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当 陛下难当 第57章

作者:宋昭昭 标签: 穿越重生

  “传太医!速传太医!”

  “秦……秦见祀……”

  秦见祀浑身散发冷意,瞥向那半块蒸饼,目光又移向贺子裕,即便昨夜和他说自己可以信任,可他仍旧是不信。

  秦见祀就是知道,就是猜到,见到这幅场面时也忍不住像是心口被人打了一拳,密麻泛着疼。

  太医战战兢兢地过来了,为贺子裕把脉,抬起头来看秦见祀几番犹豫,秦见祀一脚将他踹在地上,“说。”

  “王、王爷,此毒看不出毒性,陛下死咬着下巴恐怕催吐也难,这,这……”

  秦见祀一下将贺子裕摁倒在床沿上,捏开他下巴,神情几分冷厉,“吐出来贺子裕,别逼本王卸了你的下巴!”

  “哈……”

  “贺子裕!”

  贺子裕额间青筋毕露,直往外冒着冷汗,他张开唇却吐不出什么,只是握紧了拳头,秦见祀摁他更紧,而他眼神却暗暗瞥向其中一位太医。

  那太医见状急忙张口:“王爷,二色花丹!王府里有二色花丹能解百毒,或许能救陛下一命呐。”

  秦见祀的眼倏然看向暗卫。“还不快去取!”

  “是。”

  暗卫急急去了。

  而好像有重锤一下下锤击着贺子裕的身体,叫他五脏六腑都如同被绞紧般抽痛,他几乎不能呼吸,对上秦见祀冰冷的眼,努力攥住那方掌心。

  那手掌无情抛开了他的手。“贺子裕,本王就该让你活活痛死。”贺子裕又挣扎着,万般痛楚下仍是想要去抓那只手疏解,那手微滞,最终还是递来叫他攥紧了,任凭指甲刺破皮肤,渗出斑驳血意。像是要与他一同痛着。

  贺子裕缓缓爬上去,用额头抵着那只手掌,身子发颤。

  “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秦见祀静静看着,“你又怎知我不会给你。贺子裕,为什么你每次都是如此。”

  “……为什么总是本王猜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贺子裕痛得迷迷糊糊,哭着嗯了声。

  “贺子裕!”

  “我好疼……”

  秦见祀最终垂下眼,眼睫微垂地看向有气无力的人,“无情的很。”

  ·

  二色花丹送过来了,秦见祀强行掰开他嘴塞了进去。

  没过多久,贺子裕的呼吸渐渐平稳,像是痛意渐淡,睡着了。

  而他的头枕在秦见祀腿间,蜷缩着身子也像一只小猫一样,窗边,乌云盖雪的猫儿舔着身上的毛,低低喵了一声。

  四围又像是安详静谧起来。

  秦见祀一直留到晚间,因为处理公务而不得不起身离开,暗卫进来的时候他眼一抬,逼得暗卫不得不压低了嗓门。

  “王爷,郑刺史回京了,像是太傅的授意。”

  秦见祀垂眸,顺贺子裕的发丝摸着,“知道了。”

  “看来太傅也担心王爷是想夺权,”暗卫一顿,“如今朝中担忧陛下之声沸反盈天,都想亲眼见陛下安好,王爷若不多做些什么……”

  “嗯?”

  他面上没有多的神情,暗卫知道这位主子惯有打算,就止住了声。

  秦见祀动作几分轻柔地托着贺子裕的脑袋放回枕间,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而他走后没多久,贺子裕就睁开了眼睛。

  天昏昏暗着,带着些许垂下的暮色。

  贺子裕动了动酸痛的四肢,只觉得哪里都疼。他张开口,平静地吐出特殊蜡纸包着的药丹来,这纸是他一早含在嘴中的。他又看了眼窗台上的猫儿,招呼它过来,猫儿就犹豫着跳下,迈着猫步到他的面前。

  贺子裕伸手虚弱地摸了摸它头,随即扯下一截布条来,将丹药裹起后缠在了猫儿的脚上。“乖……跑出去以后多走走,会有景端的婢女来把你捡回去的。”

  “喵——”猫儿显然没听懂,不安分地甩着尾巴。

  贺子裕叹了口气,半撑起身子来坐在床头,一下下顺着猫毛抚摸着,“你说他知道了,会生气吗?”

  “喵。”

  “或许朕该试着多信他点,”贺子裕垂下头,“朕隐隐觉得,可能从前朕也不够信他,总像是在试探他,利用他。”

  “喵呜。”

  “最后一次,朕就再做这最后一次。”

  贺子裕拖着锁链从床下来,抓起小鱼干来,扔到了窗外。猫儿一下蹿了出去,带着缠在脚上那根不显眼的布条。贺子裕远远看着猫儿跑远了,拦住想要去追的暗卫。

  “随它去吧,就不陪朕这孤家寡人了。”

  “是,陛下。”

  贺子裕在窗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不知为何想到那只递来的手掌,恍惚间他贪恋那样的温度。

  记忆间或闪过,是黑暗中他们同床共枕。贺子裕摇了摇头,攥动锁链,不知为何越发头疼起来。

  记忆开始连篇闪过又不见踪迹虚抓一把仿佛全是缠绵悱恻。贺子裕恍然间抬起头来,像是桎梏的记忆要冲破樊笼。

  他痛得一下推了碗杯落地去,大口喘着气,再抬起眼来,眼神已是不同。

  为何像是他真做错了,可如今开弓岂能有回头箭。

  “晚些时候召摄政王来陪驾,就说,朕一人睡不着。”

  暗卫抱拳退下了,“是。”

  四围岑寂,他咬牙忍着疼,看着西边淡下去的金粉霞光,明日这个时候,他应该就能逃出去了。

  但不管是在寝宫内还是逃到寝宫外,他与秦见祀之间,总是能理清的。

第66章 他要护住秦见祀

  “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啊——”

  宫中一下喧哗起来。

  贺子裕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的时候,长发披在肩后,苍白面上难得几分血色,露出几分笑意。锁链仍然牢牢锁着他的四肢,但是却困不了贺子裕太久了。

  景端这厮,竟意外靠得住,也不算白费他昨日受的那般苦。

  他隐约模糊地记起来了,秦见祀于他而言确实不一般,但更叫他疑惑,他总觉得秦见祀拖着不放他离开,除了恢复他的记忆外,还有另一重原因在。

  秦见祀午后就出城去了军营,只留下暗卫把守着寝宫,不知道从哪里蔓延起来的火势,眼见着就要烧到陛下的寝宫。

  婢女宦官们都在四围跑窜着。

  “禁卫军何在!”暗卫匆匆冲出殿外却不见禁卫军身影,火势燎起直冲天去,浓烟滚滚。

  万般无奈之下,寝殿的门被一把推开了,屏风里贺子裕静静坐在床上,像是毫无意外,暗卫们走进来对视一眼,随即用刀断开了那四条锁链的束缚,解下镣铐。

  “请陛下先和我们离开这里。”

  “怎了?”

  “外面走水,宫婢们正在救火。”暗卫屈膝抱拳,“属下先将陛下带到偏殿去,王爷有令,我等需寸步不离地看守……”

  “知道了,朕随你们走便是。”

  贺子裕缓缓站起身来,大袖衫垂到脚踝边,半遮住一圈被镣铐勒出来的深深红痕,他有点不习惯地走了几步,随即回过头来看了下那几根被断开的锁链。

  暗卫着急地抱拳道:“陛下,请速随我等离开寝殿。”

  “知道了。”他最终笑笑,敛了袖子,一步步往殿外走去。

  “陛下,王爷有令,我等定会护陛下周全。”

  “你们如此忠心为主,倒叫朕都有些不忍心。”

  “陛下这是何意?”几个暗卫面面相觑。

  贺子裕迈出门槛,不远处确实浓烟滚滚,然而却遮不住明晃日头。

  一片呛鼻雾间,有一队人马正森森列在寝宫外,为首者正是楚非。

  一瞬间,暗卫们都僵住了。

  如若陛下不出殿,他们还能拿秦见祀的手令挡上一挡,可既是他们亲手领了贺子裕出来,总没有再当着宫中禁军面再压回去的道理。

  “王爷此刻不在宫中,陛下您——”

  “朕不是病了吗?”贺子裕擦了擦指尖的灰,淡漠看向暗卫,“如今朕病好了,便不用你们守在寝殿左右了。”

  此刻帝王在前,他们总不能把刀架在帝王的脖子上再闯出去,贺子裕临着人马在石阶上停住脚步,却只是平静地半眯眼,遮了遮白晃晃的日头,他伸出手掌承接三寸日光。

  冬日的日色落在掌心间,带着点暖洋洋的意味,浓烟飘散间,他又缓缓蜷起掌来,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拿下。”

  登时,两列人马自贺子裕左右各冲上前去,暗卫们还想抵挡,贺子裕仍垂着袖子负手站在原地,楚非大喊,“缴械者活!”

  一瞬间,失手的利刃擦着贺子裕耳畔飞过,随即被剑鞘打飞,“咻”地一下钉入围墙中。贺子裕已经抽出剑来,旋身间直直一刺。

  “噗嗤”一声,那个抛出利刃的暗卫就倒在了地上,腹间汩汩地冒出血来。贺子裕摸了摸耳畔的刺痛,看了眼指腹上的血迹,眉头微皱。

  “陛下,你怎么样?”楚非急急奔了过来,低头看见瘦削手腕上的一圈红痕,脸色又是微变。“臣无能,这些时日……王爷如何对您了?”

  贺子裕抬眼看着,恍惚间想起人名来,“楚非。”

  “是,是臣。”

  “把火给扑了,先把秦见祀的人押入地牢,朕隐约记得——”他轻嘶一声,昨天半睡半醒间听到暗卫对秦见祀汇报“郑刺史”和“太傅”,挣脱锁链之后,记忆连点成片地开始浮现,连着脑袋都一阵阵泛着疼。

  “陛下,”楚非又连忙扶住他,“林小侯爷已然带兵去,要于京畿外设伏王爷。”

  “轰”。

  贺子裕一下握住拳头,带着几分不安,思绪混乱间忍住脑袋痛意,隐隐记得像是谁也有头痛的毛病。

  他本是才呼吸到这寝殿外的空气,如今却觉得一切愈发不对起来。

  “你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