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第507章
作者:白云上
黄公公比送信的士兵还急:“皇上,皇上,西北急信。”
“宣。”
大凉、北契于八月中旬联合进攻吉洲,如今落河崖,落河镇已全部沦陷。
夏景宏一看,真是刺激。
他一个呼吸没上来,差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昏厥过去。
左相和右相对视一眼,见着夏景宏脸色苍白不好看,上位者多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很少这般失态,又听着是吉洲······便知道方子晨的话应验了。
可当初明明交代了路将军,让他严防死守,万万不可疏忽,可如今竟然让敌军经意的打了进来,显然是没把这个猜测放在心上啊!
其实不然,路将军是听了话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已经在防线上加派了人手,可始料未及的是,敌军竟然会从落河崖进攻!
二十年来,大凉、北契同着他们打了上百次,偷袭了无数次,可从未从落河崖发起过偷袭,害得他们都把这处地儿和忽视了。
百密必有一疏。
如今想来,是不是故意的?
夏景宏气得不行,想直接飞过去给路正仁两巴掌,不管何缘由,落河镇沦陷,全镇百姓数以千计被屠杀个干净,便是他的失职。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路正仁下来了······
夏景宏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如今好像没谁能顶替得了路正仁的位。
夏景宏咬牙切齿,御案被拍得啪啪响。
大凉、北契······
嚣张,实在是嚣张。
敢屠他大夏百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朝上直接了乱起来。
文臣百官怒火中烧,又惊慌不已。
西北军俨然不是大凉、北契两国对手,要是大朝国没打过来,还可调动秦家军过去援助一二,可如今秦家军自顾不暇,怎么整?
硬要秦家军调兵过去,那大朝国打进来了怎么办?
如今局势严峻,下达的指令稍有差池,走错一步,大夏都将陷险境,不得不谨慎。
朝上闹哄哄一片,有觉得该这样的,有觉得该那样的。
最后商讨半天,只得紧急调动京内驻军,前去支援,但只十万人,这帮人是前去打仗的,即使是接受过训练的将士,那也只是血肉之躯,并非铁打的,如今炎炎夏日,路上定是不能日夜兼程太过赶了,不然没歇好,到了地儿,那也只是给敌军送人头,如此,从京城到吉洲,怎么的都得两个多月,路正仁能不能守得住啊?
别是援军还没到吉洲,西北军就先全军覆没了啊!
夏景宏倒是想就近调兵,可是一想,涸洲那些兵,才几人?杯水车薪,又前年刚招的······还是把驻军派过去保险些,如此,便没另下圣旨。
大凉、北契两国一打就打进来了,夏景宏是焦急担忧得饭也吃不下了,觉也睡不着了。
在涸洲没传信过来之前,方子晨已经火急火燎的往回赶了。
孟如清和秦老夫人是万般不舍,但方子晨如今还是涸洲知府,不能不回去坐镇。
再是不愿,但大局为重,两人也没拦着。
西北军不中用,秦老夫人怕人打进来,想让滚滚蛋蛋和赵哥儿留下来,但赵哥儿没愿,最后一家人还是回去了。
小风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回了北安县。
方子晨是急得不行,让秦二先拿了文书回去,带兵把吉洲通往涸洲的各个关卡全面封锁起来。
吉洲已被敌人打入内里,两国联军,西北军打起来肯定是要吃力一些,顶得了多久都不好说,想来一些地儿已经失守了。
吉洲百姓不可能坐以待毙,定是要逃。
一旦难民涌入涸洲,涸洲怕是会乱。
当人在极度饥饿之下,大多是没有良心和人性可言的,饿得很了都能易子而食,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没吃的,便去偷,去抢。
而且一路跋涉过来,夏日炎炎,饥热交迫,老弱妇孺怕是都顶不住,进来了,熬不过去,走了,要是曝尸荒野,无人埋葬,还有可能引发疫病。
这瘟疫可是要命的。
实在是不得不防。
不能让他们进来,除非圣上降旨,不然贸然接收难民,涸洲一但出事儿,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秦二速度很快,涸洲军连夜奔赴北边。
北安镇过去,便是吉洲了。
涸洲各个入口都被军队驻扎防守起来,吉洲的老百姓只能往溱洲走。
但涸洲尚是如此,溱洲能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可不走不行,没谁愿意等死,要是万一溱洲愿意接纳他们呢?
越靠近涸洲,路上碰上的难民越发的多,大家瞧见车队,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又见着旁头皆是带刀的护卫,人高马大,威猛异常,也没敢涌上去,只眼巴巴的看着,有老有幼,皆是风尘仆仆又骨瘦嶙峋,从吉洲走到这儿,上百里路,爬山涉水的,并非易事。
大热天的,各个一头的汗,脸晒得通红,时不时的能听见一些哭声。
方子晨寻声望去,路旁一老头抱着他老伴失声痛哭。
那老婆婆双唇干裂起皮,面色乌青,想来是太过劳累,又或是顶不住这炎炎烈日,没能熬得过去,走了。
那哭声悲恸,滚滚蛋蛋听了,不由埋到赵哥儿怀里,不敢往外头看:“爹爹。”
赵哥儿抱紧他们,心里也不是滋味。
路边近是些小包,里头怕是埋的幼子。
也有些直接被抛在了路边,多是些老人家,还有······大着肚子的孕妇。
天气炎热,尸体暴晒着,没两天就臭了,远远看去,上头落满了密密麻麻的苍蝇,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腐烂的味儿。
孩子小,尚且能挖个浅坑埋了,大人就不容易了。
虽说这些难民多是村里逃出来的,家家户户定是有吃饭的家伙,可逃难,谁是扛着锄头逃的?
敌军打得凶猛,能留着一条命跑出来,都是侥幸得很,有些村子知道敌军要打过来了,虽是提前跑了,但东西多了也是累赘,多是带的银子或者一些米粮和衣裳,谁都不会想着带锄头。
带了难道是想路上一边逃一边种地吗?
野外土地常年遭受风雨侵袭,夯实得很,没有锄头铲子怎么挖?加上饥肠辘辘,人都饿得手脚发软,即使不愿亲人暴尸荒野,却也是有心无力,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们还得去寻出路,他们不能停下来。
第435章
夏季正午炎热无比,那温度就跟进了微波炉似的,周旁山上蝉鸣盛闹,车队一路前行,车轮滚滚,激起微微尘土,道路两旁的难民双眼紧盯着车队,不敢冲过来,便跪在路旁磕头哀求。
说大人,老爷,能不能行行好,给他们一口吃的。
求求老爷,求求老爷,可怜可怜他们。
一妇人捧着几个铜板,佝偻着身子,以额头触地,不停恳求着方子晨。
她想要一个馒头,不白要,给银子,求老爷卖她一个。
她背后用着旧衣裳绑着一个孩子,三四岁的样,那孩子像挂火上腊了好几天似的,皮肤蜡黄蜡黄的,瘦得跟掉了毛的猴子一样。
车上有包子,但方子晨没敢给,一旦露了吃的,周边难民怕是要顶不住扑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去考验人性。
方子晨垂下眸子,狠了狠心装没看见。
那妇人见此,纤瘦的肩膀颤了颤,眼底满是绝望和无助,她抹了把眼泪,默默的把银子收好,才踉跄着站了起来,又背着孩子继续往前走。
方子晨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娘俩离去的背影,只觉百感交集。
那孩子不晓事儿,大概是村里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似乎是见他骑在马上,又很是好看,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对上,他仿佛有些怕,急忙扭过头,可没一会儿又好奇的看过来,见方子晨还看他,这次他没再转头回去,好像鼓足了勇气,竟朝着方子晨腼腆的笑了一下,眉眼弯弯,一嘴的小白牙。
三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事儿,他大概是不晓得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何种命运,这会儿还能没心没肺的笑出来。
观那妇人,不知道饿了多久了,拄着一根棍子,走路还一步三晃,一双草鞋早已被磨破了,乱世难存,何况对方还带着个孩子。
活不久的,也许一天,或者两天,就得躺在路边了。
方子晨勒着缰绳的手儿不由一紧,那孩子的笑容着实是深深的刺痛了他。
乖仔眼睛都红了,他一难过就想找方子晨,方子晨将他从小白背上抱过来,让他坐自己怀里,乖仔四肢并用,紧紧的抱着方子晨,脸贴在他胸口,闷着声喊他:
“父亲。”
方子晨拍拍他的背,低头亲了他一下:“害怕了?”
乖仔摇摇头:“······不怕。”但心里到底是难受。
挨过饿的人,最能懂那种滋味。
只要心不是铁打的,便不可能无动于衷。
夜里车队歇在了野外,秦家军和禁卫军不敢懈怠,一手摸着腰间佩剑,双眼一直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难民。
夜里下起了雨,方子晨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车队旁儿那队难民折了树枝塔了个小棚子,一堆人挤在里头。
这群人大概是同一个村子的,瞧着是挺和睦。他们没盯着车队不放,但方子晨也没敢睡,想了一宿。
下半夜前头传来惨叫声,方子晨仔细一听,发现不对劲,拎着木棍带了几个人过去查看,几个汉子正在抢劫。
也不晓得咋回事儿,这小棚子底下,一窝的老弱妇孺。
大概是晓得身上的银子和那一小袋糙米是最后能保命的东西,那帮汉子来势汹汹,那些妇人夫郎也没交出去,死死护着,汉子们便开始抢,遭到反抗了便开始拳打脚踢。
一孩子上去帮忙,一汉子看见了,也是没心软,咬着牙直接一拳头过去。
那孩子飞出去,砰的一声摔到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没再动了。
妈的。
方子晨当了父亲,最是见不得这般,当下目眦欲裂,箭步冲上前,一木棍就挥了过去。
那几个汉子哪里是他的对手,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妇孺还行,跟着方子晨斗,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没一会儿就被他打个半死。
“抢,老子让你们抢。”
“公子饶命啊!饶命啊!”汉子们哀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