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当 陛下难当 第52章

作者:宋昭昭 标签: 穿越重生

  “将这里料理干净。”

  “是。”

  ·

  秦见祀沉冷地走在宫道上。

  他无法预料若他没有及时赶到,贺子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个方法终究还是冒险了,更何况赔上了小皇帝的性命,贺子裕若再醒来,应是怨他的。

  寝殿的烛火点了起来,婢女搬了暖炉入屋,御医把脉过后退下,只剩银丝炭悄然燃着。屏风中映着秦见祀宽衣解带的身影,他最终撑着结实臂膀伏下身。

  而围绕贺子裕的冰冷原本如蛆附骨,在迷糊间,寒意却又如潮退去。

  恍然间像是有什么带着暖意,紧紧拥住了他,于是他便不觉得僵冷了。肉体贴着肉体,嘴中也渡尽几分暖意,身子的僵硬感渐渐散去,转而像是完全的。都熬过去了,他想,先前的事却浑浑噩噩,怎么也记不清晰。

  只有背上的鞭伤火辣辣地刺痛着。

  “陛下,该醒了。”

  恍惚间有人与他五指相扣,贺子裕缓缓睁开眼,看向帐顶,随即目光游离间,看向抱着他的秦见祀,他眉头一拧,眼前人几分陌生又熟悉,那手在他赤裸的身躯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往下看了看,随即缓缓动了动手指,掰开那手从床上撑了起来。散乱的长发披在两边,贺子裕环顾四围,几分迷茫。

  “怎么,有哪里不适?”秦见祀也起身来,几分担忧地看着。

  贺子裕再看那铜镜,从侧边偏头看去,恰好能见单薄脊背上的伤痕交错红肿着,他又转过头看衣衫不整的秦见祀,皱起眉头。

  “你是何人?”

  秦见祀一愣。

  “孤为什么在这,为什么没有衣裳?……”贺子裕又问道,“孤身上这些伤,从何而来?”

  “陛——”秦见祀正要开口,猛然察觉到几分不对,贺子裕从来不会自称为孤,只一瞬间,秦见祀心中就隐隐冒出个不安的念头。

  国师的法阵是为要操控贺子裕,即便被他用蛮力中断,怕只怕贺子裕因为魂魄受损而出现了什么问题,如今虽重活回来,但难保不会留下什么后遗之患。

  秦见祀缓缓握紧拳头,最好别是如此。

  “回答孤,”贺子裕继续几分不耐烦看着眼前人,“你是何人?”

  “你先告诉本王,你是谁?”

  “孤?”贺子裕蹙起眉头,像是在认真回想,随即抬眉肯定道:“孤……乃刘遏。”

  刘遏。

  轰然如重锤落下,证实秦见祀不安猜测——贺子裕果真不对了。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虽多,但贺子裕既然自称为孤,必然也是王侯以上的地位,秦见祀纵观几百年皇室族谱,能有刘遏之名的,便只剩一人。

  前朝的亡国太子。

  “你不该是刘遏,”秦见祀皱眉道,“你是贺子裕。”

  “不,”贺子裕坦然道,“孤就是刘遏。”

  这来历不明的小鬼,如何就会自称为刘遏。秦见祀望向贺子裕,瞳孔微微一缩。几百年前身死的亡国太子,飘荡几百年不得投胎的野鬼,恍然有根看不见的细线将一切串联起来。

  他倒是从未去深究贺子裕死前是什么身份,如今,却是知晓了。

  “你且回孤,”贺子裕又不耐烦地推了推他,“你又是何人?”

  秦见祀深呼出一口气,太阳穴隐隐跳动着。“本王乃摄政王,秦见祀。”

  “什么摄政王?我郑朝从未有过摄政王。”

  “太子殿下,”秦见祀无奈叹口气,替他披上衣衫,“大郑已经亡了。”

  “什么!”

  贺子裕登时从床上站起来,一下就要撞到床轴,秦见祀连忙伸手在他脑袋上挡了下,跟着起身来。

  贺子裕趔趄了一下,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如何亡的?怎么就亡了?我父皇母后和胞弟呢?”

  “……”

  “你这厮,怎么吞吞吐吐!”

  “现下已经过了两三百年,”秦见祀捡起地上鞋履,抬手招他来先穿上,贺子裕就矜贵地把脚伸了过去,一手撑在秦见祀的肩头。

  秦见祀的手顺势摩挲了下他的脚踝,掌心包裹住整个脚跟。“殿下如今重新为人,当的是武朝的帝王。”

  “孤转世投胎了?”贺子裕丝毫没注意到他揩油。

  “算是吧。”

  “为何孤全无印象?”

  这秦见祀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揉了揉眉心,堂堂摄政王也有不会的东西,现下贺子裕这番境况,他真不知该如何料理。

  直到鞋穿好了,秦见祀拍拍他屁股。“殿下今年几岁?”

  “十三……不对,”贺子裕摇摇头,又看向秦见祀,随即点头确信道,“三岁。”

  秦见祀一顿,默默松开了拍屁股的手。

  这下,当真是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傻几章玩玩。

  来微博(ID糊涂昭昭)!!骑马那章的涩图出了!感谢画师太太!

第59章 爱卿,帮帮朕……

  而与寝宫中的安逸相比,宫中四处都是慌乱的,甚至还传出陛下驾崩的消息,但很快从寝宫中出来的太医就说陛下已然醒转,暂无大碍。

  于是晚间灯火辉映的时候,几位老臣皆去看望,只能隔着屏风朦胧见贺子裕,再想往前却被拦住。

  “陛下乃真龙之躯,定不会为小人所害。我等也只想亲眼见陛下安好……”

  屏风中,秦见祀负手立在榻边,一双眼牢牢盯着,“既隔着屏风见过,诸位也可安心,如今陛下喉头肿胀,病体未愈,无法言语。”

  “你——”

  躺在榻上的贺子裕正想开口,受到人威胁的眼神,也只得作罢。

  “都退下吧。”秦见祀挥挥手。

  屏风外,一排黑影踟蹰会儿便拱手退下了,贺子裕细细看着,面前这人一呼百应的样子显然并非今朝今昔才是如此这般,莫非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花了不少时间接受大郑已经亡了的事实,却又不知自己为何出现在这,贺子裕支手从榻上起来,对着铜镜看自己。

  “陛下。”

  “如今朝政是你一力管辖?”他看向秦见祀。

  “是。”

  “那孤是做什么的?”

  “殿下如今三岁,还能做些什么?”秦见祀漫不经心地在旁边坐下,抬手抓住了他的脚踝,顺手拽了过来。

  “那孤想想不对,孤三岁时还没现在这般聪明,所以孤是二十三。”贺子裕手撑着榻,狡黠地指了指铜镜里的容貌。

  “二十三?”秦见祀好笑地看着他。

  “昂。”

  鞋履还穿在脚上,秦见祀又给脱了,他道贺子裕仍旧是贺子裕,不管何时来盘算着的都是这些朝政权势,倒叫他有些酸溜溜。

  但如今的贺子裕显然心智不全,消息若是传出去,只会将局势搅得更乱。

  “殿下如今恐怕出不得此处,也做不得事,”秦见祀拍了拍他脚底心,“那帮大臣既见过你,之后便算是稳妥了,其余的事,臣自会操办。”

  “你是想圈禁孤。”

  “臣是在保护殿下。”

  贺子裕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带了几分不满踹过去。“你大胆!你这是以下犯上,孤命你放孤出去!”

  那人却满不在乎地握住他脚,贺子裕要缩回脚去,却是不能了,他又拎起手头软枕砸过去,被人轻松躲开。

  “乖些,”秦见祀俯身压了过来,嗓音低沉却还有几分耐心。“等陛下病好,自然能出这个寝殿。”

  “孤根本没病。”

  “你有。”

  “孤没有!”

  他只觉得这人压着沉得慌,并且也没先前见着这么讨喜了,想要推开间,又被人攥了手腕压在床上。他只能恶狠狠地张嘴要咬去,连着下巴也被捏住。

  “殿下什么时候想起臣,这病才叫好了,陛下能明白吗?”秦见祀轻拍了拍他脸,“贺三岁。”

  “孤现在是二十三。”贺子裕强调道。

  “真是二十三?”秦见祀似笑非笑,“真是二十三岁,有些事就做得了。”

  贺子裕问是什么事,秦见祀却松开他不说,最终还是起身来,整理了衣袍往外头走去。

  “孤能做。”贺子裕还坐在后头喊,“孤就是二十三岁!”

  秦见祀打开殿门,别过头来的眼神几分幽暗。“那殿下,晚上可别哭。”

  ·

  禁卫军四处奔走,天完全暗下来了,又有小道消息说那位景端公主去见了摄政王。

  灯火辉映,蒙眼的纱布上渗出斑驳血迹,国师狼狈跪在阶下,秦见祀转刀间,刀刃狠狠刺入国师大腿中,随即是一声惨叫。

  “本王要知道恢复的法子。”秦见祀抬手,落下,又是狠厉的一刀,“说不说,自然由你决定。”

  国师连忙攥住他脚跟,“我我说……啊!”噗呲一声,秦见祀再度拔出刀来,冷笑了下。“说太慢了。”

  地上,国师的面上一瞬间闪过嫉恨与发颤的惧意,“要用锁链……用锁链锁住他的四肢……在链子上铭刻符文,就能,就能稳固神魂……”

  “继续。”

  冰凉的刀尖划过国师面庞,他看不见而感知却不断放大,只有身子在不断地发抖。“要用北秦王室的血,去刻符文……我,我可以把符文画出来。”

  “本王怎知,你说得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