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营业 反派被迫营业 第116章

作者:翻云袖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爽文 穿越重生

  “你不稀罕与我说话,我也不稀罕。”未东明笑嘻嘻道,“只是这话儿你爱听不听,反正我绝不会吃亏,至于你嘛,那就难说了。”

  这世上最要命的就是好奇心,这苗女一时迟疑,半晌才亮着黄莹般脆生生的嗓子道:“好……好吧,那准你说一句话来听。”

  未东明忍不住侧目了一眼于观真,见他仍是气定神闲,便有意道:“这位好人老爷可也是中原人,难道你没想过他为什么会与我这样的大恶人混在一起?其实他也是个坏人,只不过是个耙耳朵,因他妻子乃是个大大的好人,平日爱行善事,这才兴起来救你一命。”

  耙耳朵乃是西南地区的方言,意为惧内。

  “说不准他好心今日救你,明日就坏心地也要杀你。”

  苗女听得害怕,不时偷瞄几眼于观真,见他脸色并无变化,那叫人依靠的冷静镇定又重新变回了生人莫近的冷淡,而眼前这笑容甜蜜的美男子却是明晃晃一副蛇蝎心肠,只觉得人心险恶,一时颇为混乱,不由得松开手,退后一步。

  于观真冷笑一声:“你猜这话要是叫崔嵬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未东明惊奇地直起身来,颇为怀疑地看着于观真:“你还真听得懂啊?会听不会说,这是什么道理。”

  “与你无关的道理。”于观真皱眉道,“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吓唬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未东明有意扭曲他的意思,悻悻道:“那我要怎么说,你生得如此明显的一副男人模样,难道要我对这小姑娘说,你乃是崔嵬的妻子,那是等着她哭丧着脸怀疑咱们俩私奔远逃,还是看着她可怜你五大三粗,毫无半点风情,胸前还一马平川?”

  于观真只觉得自己青筋一跳,冷冷道:“我不是说这个。”

  未东明见他有动怒之意,加上自己也戏耍够了,这才舒展开筋骨,松松快快道:“得得得,发什么火气,不就是正事嘛,这就来说正事。”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以退为进,又对苗女道:“你是不是怕了。”

  这苗女年纪很小,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哪曾经历过未东明这样的人物,被他的喜怒无常吓得有些心虚,却又胜在年纪还小,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怎么也要壮起声势,便色厉内荏道:“有……有什么好怕的,你们虽有些本事,我却也不是吃素的!”

  未东明何等人精,瞧她空拉个嗓门,不由得大笑起来,于观真也扭过头来。

  这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最强,连生死都能抛在脑后,苗女顿时恼火起来:“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可恶!不准你笑了!”

  未东明“噫”了一声道:“你们苗人真霸道,怎么连叫人笑都不准。”

  他不过几句打岔的趣话,就轻而易举消弭了方才的生死危机,苗女与未东明吵嘴起来,也就顾不得什么害怕胆怯,反而越发响亮大声,到最后连腰都叉起来了。

  这聊天倒也不是闲聊,未东明东一句西一句,不多时就把那苗女盘问得干干净净,原来这姑娘叫做清花,花乃是她的姓,苗疆并非无姓,然而相对较少,惯来是名前姓后,与中原大有不同。

  名前姓后这种方式在于观真印象里大多是国际友人,不过这会儿苗疆与中原确实也算得上是国际友人。

  清花当然不是闲着没事半夜跑来找死,大巫祝的生辰快要到了,也就是苗疆的祝寿节,她想要采一朵只有夜间才开的孔雀花献给大巫祝。

  孔雀花性阴湿寒冷,可解苦热,是个别蛊虫最喜食的毒花。

  清花还为这次的采摘做了许多准备,只是没想到没栽在毒花手里,反倒差点死在赖以为生的山壁上,才有了今夜这么一出。

第187章

  崔嵬并非孤身一人直上天玄门,而是先回了剑阁一趟。

  赤霞女内丹原本不在体内,妖气已是渐弱,如今更是卧榻不起,崔嵬既自于观真那儿得回内丹,必然要还将其还给赤霞女。

  这内丹才服下不过片刻,赤霞女脸色已大有好转,她原先为启动大阵,已耗去灵力不少,连日来都有些神志恍惚,好似在半生半死之间徘徊,此刻由着内丹入体,本凝滞的灵力再度顺畅地运转起来,这才缓缓睁开眼。

  赤霞女意欲起身,只是全身酸软无力,稍稍挣扎片刻,还是纹丝不动。

  站在旁边的陆常月见状便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使了个暗劲儿,好似赤霞女自己坐起身来一般,柔声问道:“你觉得怎样?”

  “胸口已畅快多了。”赤霞女呼出一口浊气,却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情况,只对崔嵬道,“师兄,情况如何?”

  崔嵬却是避而不答,淡淡道:“你内丹归位,往后修行必然一帆风顺,事半功倍,不再有所阻碍,既才清醒过来,就好好休息,不要说这么多话。”

  赤霞女听他此意是有心将自己排除在外,不准参与其中,登时柳眉倒竖,大怒道:“你这是说什么话,难道是怕我存有私心不成!”

  还不等陆常月劝阻,就听师飞尘冷淡道:“他有什么脸面来冤枉你,你当初幡然悔悟,与未东明决裂至今,任是谁也怪不到你头上,也冤枉不了你,反倒是崔嵬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如今将内丹带回,却是一个人都没抓回来,要说什么存有私心,恐怕还轮不到你。”

  陆常月蹙眉道:“飞尘,慎言。”

  师飞尘只道:“掌门师兄,崔嵬夺回内丹,治好小师妹的事,我自然十分高兴,然而咱们师兄妹之间情若同胞,本都是当为之事,纵是再苦再累,原也不值得提一声谢。崔嵬,我这样说,你服是不服?有怨言没有?”

  “确实如此。”崔嵬平淡道,“我并无怨言。”

  师兄弟间纵然有再多不对付,感情着实深厚,口头谢意反倒生疏,师飞尘有意拿此话来刺一刺崔嵬,是想瞧瞧他是不是真被那尘艳郎迷得神魂颠倒,连师兄弟之间的情谊都不顾了,听他如此答应,知是真心实意,并没有半分虚假,不由得激动起来:“老小,你莫怪师兄说话难听,实在是你近来所为糊涂至极,你信那尘艳郎所言所行,结果怎的,他仍是辜负你一腔真心,你深陷情网,下不去手倒也罢了,怎么还要阻拦赤霞。”

  崔嵬不惊不怒,只道:“因我怕她确确实实,毫无私心。”

  这话犹如惊雷,劈得赤霞女脸色一白,身子摇摇欲坠,半晌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师飞尘不知情爱,听得稀里糊涂,不甚明白,奇道:“毫无私心有什么不好?以前咱们最多是不对头,这会儿怎么你连讲话都叫我听不懂了。”

  陆常月心如明镜一般,出来打了这个圆场,只道:“好了,赤霞才醒过来不久,正要好好养足精神,你们将这些耗神费力的事一股脑放在她面前,是怕她伤得不够重,醒得太快吗?都出去吧。”

  闻声,崔嵬最先走出去,师飞尘又问了几句话,只见赤霞女怔怔待着,并不反应,也只好没头没脑地走了。

  陆常月为她盖上被褥,却见赤霞女别过脸去,眼中泪光闪烁,不多时,滚下两行泪水来,她生来好强,绝不肯轻易在他人面前示弱,这会儿还当众位师兄都已走远,一时间情难自禁。

  纵陆常月有心安慰她,也知此刻不是良机,便走出去将房门掩上,不做其他动静。

  师飞尘心思简单许多,满心都是剑阁名誉,又何况一心修道,是个实打实的木头性子,不知道世间万般爱恨不由人,剑阁先前与于观真联手蒙骗其他二宗,他早就心存不满,只是为了剑阁才暂且按捺。

  之后于观真救出未东明,他就愈发相信起自己早期的判断来。

  陆常月转念一想,觉得还是崔嵬麻烦些许,就御风前往万兵池,果然见崔嵬盘坐在山石之上,望着一汪冷月,若有人不知晓,还当他在吸取日月精华。

  陆常月坐在他身旁道:“你今日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对我说?”

  “嗯。”崔嵬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你怎么知晓?”

  “你向来不管赤霞的心思,今日却要她撒手不管,想来是怕她会出什么差错,有意提醒。”陆常月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不爱解释,说了就要人家听,飞尘不过觉得师兄弟之间不必言谢,你却是觉得什么都不必多说。”

  崔嵬一怔,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仔细想了想,便将在白下城的事情都跟陆常月说了,连带着对起死回生之术与天玄门之间的猜测也一股脑讲出来,淡淡道:“赤霞不是不肯放过未东明,而是不肯放过自己,好似对未东明越狠,她自己心中情意就断得越快,其实倘若她真的半点不在乎未东明了,也就不会这般介怀了。如此一来,岂非也是一种偏执,既是偏执,就易心怀偏见,感情用事,反倒耽误了正经大事。”

  陆常月骤然听到这般大的祸事,也不禁微微色变,好半晌后才莞尔一笑道:“你往日与飞尘一般,对情爱之事都不太明白,赤霞的心思十次有九次都猜不中,没想到现在反倒开了窍,还说得颇有见地,真是叫为兄刮目相看。”

  崔嵬不理这句笑语,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陆常月道:“此事,师兄如何说?”

  这等重大的事情,扯动起来难免伤筋动骨,剑阁与无涯宫前已因着崔嵬结了仇怨,万没想到如今天玄门也出了岔子,而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尘艳郎一人。

  这尘艳郎所作所为,牵扯甚广,陆常月心思极深,转念又想道:“老小说话向来不留人,他生性狂傲,以致无涯宫与剑阁结怨多时,三宗情谊多靠长宁子在其中周旋,如今这起死回生之术却与天玄门相关,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到底是真是假,是否是心存挑拨,委实难以说清。”

  然而他见崔嵬对于观真情根深种,必是深信不疑,便沉吟道:“事关重大,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此事交我,我自会处理。”

  崔嵬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他,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陆常月又道:“老小,你虽信他,但……倘若,倘若他当真并非善类,正如未东明对赤霞那般,是骗你至今,你又怎生是好?”

  “那我便杀了他。”崔嵬淡淡道,“师兄,我明白你忌惮之事,你放心。”

  这话听着实在叫人难以放心,陆常月眉头微蹙,心中顿生不祥之感,他素来知晓自己这个师弟的脾气,缓缓道:“你根本不必这么做,老小,你……”

  崔嵬沉默半晌,许久才道:“师兄,你记不记得大师兄是如何回来的。”

  陆常月心智机敏,闻弦歌而知雅意,微微变色道:“这如何相同?”

  “如何不同?”崔嵬道,“我寻到大师兄时,他已是尸了,任是谁也难以更改,倘若来迟,迟早为祸一方。我那日便想,倘若是其他人为苍生而斩下他的头颅,那我心中到底是感激多些,还是憎恨多些?”

  陆常月一时语塞,顿觉心酸无比,柔声道:“老小,你本不必……”

  “若非是我,而是他人。”崔嵬的嘴唇微动,目光幽远,“我便不能甘心,不可甘心。”

  陆常月轻轻叹了口气,他与崔嵬从小一同长大,知晓这个师弟看着狂傲冷漠,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中藏着一股执拗癫狂的痴念,他缓缓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才上山,师尊总是备些瓜果,我们总让你先选。”

  崔嵬道:“自然记得。”

  “我们本想知晓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可却被你看出我们不爱吃什么,最开始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发现你尽选我们不喜欢的,也就明白过来了。”陆常月望着天上的月亮,“飞尘当你是有心讨好大家,可你性情又全非如此委曲求全之人。”

  “后来相处久了,我才知晓,你在世上鲜有在乎的事,在乎的人,不在乎的便全然无所谓,而你在乎的又大多得不到,因此倒似个全不染尘的出世之人。”

  陆常月微微叹气:“倘若真是那样,倒也好了,可惜,可惜,老小,你乃是个痴人。”

  崔嵬道:“师兄是怪我执迷?”

  “不,我不怪你。”陆常月微微笑道,伸手抚着崔嵬的脊背,只淡淡道,“人生于世,爱欲缠绵,有何不可,我是怜你。”

  崔嵬便默然不语,良久才道:“他值得。”

  陆常月在心中轻叹起来:“但愿那人当真值得,否则我已赔了一个师妹,可再赔不起一个师弟了。”

  而另一位远在苗疆的当事人,正在苗女清花的带领下,走入了掩藏于崇山峻岭之中的古老苗寨内,对着满桌的昆虫毒草宴干瞪眼。

第188章

  清花的寨子叫做百花寨,名字倒是比洞阿寨正常多了。

  只是于观真想到崔嵬曾给自己说过苗寨的称呼方式,想来此地的男子走到外面去,是要被其他寨子的人叫做勾某百花的,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百花寨里人家不多,大概只有几十来户,未东明到底还是记错了方向,他们原以为自己还在中苗边界的百越一带徘徊,其实早已经深入苗疆,快要接近生苗所居住的地方了。原本路上就该发现,不过由于两人一路仰仗修为骑着驴子乱在山上跑的缘故,以至于出入了许多人迹罕至的危险之处,因此才没见着行人。

  再然后所见,就是巡逻队了。

  百花寨十分幽静,大概是地势的缘故,房屋坐落并不齐整,加上毒蛇毒虫不少,挨家挨户都在自家的吊脚楼附近种了许多花草,于观真与未东明入内时,还以为自己是进了大片花海,而不是一处村落。

  跟着清花弯弯绕绕,走过或芬芳或呛鼻的无数花草后,终于来到她家门外,她家外头的花草倒是香得多,没几株发臭的,未东明看了一圈问道:“清花丫头,你家外头这些花也生得好看,干嘛非要去悬崖峭壁上摘孔雀花。”

  “这些都不名贵,都只是我随便挖来的普通花种罢了,只因我喜欢才种得多。”清花没好气道,“这怎么能献给大巫祝大人呢,难道你们中原人祭祀神明的时候,总是随随便便挖些花花草草的吗?”

  未东明道:“这就巧了,中原还没什么值得我祭祀的天神。”

  这话说得不假,能赢未东明的修士不多,能叫他心服口服到奉为神明的更没一个,清花不明所以,只当他仗着有点本事在自己面前吹牛,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这会儿时辰已晚,百花寨中大多人都已睡下,清花无忧无虑地带着他们两人回到家中,她父母是一对极老实的人,知晓二人救了清花的性命后,登时起锅烧灶,做了桌丰富无比的全虫宴当下酒菜,热情地邀请二人在家中休息。

  未东明自出狱后向来胃口好得出奇,这还是第一遭有得吃却不想吃,酒倒是喝了不少,只是菜没动几筷子就说着头晕要睡了,两位淳朴的老人家就将客房收拾出来,又抱出两床新被褥,叫他们俩挤一挤。

  这会儿功夫,未东明也没闲着,将整座苗屋打量了个清清楚楚,苗屋内部的大厅是圆形的,将房间隔开出来,有一处是厨房,有间是老夫妻才走出来的主卧,还有清花的住处,他不动声色地将整座屋子尽收眼底,同两位老人家叙话起来:“家中只清花一个姑娘么?我们住在这儿恐怕不大方便。”

  “不是。”清花父亲淳朴一笑,“说来惭愧,家里还有个大儿,今年二十来岁了,不知道娶亲,整日在外头乱跑,捉虫练蛊。好在还算知道争气,最近的确给他闹出点本事来,只是他现在在祭司们手底下做事,脾气大了不少,本该叫两位睡他的房间,又怕他半夜回来闹个没完。”

  他这话听着挖苦抱怨,其实是炫耀儿子有本事,未东明哪里理会这种人情世故,知晓答案后就敷衍地点了点头。

  倒是叫准备好拉开话匣子的清花父亲好一阵失望。

  百花寨谈不上欢不欢迎外来人,毕竟地势极为偏僻,大多人都走不到此地来,偶尔倒是有行商来换些东西,换完也就走了,不过正因如此,也没有什么严苛的规矩。

  夜已深沉,于观真难得日行一善,又走了许久山路,早就想要休息了,未东明却没半点睡意,躺在床上自己琢磨:“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这家子有古怪。”

  于观真奇道:“人家不过就是心疼儿子,能有什么古怪?倘若你怀疑清花撒谎,方才也与两位老人家对过了,的确是有个在祭司底下做事的大儿子。”

  未东明道:“我不是说这个古怪,我是觉得这地方有点儿古怪,其他人家外头所种的花草都是驱虫除瘴的,多是异味,只有清花丫头家外头的那些都是寻常花草,我这才故意问她,又确认了一番,的确是普通种类。”

  听到此处,于观真心下一动,登时恍然:“苗寨居于深山之内,蛇虫鼠蚁,毒雾瘴气总是难以避免,因此才种药草祛除,她家怎么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