两手往下压,示意他们停下。
躁动的群众怎可能立刻安静,但在此时,皇帝身旁的军鼓手扬起鼓槌,一声紧似一声的鼓点砰砰砰的响起,军民为之一振,渐渐的安静下来。
鼓点即止,温玉白扬声说:“众所周知,今日我代皇帝陛下出战,和北狄王阿史那都一对一实力对决,战的便是一个君臣主次,既然阿史那都输了,你是时候履约了!”
阿史那都身旁的心腹愤然,都觉得温玉白趁人之危,很不厚道,但困于汉文并不流畅,想咒骂温玉白却舌头打结说不清。
温玉白目光从阿史那都身上扫到了擂台下的无数北狄兵,和密密麻麻一望无边的金陵臣民,扫过了站在殷军阵营前方冲他微笑的顾北骁将军,一时心情激荡。
过去数年,殷军闻北狄军便丧胆如败家之犬,自皇帝至臣民都百般退让,真是窝囊!
原身的记忆中,温之航醉酒后慷慨激昂,愤懑于殷朝处处挨打,恨今上长于深宫、养于妇人之手,毫无魄力决断!
他可怜的老父亲曾被自己的理想、一生的抱负绊倒,热血撒在他保护的臣民面前,却只得来看热闹的冷眼和叫好。
宋洛臻知道这是他的心结,知道这是整个温家的心结,他愿意隐藏起他所作的——譬如阿史那都如何愿意孤身京城,成全他在全天下的面前,为父母洗刷冤屈的心愿!
阿史那都泛白的唇微微颤抖,一口气上不来,尚未说话。
温玉白继续说:“我知殷朝和北狄交战多年,你们不过是边陲的蛮夷部落,却因为你们王族的野心而不断侵扰我大殷的边疆。”
“我相信,北狄人也不过是希望漫漫寒冬能有口粮和盐巴,能喝上一口热热的殷朝香茶,能娶妻生子,看着孩子们平安长大,而不是费尽艰难把他们养大,再把他们送上战马让他们打仗送死!”
“古往今来,史书上有无数北狄王族向中原皇帝觐见的记录,只要你们肯臣服于大殷朝,咱们自然能化干戈为玉帛,重开互市,互通有无!”
“当年金陵城遍地北狄商人,宝石、玉器和香料给你们换回了多少美食佳肴,多少炭火取暖,你们还记得那些好时光吗?”
他逼视阿史那都,这一刻没人留意到金陵第一美人的绝世容貌,却都被他的魅力所倾倒,甚至连北狄士兵们也勾起了昔日的回忆,眸中泛起稀薄泪光。
“你们原能够享受天伦之乐,原能够五世同堂,原能够全首全脚的活到终老,死去的魂魄仍旧留在北狄草原上庇护子子孙孙!”
“北狄王阿史那都,只要你肯向中原皇帝俯首称臣,平和宁静的日子唾手可得,你还在犹豫什么?为了你可笑的野心,让你的人都死在大殷士兵的刀剑之下吗?”
阿史那都双目赤红,随着他急促艰难的喘息,刚刚止血的伤口有再次撕裂的迹象。
他异常艰难地绕过了温玉白,面向城楼上容色缥缈的皇帝,终于双膝慢慢落地。
第81章
温益然也在人群中, 身旁是卫旭的老母亲杨夫人。
他担忧温玉白的安危,提前得了宋洛臻送的信儿,知道今日有大动作, 便早早的要出门,只没想到瞎眼的杨夫人耳朵极敏锐, 一听见大门的门栓响动, 便让服侍她的小丫鬟跑出来,把他拦住。
“你要走吗?”那声音透着一点凄惶无助, 温益然瞬间一恸,停下脚步解释自己只是出去转转。
他拗不过杨夫人, 还是扶着老太太一块儿出门。当无数人朝着温玉白轰然叫好,又不断的朝他喊菩萨时,温益然忍不住热泪盈眶,杨夫人喃喃说:“孩子, 你很高兴啊。”
他确实高兴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哪怕寒冬腊月,也热出了满头的大汗,手兴奋到痉挛颤抖。
他顾忌杨夫人的身体, 并没有挤在最前面,只能听前头人实时扯着嗓子汇报情况。
“北狄王身上伤的真重啊,那血流的哗哗的!”
“北狄王要对温公子不利吗?啊,没有没有,他绕过去了, 他对着咱们皇上跪下了!”
前头人的嗓子都扯变形了, 声音激动得哆嗦。
“他、他真对着咱们皇上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那头磕得砰砰的, 额头上都出血了!磕得好用力气啊!”
“皇上要从城楼上下来了!”
“老天爷啊, 咱们能看见皇上长什么样子了!”
若不是空地上三步一兵、五步一岗, 但凡人潮失控乱涌便有士兵将他们拽手拽脚的制止住,这看热闹的人潮怕是要彻底失控了。
要知道哪怕是住在京城里头的老百姓,也没机会窥见天子容颜。昔年睿宗皇帝亲征出城,两侧夹道欢送的人潮淤积得胜过正月十五花灯节,可惜睿宗皇帝一溃千里。从那之后,英宗和今上整日缩在深宫中,哪怕过去的惯例——花灯节上城楼赏灯,和万民同乐都取消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直勾勾的盯着城楼下来的那一条道。
带刀侍卫在前开路,无数捧着巾帕、食盒、药箱、提壶、举着仪仗的宦官们鱼贯下来,皇帝在他们中间鹤立鸡群。
穿着冕服、带着冕冠的男子肤色如玉,双眉秀长,竟有着天人之姿,姿容胜过掷果盈车的美少年,惹得无数少女小哥儿芳心暗跳,随即跟着人潮磕头下拜。
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声震彻寰宇,耳膜欲裂。
北狄王亦在他面前重重叩首,随即无数北狄士兵也解甲下拜,磕头声砰然清晰,而皇帝薄唇微抿,神色冷淡,丝毫不动容。
无人注意到,跟着宋洛臻的一个小内监在他抬脚往城楼下方行走时,先是斗胆进言:“圣上玉容怎能轻易让人窥见,请皇上打起伞仗、进轿辇再往擂台过去。”
宋洛臻只是冷冷一瞥,被他幽深如渊的眸光扫到,小内宦吓得瑟瑟发抖,软倒在地,只顾着磕头请罪。
等宋洛臻离开,空寂的城楼台阶上只剩下小内宦一人,他才勉强扶着墙下来,颤抖着腿逆着人流跑开。
他一路跑得汗流浃背,带着令牌从小门回宫,马不停蹄地冲进了千秋殿内,险些冲撞到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着的老嬷嬷。
“太皇太后娘娘,太皇太后娘娘大事不妙……皇上……不,端王他竟在万民面前走下城楼,前面没有设置步障遮挡,将脸面暴露在万民面前!”
太皇太后原一面念诵佛经,一面转动着手里的十八籽手串,闻言尖长的指甲一抖,竟将手串断开,无数菩提子叮咚散落一地。
“他怎么敢!?”
皇帝已经走到了擂台上,疾风吹起他的龙袍,他丰神俊秀让万民神往,连失血过多的阿史那都勉强抬起头,也被逆着光的宋洛臻身上面上的光芒所慑,暗暗想莫非殷朝真是国运未消,天命所归?
竟让大殷皇帝相貌俊美如天人。
“起来吧。”宋洛臻淡淡说。
“既然北狄王阿史那都愿意臣服于朕,从此之后,两国互市重开,百年修好。”
阿史那都在两名心腹的搀扶下重又起身,虽中气不足,但声音却传得很远。
“谨遵中原皇帝的旨意,从此之后北狄大殷两国互市重开,百年修好,永不再兵戈相向!”
围观的金陵臣民没想到,他们竟能见证百年盛世的重开,大部分人顿时热泪盈眶,哽咽着不断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刻,他们都是真心希望眼前的皇帝玉容永驻,永远当他们的皇帝,镇守得大殷海晏河清,四海归一。
北狄士兵初初还有些愣怔,毕竟他们跟着北狄王来金陵,冲的是破城后能自由劫掠三日,抢掠无数金银珠宝、醇酒美人。
但北狄士兵中除了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主力队伍都是三十上下的而立成年人,他们确实被温玉白的语言所打动。
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生在马上、似乎也要死在马上,他们很多人的战友生命早就结束在二十多岁,不曾见过自己白头,甚至不曾目睹妻子诞育孩儿,亲生骨血蹒跚学步,不曾听过他们喊出一声“爹爹”。
没多久,他们也跟着大殷子民喊了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一篇:屠户夫郎家的连锁面馆
下一篇:食物链顶端的监护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