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救男主后发现救错人了 三救男主后发现救错人了 第61章
作者:何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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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灾粮很快送进了通州,这批粮几乎成了通州百姓的救命稻草,在康安王的支持下,官府有条不紊地开始陆续放粮。
城中到处都被洪水侵袭过,房屋倒塌,连日的雨让这片曾经繁荣昌盛的地方,变成举目破败的烂屋碎瓦,散发着潮湿的土地气息和氤氲不散的尸臭。
温连和崔晏下榻在康安王府,这里地势较高,算是极其幸运没有被涝害冲垮的地方之一。
他们在城中休整了一日,温连也整整睡了一日。
身体太过疲惫,他总感觉自己好像还在那艘亡命客船上,随浪摇晃,胃里翻江倒海,什么都吃不进,甚至到夜里还发起烧来。
崔晏觉得温连病得很重,可府里的大夫却信誓旦旦地说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淋雨加惊吓过度才发烧。
可能确实是惊吓过度吧,外加晕船晕得厉害,他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崔晏知道他难受,便俯在榻边,端着饭碗一口一口喂温连吃饭。
温连难得享受了一把天伦之乐,躺在床上任由尊贵的太子殿下伺候自己。
虽然有崔晏喂饭,可温连还是食欲不振,看啥都想吐,有几次看着崔晏的脸也想吐。
直把崔晏吐得脸色黑如锅底,幽幽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恶心。
温连沉思了下,跟他胡说八道,“别多想,爹应该是怀孕了。”
崔晏被他说得无语,往他嘴里塞了口饭,堵住他鬼话连篇的嘴。
如此过了三日,康安王办事效率很高,通州赈灾一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他们把赈灾粮一并运去其他四府里,救了不少百姓的性命。
温连的病仍然没好。
他渐渐意识到了些什么。
恰逢核桃前来探病,傻孩子立在门口,也不往前走,似乎和他保持着什么诡异的距离。温连便问他城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崔晏从来不告诉他跟通州灾情有关的坏消息,只叫他好好休息,少管闲事,少操闲心。
核桃只是小声说,江大人,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
温连再问下去,核桃却怎么也不肯说,嘴里反反复复地为那日船上的救命之恩跟他道谢,临走还给他磕了个响头。
待核桃走后,温连躺回榻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木手串,深吸了一口气。
他妈的,他悟了。
这回怕是真的要嘎了——
城里的人越来越少,恐怕是官府已经发现了某些事情在城中肆虐……大雨之后就是疫!
第55章 信【二更】
康安王府。
崔晏坐在上首, 手心捏紧一张医书,目光自医书书页从头到尾扫过,沉声开口, “诊不出病,开不出药,要你们这群大夫有何用?”
他甩手将那医书狠狠扔在地上,在他对面, 齐刷刷跪着十多个大夫,个个冷汗直冒,头也不敢抬。
崔晏身旁落座的康安王眯了眯眼, 说道, “殿下不必心急, 城里染病的百姓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起了疹子, 上吐下泻。如今江大人只是头晕发热,并没有其他征兆,不一定就是身染疫病。”
崔晏青筋直跳, 他掐了掐额角, 低低问道,“顾问然在哪?”他已经有几天没看到顾问然了,温连说让他找个机会跟顾问然道歉, 他虽不愿, 可温连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康安王颔首低眉,答道, “顾大人在灵堂为妹妹守灵, 这几日都未怎么出来。”
崔晏敛眸, 心头烦郁更甚,“知道了。”
不一会儿, 从门外急匆匆走进一个侍卫,单膝跪地,“启禀殿下,在客船上搜出一封信。”
闻言,崔晏眉宇微蹙,心下忖度,应当是水匪要传信给什么人,立刻道,“呈上来。”
他展开信,目光落在第一行的字上,崔晏听到自己的心跳停了。
待他逐字逐句地看过,崔晏猛地起身,竟连一句话都没说。
他脚下不敢停歇,指尖紧紧捏着那封信,呼吸愈发急促,崔晏来到温连的房间,推开门。
半晌,他望着空无一人、整洁干净的床榻,手脚冷透,如立寒冬。
*
时间回溯至核桃刚走时。
温连躺在床榻上,闭上眼,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缓慢流逝,现在只是难受点,以后病重起来估计会更痛苦。
而且,这疫病可能还会传染,崔晏这几日总来亲自照顾他,万一染上疫病可怎么办?
崔晏可只有一条命。
他本想和崔晏在好好生活一阵子的,可惜,天意弄人啊。
如今赈灾粮送到通州,千万百姓得救,是不是也算任务完成了呢?
他的小红现在的确算是救世主,他也该死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在死在崔晏面前,那太折磨崔晏了。
当时顾斐然死在他面前,那种从灵魂深处蒙生出来对死亡的恐惧实在太过深刻。
那是温连第一次看着相识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也是温连第一次体会到崔晏的感受。
——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血流不止,死在面前,生命在手心流逝。那个时候,崔晏该有多痛苦?
他死是死了,却没怎么想过自己的身后事。
也怪系统,前两次都搞得那么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这次倒好,温连现在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死,可以多做些准备。
他睁开眼,轻手轻脚地从床榻上下来,穿好衣服,套上靴子,立在镜前。
在太师府里他每天早上洗漱完都可以看到这张脸,江施琅的脸,比他自己的要好看得多,细看之下,眉目之间还有些相似之处。
不过智商就差的远了,他远比不上江施琅的才智,如果他有江施琅那么聪明,崔晏的登位之路说不定会轻松不少。
温连静默地看了一会,轻轻扯起嘴角笑了笑。
小红,爹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他仔仔细细地梳好头发,而后笨拙地挽了个不算太好看的发髻,用银冠套牢。
把自己拾掇地干净又整齐,用头纱和斗笠简单做了个防护服,然后大步踏出门去。
兜兜转转,温连一边问路,一边在康安王府后街里找到了顾斐然的灵堂。
白幡挂在灵堂前,是用一个简易的棚子搭盖出来的。
天色渐晚,斜阳初上,灵堂前的白纸灯笼也早早燃上了烛火,在闷热的风里悠悠地摇。
温连原地看了一会,长叹了声,踏进灵堂里。
灵堂内,顾问然坐在木凳上,面前搁着只小小的火盆,眼眶泛红,像是好几夜都没怎么睡过。在他身旁还摆放着一桌饭菜,不过筷子规规矩矩地搁在桌上,饭菜也纹丝未动,看来他是一口没吃。
听到脚步声,顾问然缓缓回头,见到是他,眉头稍蹙了瞬,又扭过头去,“出去。”
温连抿了抿唇,立在与他十步之遥的地方,淡淡道,“我就不过去给斐然烧纸了,来这是有些话要跟你说。”
顾问然猛地回头,声音拔高,“我让你,出去!”
好家伙,嗓门还不小,看来是一点没饿坏。
温连叹息了声,说道,“消消气,顾大人,听我先把话说完……”
话音刚落,顾问然起身朝他走来,扯住他的领口要将他丢出门外,温连见状立刻喊道,“我马上就要死了!”
顾问然动作刹那顿住,他愕然地看向温连,力道松懈。
温连将他推开,赶紧后退几步,保持好距离。耳边传来顾问然不可置信的声音,“你要死了?”
一阵过堂风,拂开温连面前的头纱,他脸色苍白,唇瓣几近无色,低声道,“嗯,我身上得了病,你别过来。”
顾问然踉跄地后退几步,整个人如同树木被抽去了根,深深看向温连,“我妹妹用命救你,你说死就死?”
话音落下,温连心底也不是滋味,他抬眼看向顾斐然的灵棺,心头像是被长针细细密密地扎进来。
他苦笑了声,说,“没办法,我这命也不太好。”
顾问然坐回木凳,双手支着额头,良久,恨恨地怒骂了句什么,抬头问他,“所以你来做什么?”
闻言,温连叹息着开口,道出此行的目的,“我是想问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顾问然冷笑道,“我还能怎么办,回幽州,继续做我的节度使去。”
果然,这俩人还是闹掰了。
温连最担心的情况就是这个,他斟酌着措辞,试探着开口:“不跟着太子殿下了?”
“你觉得呢?”顾问然听到这个称谓,眉眼立即染上戾气。
温连知道他心里有气,失去家人的痛苦漫长而折磨,那些水匪已经被尽数剿灭,他有恨无处安放,总要找个角度出出气,恨一恨,这都情有可原。
岂料顾问然下一句是,“他这种人,不配我与幽州以命相随。”
温连愣了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顾问然抬眼看他,眸光炯炯彼逼视过来,说道:“太傅自己不知?千万百姓和一人性命,孰轻孰重,你分不清?”
他自认自己无错,若是当时知道斐然在船上,顾问然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是他的觉悟,是他的决心。
“为天下统领者,必要舍小爱全大爱,如此道理,太傅不懂?”顾问然一口一个太傅,似是想让温连记清自己的身份。
良久,温连默然地看着他,小声道,“是我的错。”
他一直娇纵溺爱崔晏,是他作为父亲的错。
他让崔晏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心思,是他作为朋友的错。
他没有教导崔晏为君之道、爱民之心,是他作为太傅的错。
在他眼里,崔晏好像永远都是当初那个依偎在他身边叫爹爹的小孩,他们之间一直风平浪静地相处到今日,从未有过一件像水匪劫船这样的事情,考验他的内心。
说穿了,说到底。是他不好。
半晌,温连轻声开口,“殿下虽在此事上没有选对,但他依然可以成为一位明君,这点你可以相信。”
崔晏是男主,如果没有他把崔晏带跑偏,崔晏最后必定会成为救世主,这一点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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