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主被迫遣回乡下后 小地主被迫遣回乡下后 第45章
作者:无边客
他道:“小先生,眼下存的都是去年的旧米,我先给你装两钧带回去,等入了秋,再把今年收成的新米给你挑几袋送去。”
林殊文急忙拒绝:“不用……”
赵六子道:“要的要的。”
他目光一横,扫向自己三个儿子。
赵家三小子接到赵六子的示意,纷纷接声道:“先生,我们去帮你把米抬出来。”
大儿子跟二儿子跟着赵六子去收米,三儿子则进屋抬了张凳子出来让林殊文坐,又转回去倒了杯水。
“先生,喝水。”
林殊文默默低头喝水,神情颇有些微的不自在。
院里处理猪内脏的赵家亲戚隔着大院门口问:“小先生,你要猪肝不?”
他们瞧林殊文身形纤细,就比他们家三哥儿好一点,怕他身子太弱了。
又解释:“猪肝补血。”
赵家亲戚感慨,虽然小先生看着跟三哥儿那样瘦,但人家长得白,五官生得细致,不由多看几眼。
前院闲聊的功夫,赵六子把两钧米分成三个麻袋装,本来打算让三个小子帮他抬回去,林殊文自己试了一下,只能勉强抬得起来一袋米,回去还要走一段路程,哪里舍得叫三个小孩子做这么重的活儿。
赵六子道:“那这样,我推辆板车过来装,老大老/二,你两帮小先生推回去。”
林殊文依旧想付钱,赵六子道:“小先生,这点米真不算啥,论起你愿意教三个小子认字,我还怕你嫌我们家给的东西少呢,所以你就收下吧。”
赵六子望着身旁弱小的三哥儿:“我这三小子生在乡下,赵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除了会算钱,大字不认识一个。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蠢是笨,反正我打听过,送孩子去私塾很费钱,但我家里如今有钱,就想试试。”
“小先生你心地好,咱们不能欺负你一个人,要坦诚相待。赵家这次给的钱少了,眼下多给你粮食添补也是应该的。”
林殊文收了米离开,途中遇到树下乘凉的村民,看见他,视线一直追随。
前几日那些谣言被林殊文承认喜欢地主的言论不攻自破,地主爷威信是明摆的,又替林殊文出过头,往日两人还走过一道,他们自然相信。
村民喊:“小林先生,你跟地主爷的亲事啥时候成啊?俺们能不能讨几口喜酒喝?”
林殊文一下子愣住。
村民知他平日独来独往,这会儿当他在害羞,便都笑笑。
林殊文在笑声中恍惚回神,暗道:似乎该是这样,常人若两心相悦,那就很快定了亲事。
他加快步子赶回旧屋,将盒子里的几支木簪子取出。
打磨的最漂亮的一支紫檀木发簪,是他特意送给严融之的。
为了最快做好这几支簪子,夜里赶着时间,灯油已经见底,手指还磨破了皮。
好在簪子都赶完了。
不知道严融之有没有回来,这几日未见,林殊文有点想见到对方。
傍晚前他去严宅一趟,宅子只剩下管事。
管事道:“主子前两日刚回来,还没坐半刻功夫,就又去了城里。”
林殊文点点头,管事听过近日村里传来的话,问道:“小先生可还有话想留给主子?”
林殊文道:“有。”
可那些话只能让他和严融之当面说,若托人传话,就不显得真诚。
******
翌日,林殊文带上木簪子,跟要去城里的人合租了马车。
道上,几个村民八卦的厉害,一会儿问地主爷对他好不好,一会儿问地主爷跟他打算几时定亲事。
林殊文低着头,只说“好”,至于亲事……
他抱紧怀里的木盒子,内心微微打鼓。
见他话不多,村民渐渐地就不问了,转头闲聊起其他事。
进城后林殊文去了首饰铺,把赶工新制的木簪递给掌柜看。
这一批木簪用的木料比之前的好,且都是不同的样式,做的灵气巧妙。
掌柜看得眼前一亮。
林殊文开口,主动跟掌柜加了价钱。
掌柜一忖:“每支五十文?”
林殊文点头,其实不敢确定掌柜会不会答应。但他从前戴过的发簪比这更贵重的都有,且林殊文自觉他的做工比那些更为好看。
城里富贵的人家吃穿用度只讲究精细,价钱倒是其次,素日里吃点甜食,看场好戏,半日就去了几两银子。
林殊文原来没有用钱概念,如今自己做簪子挣钱,心知每一文钱都不好挣了。
掌柜道:“成交。”
又追问:“只有这四支?没多做别的?哪怕不这么细致的也可以带来。”
林殊文摇头。
他赶着做送给严融之的木簪,另外这四支几乎用完了他所有的时间,晚上睡觉都推迟了时辰。
林殊文从掌柜手里拿了二百文。
他走在街上,尽量避开往来的人群。
周遭熙攘,少年怀有心事。一个不留神,险些被撞倒。
一侧经过马车停下,来人喊:“小先生,你没事吧?”
又道:“主子,是小先生。”
林殊文被下车的严融之带了上去,他睁大眼睛,未敢相信两人在街上遇到。
严融之拂了拂少年的手心:“可有碰到哪里。”
浓眉忽然微皱:“怎么弄破了皮?”
林殊文把手收起来,抿唇。
“不妨事,严爷怎会在街上,忙完了吗?”
严融之道:“商队里一个弟兄的双亲病重,前两日回去本该见你,接到消息,我就过来给他们安排大夫,今日病况才有好转。”
他解释:“商队的每一个人都随我在外走了十几年,他们的家人亦是我的亲人。”
林殊文道:“应该的,所幸人没事就好。”
严融之莞尔:“过些时候就要回去,想起你喜欢吃藕片,城里有家新铺,正过去准备买两盒,晚上应该能带到你那。”
林殊文呐呐。
严融之看少年眼底有些青,几日又瘦了点。
“你呢?这几日莫不是在熬着?”
林殊文:“我不是故意的……”
严融之点头:“当日我回去听了些话,可是有人欺负你?”
林殊文摇头:“没人……”
严融之:“那殊文喜欢我的话当真了?”
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睛注视少年:“若不解释,我可要当真的。”
林殊文没说话,而是低头把怀里的木盒打开,将那支样式素简,却打磨得很好看的紫檀木簪子递给严融之。
接着,他低头从怀里摸出一张叠整齐的纸。
严融之把簪子接过,又打开林殊文递来的纸,见少年神情忐忑,凝神展开。
竟是一封林殊文亲手写的定亲书。
作者有话要说:
勇敢修猫。
第41章
周遭人群熙攘往来, 嘈杂的闹市却仿佛隔绝在两人之外。
严融之将定亲书专注看完,内容可见书写的人怀了多大的诚挚之意。
这份是林殊文的真心,所以严融之没有多问, 而是将定亲书妥善叠好收起,以真心回应, 望着少年流露几分忐忑与涩然的眉眼,沉声道:“我答应。”
林殊文没想到严融之应得如此快, 男人反倒笑了下:“最初我先向殊文求的亲,此刻尤其欢喜。”
林殊文呐呐。
严融之触摸掌心的这支紫檀木簪, 忽然问:“这可是嫁妆。”
林殊文怔住, 解释道:“严爷帮我许多忙,从前就想送一支给你。”
那会儿没有做簪子的手艺,也是练过这段日子才敢用上珍藏起来的紫檀木,怕做不好浪费了这块好木。
严融之淡笑:“殊文可知晓送簪子有另外一层意思。”
林殊文狐疑。
严融之道:“你今日交与我定亲书,又送簪子,这支簪子送对了, 它是你给我的婚姻信物,意味我们今后会结发而伴。”
林殊文:“……”
严融之一看少年的神色,就知这是误打误撞了。他心里着实喜欢, 无论对方出于什么情意送他木簪, 既然定亲书已交, 那就只有一个意思。
在郦国, 定亲约莫就有两种形式。
一种口头先约定, 随后送定亲礼上门。另一种就像林殊文这样,文人善于笔墨, 便讲究比较完整的形式, 书写定亲书, 再下礼。
若是富贵门户讲究排场,就都将全部礼数的流程走一遍。
林殊文把定亲书和姻缘信物都备好了,严融之所想如愿,哪里还有其他要求,林殊文愿意向他迈出这步就很好。
严融之道:“从此刻起,我和殊文就是有婚事在身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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