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当 陛下难当 第35章

作者:宋昭昭 标签: 穿越重生

  “朕问你,”贺子裕一步步走下来,玄色龙裳威严端正,“如今国库里有多少万两白银?年初的水患,五月的蝗灾,又耗去了多少银两?”

  “臣……臣……”

  贺子裕嗤笑一声。“尚书这也不知吗?”

  扑通一下,户部尚书跪在贺子裕脚前。并非他不知,只是国库存银已然不多,先皇驾崩之时,国库里头尚有三千多万两,如今,却只剩八百万。

  如今公卿王侯宴会,更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梁州奏报,绲戎诸国欲要来犯,”贺子裕从跪伏着的尚书身边径自走过,目光扫视过几位藩王侯爵,“边关已是风声鹤唳,多有百姓弃村逃亡,入关中乞讨为生。不知在座各位有哪一人肯起身说,此战必胜。”

  “你敢吗?”他视线看向一位军旅出身的侯爷。

  那侯爷立马跪了下来。

  “那你敢吗?”贺子裕的目光又淡淡扫向其中一人。

  接连几声扑通,四围公卿都跪了下来,高喊陛下息怒。贺子裕负手冷笑一声,转身大步坐回龙椅,掀袍一挥。

  “朕办这宴会,就是想瞧瞧诸位的能力与心思!”他撑膝道,扫视四围间缓缓握拳,“朕倒要问问你们,到底国难当前,你们知不知收敛奢靡之心,知不知如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太傅在旁,静静看着,眼中似乎闪着泪光。

  “如今,众卿仍旧是无动于衷吗?”

  “陛下息怒——”林小侯爷最终推着四轮车出来,拱手回道,“微臣虽有心无力,不能如微臣父亲那般,为陛下上马分忧,但臣愿拿出家中薄产,支援边关将士抗敌!”

  众人一愣,纷纷反应过来,俯身行礼跪拜。

  “臣愿献五千两白银!”

  “臣愿献两千战马!”

  “臣……”

  众人纷扰间,贺子裕与林小侯爷,并着郑庭芝三人目光交汇,不约而同牵动了唇角。

  这是一场借由荷花宴而起的图谋,如此加上买卖学位,便能解决边关粮饷之事。

  做此事不难,难的是有秦见祀与左相两方人的默认与推动,朝堂党争,不应涉及民生国事,这是贺子裕的底线,也是他交换的条件。

  ·

  贺子裕最终站起身来,王总管记下了王侯们的名单与捐献份额,等着不多时上门讨要。

  宦官端来了新的酒盏,他与众卿举杯,喉结一动饮下杯中酒,一丝酒液顺着唇角划落,贺子裕不觉有异,舔舔唇角,放下酒盏。

  随即他大步往外走去,知道秦见祀必然派人听着这里动静,他倒想去问问,此番他做得如何。

  等贺子裕走出了宴会,左相才缓缓抬起头,沧桑面庞上浮现一丝笑意。到底少年帝王,心性还不够沉稳。

  他慢悠悠走到偏僻处,挥了挥手,阴影处的人立刻不见了行踪。

  ·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听闻泛舟游湖的公子小姐那里有人落了水。而走在路上的贺子裕,头也渐渐昏沉困倦起来。

  “陛下……”

  “嗯?”贺子裕转过头。

  王总管被打发去记册,身后跟着的宦官就派成了他的小徒弟,小徒弟行了个礼,低低道:“陛下,您似乎是醉了。”

  “朕不是才喝了三四杯吗?”

  “许是这酒太烈,奴才见着也不像是寻常果酒,”小徒弟搭着贺子裕的手往前走,“不如陛下先找处地方歇歇,奴才去叫御膳房熬碗醒酒汤。”

  贺子裕沉吟间微微颔首,感觉自己如今是有些不大清醒,便随他去了。

  小徒弟又犹豫着扶贺子裕进了一处偏殿,随即吱呀一下关上了殿门。

  殿里立时就暗了,烛火惺忪,贺子裕恍然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心,身上龙袍已经褪下,挂在屏风上,香炉里有香袅袅燃着,淡淡烟雾腾起,弥漫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抬手唤殿外的楚非。

  仿佛许久之后,就在贺子裕勉强起身要出殿看看的时候,殿门缓缓被推开了,终于进来个人,那人瘦瘦高高的却不是楚非,朝着他走来。

第41章 陛下被药了一更

  砰然间,殿门被推开了,簇拥着进来一大帮夫人小姐。

  都说左相爷府的大姑娘落了水,去更衣却不见回,也不知是谁说要去找找,索性众人就趁着游园兴致好,一并来了。他们正要进那殿去,应锦的丫鬟却急急跑了过来,说他们姑娘在另一偏殿中。

  于是众人拐了弯,去了另一处偏殿。

  殿内灯火惺忪着,仆婢吱呀一声推开了门,看到了屏风上挂着的肚兜,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变了一副面孔出来大喊道:“完了呀,应家姑娘她……”

  “她怎么了?”

  相爷夫人推门一把进入,步伐也越发轻快,她看到那抹肚兜就跟着尖叫起来,转身入了屏风里切齿大喊:“锦儿,你怎么能与陛——”

  忽然,她嗓子像是被刀戛过,一下粗粝地吐不出话来,接着面色也变了,只看见应锦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是不假,然而枕边之人却并非贺子裕。

  而是林益盛,林小侯爷。

  林小侯爷撑起手,衣襟开散着,掠起一抹笑来。“应夫人,这种时候你不该捂住自己的眼,怎么还好意思进来?”

  相爷夫人立马变了神色,随即惨白着脸往后倒去,仆婢连忙接住了她,推搡着往后去,连着围观众人也都赶至外头。

  “莫再看了,莫再看了!”

  砰然,殿门又再关上,应锦慢悠悠地睁开眼,又抬手拉了下被子。她对上林益盛投来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她是她爹与小妾所生,记在正室的名下,为的不过是她能有个好的身份,能更好被掌控利用,可她才没有入宫的打算,又岂会愿意听左相的摆布。

  所以今早出门前,左相让她故意落水,趁更衣时候爬上龙榻,应锦第一次没有照着她爷爷的意思来,而是犹豫之后,找到了推着四轮车从席上出来的林益盛。

  反正她也算是和林二哥青梅竹马,嫁给他倒也不亏。

  “明日,我就去相府提亲。”林益盛捡起地上的肚兜递给她,“你真的不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

  “毕竟,”他垂下眸,“我是个瘸子。”

  “你瞧得上我就行。”应锦狡黠地眨了眨眼。

  屋门外的楚非才放下心来,他收到林小侯爷消息的时候本想直接告诉贺子裕,可是想着陛下半醉,索性先处理好这些事情,再行汇报。

  他转身往贺子裕休息的地方去,也不知陛下喝了醒酒汤没有。

  等他走到殿外,撞见秦见祀大步从外头而来,脸色似乎很不好看。

  “陛下呢?”

  楚非一愣。“陛下在另一宫的偏殿里休息。”

  “有人守着吗?”

  “有王总管……”楚非一愣,猛然想起王总管被贺子裕调去办事了,而如今贺子裕身边的人,应当都被左相调开。

  可是应锦在这,陛下那边应当是没有事的,楚非转身看秦见祀匆匆离开,隐约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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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先前的偏殿内,那人渐渐走近了,却并不是楚非。

  “你……是谁?”贺子裕不知为何觉着身子发热,香炉里的香悄悄燃着,他好像骨髓中泛着细密的痒,动一动就难受的紧。

  来人瞧着是个公子哥,三角眼吊梢眉的,穿得倒是风流倜傥,衣裳用的布料也是上好云锦,手中更拿着把扇子,故作潇洒地挥着。

  “哟,美人。”

  严麟本是工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一直跟着做太守的舅舅在钱林郡当个土霸王,今年及冠才回来,一来便学着规矩入宫赴宴。

  泛舟游湖与吟诗作对的雅致他倒是没有,却对先前戏台子上的白面小生有些兴趣。

  于是戏台子散后,众人游湖,他喝了几两好酒便一路寻摸过来。

  眼见贺子裕褪去外衫撑在榻上,看着与先前那上了妆的伶人倒有几分相似,严麟自以为找对了人,摇扇不紧不慢过来。

  “先前在戏台上唱得不错,再给爷唱几首呗。”贺子裕眉头微皱。“大胆,你可知朕是何人?”

  “哟,这就扮上了,美人看起来很会玩啊。”严麟笑笑,凑近轻佻地呼出口酒气,贺子裕见状大声呼外头守着的宦官,却无人应答。

  他沉沉呼吸间,越发觉得身子不对劲起来,握紧了拳头。“朕当真是天子,你是哪家的儿郎胆敢如此放肆!”

  “天子若真有美人你这般好看,那小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贺子裕脚沾地就要起身间,却猛然被严麟推了回去,严麟趁势抬膝压了上来,嗅嗅弥漫的香意笑道,“还不是等着小爷吗,连催情香都用上了,怎么,这销魂窟可等着爷进去了?”

  贺子裕别头看向香炉,登时明白过来。

  “王孝继!楚非!”贺子裕咬牙大喊起来,猛然被半醉的严麟捂上了嘴,他瞳孔微缩,挣扎难动之继,被严麟压着俯下身来,拽开衣襟。

  “放开朕!你好大的胆子!”

  下一刻,严麟抬手打了他一巴掌,骑坐上来,“睡睡怎么了,别给脸不要脸。”

  酒气熏蒸而来,贺子裕身子受药力影响越发酥麻,他撑手往外去又猛然被攥住脚踝拖了回来,艰难仰起脖颈,望向窗边透出的光,只能掐紧手心保持最后的清醒。

  ·

  直至殿门被撞开。

  沉重的喘息声戛然而止,秦见祀一手提起严麟狠劲摔在一旁,连着屏风訇然倒塌,撞得香炉掉下地上,香灰落了一地。

  他大叫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床榻上,贺子裕曲手衣衫凌乱躺着,头微微别过,白皙面庞上还能看到泛红的指印,平添凌虐意。

  他的身子完全被发散的药意浸透了,已然有些神识不清,却在看到秦见祀面庞后才有些松懈,胸膛微微起伏着。

  “秦见祀……”

  “陛下。”秦见祀缓缓半跪下来,摸上他面庞,发觉自己手指在发颤。

  “你是真的,秦见祀……不是幻觉?”

  秦见祀闻言嗓音微沉,郑重道:“臣是真的。”

  贺子裕追寻掌心摩挲着,咬着他的手指,眉头微皱有些难忍。“秦见祀……朕要他千刀万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