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修罗场不干了 病美人在修罗场不干了 第36章

作者:姝珂 标签: 豪门世家 穿越重生

  沈舟然的目光空落落地落在小提琴上,右手脱力下垂。

  他失控了。

  在作品完成的那一瞬间,耗尽全力的艺术家像被掏空了整个灵魂,只余空荡荡的皮囊。

  秦霜鱼也停下了演奏,他心中惊讶震惊不亚于台下观众。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情绪带到脸上:“你......”

  刚说了一个字,他顿住。

  沈舟然无知无觉看他,脸上没有表情,唇色浅淡,面容苍白好似要融进身后巨大落地窗的夜色中。

  刚刚情绪消耗太大,他还没缓过神来。

  秦霜鱼想说你哭了,又觉得当众不合适。

  “怎么?”沈舟然问,声音沙哑疲倦。

  浓密眼睫差点掩盖住泛红眼角的湿润,似有泪滴滑落,又似秦霜鱼看错了。

  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沈舟然阖了阖眼,缓解酸涩,把小提琴还给侍者,低声道:“谢谢。”

  侍者受宠若惊接过小提琴,小声说:“您演得很好听。”

  一句话惊醒了她身边的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有人觉得在这里能听到秦霜鱼的钢琴值了,有人觉得沈舟然的琴声快要让他落泪。

  甚至已经有女士在低头拭泪。

  “既然是同台对垒,总要有个输赢吧。”季淮在下面说。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哦对,这两人还要分个高下。

  这可让大家犯了难,本来觉得这根本没悬念,秦霜鱼碾压,没人对沈舟然有期待。

  没想到沈舟然就像开盲盒,一开出了个隐藏款。

  人们对期待值高的事物更吝啬自己的好评,却对从未期待过的事物拥有最宽容的评价。

  单就这次演出,沈舟然已经隐隐压了秦霜鱼一头。

  “这......”

  “这次是我输了。”

  秦霜鱼在大家诧异的眼神下利落认输,看着沈舟然的眼睛说,“论技巧,我们对乐理的掌握都不相上下,但我输在了感情上。你表达的感情连我都要忍不住陷进去。”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能让比自己还小一岁的沈舟然有这么多层次的情感抒发。

  但两人初次见面,这个问题就是拿到私下说都不合时宜。

  “你赢了。”他耸耸肩,轻笑道,看着沈舟然的目光里有纯粹的欣赏、好奇,还有热烈。

  优秀的人总会被同类人吸引,就像他现在想要更靠近沈舟然一点。

  想更了解他。

  “是我胜之不武,如果我选择钢琴,不会比你好。”沈舟然不得不承认,秦霜鱼在钢琴上的造诣远超他的想象。

  想要将难度高的曲子演奏好,很简单,炫技。往往是越简单的东西越复杂,更难以掌控核心。

  不愧是技能点满的主角,天赋好到让他都有些嫉妒。

  秦霜鱼笑:“那就算平手吧。”

  沈舟然以为季淮还会再说但什么,自己赢了主角,作为主角攻之一,他肯定看自己不顺眼。

  但意外地,季淮只是举杯,对他们遥遥碰了下,微笑:“恭喜。”

  是不是真心道贺,沈舟然不是恋爱脑,不想分辨。

  沈骆洲将一切看在眼里。

  不光是他,站在他身边的男人也看到了沈舟然的全程表现。他跟所有人不一样,不是露出了惊讶赞赏的目光,而是牙疼般“嘶”了一声。

  “你这个弟弟,不会有抑郁倾向吧?”

  被沈骆洲凉凉看了眼,他果断改口:“我开玩笑的,我一个庸医,能看出什么来。”不死心,又补了句:“但你还是要注意下他的感情生活。他们搞艺术的,都很容易多愁善感,别把自己玩进去。”

  沈骆洲沉默。

  就在男人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沈骆洲出声:“胆小鬼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

  没有多聊,沈舟然已经走过来了。

  沈骆洲起身迎他:“怎么就你自己?”

  不是跟爸妈在一块吗?

  沈舟然说:“他们先走了,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我们回去吧。”

  他一路走来有不少人想跟他搭话,却被他尽数无视,包括秦霜鱼。

  秦霜鱼心气傲,碰了个钉子难免心里嘀咕,觉得沈舟然太冷淡,比他还傲。

  殊不知沈舟然现在什么反应都不想做,什么表情都不想有。

  他就仿佛一个装满水的瓶子,在刚刚耗神耗力的演奏中把全部情绪化成的水通通倒掉,只留下一个空瓶子,敲一下有回声。

  沈骆洲疑惑,但没现在问,跟男人说了声:“走吧,我去开车。”

  沈舟然“嗯”了声。

  看着两人走远,男人“嘿”一声笑了,表情无奈:“都不介绍我一下。”

  说起来,沈家是怎么养儿子的,两个儿子性格南辕北辙。

  “胆小鬼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他低低重复了遍这句话,“看来你也清楚。”

  沈骆洲知道他这个弟弟有多敏感,某些时候还非常脆弱。

  但到底有没有抑郁症……

  男人拍了下脑门,算了,这不是他该想的事情,沈骆洲对这方面绝对比他上心。

  “沈骆洲的这个弟弟,跟传闻中大不一样啊。”

  不光男人这样想,在场不少人都是这个想法。

  季淮依靠在宴会厅中央的柱子上,看着沈舟然兄弟俩走远,握着酒杯的手抬起。

  红酒需慢慢品才能品出其中的醇香,却被他一饮而尽。

  过意粗鲁的动作甚至让酒液沾到了衣襟。

  季淮却并不在意,他只是在想一个问题:刚刚那个,真的是沈舟然吗?

  他又了解沈舟然几分?

  沈家兄弟跟郑家告辞后,走出庄园。

  “下雨了。”沈舟然在门口伸出手,接了滴雨水,仰头看去。

  当然什么都看不到,漆黑的夜空比往日更加深邃,乌云蒙了重重一层,像一笔又一笔的厚油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细雨似神明的眼泪,在夏日熏风中摇摆。

  即便是夏季,傍晚的雨天气温还是很低的,沈舟然打了个冷颤,身上披了件黑色西装 ,带着暖暖的体温,驱走了寒冷。

  沈骆洲站在他前面挡住雨丝,低头帮他仔细整理、裹紧,确保不让一丝寒风吹进来,问他:“我不在的时候,你遇到谁了?”

  他知道。

  沈舟然眼睫颤了颤,站在那里看他弄,半晌:“哥,爸妈他们知道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骆洲听后手一顿,瞬间懂了,随后掸了下衣领上不存在的灰尘:“嗯。”

  原来情绪的根源在这。

  带着体温的外套让沈舟然渐渐温暖起来,心中的空洞被一点点填满,人也鲜活起来,软着声音跟沈骆洲求助:“他们好像很生气。哥哥,怎么办?”

  “爸进医院了?”

  “没有,但看脸色并不好。”沈舟然轻轻摇头,眉间似有忧愁。

  沈骆洲:“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在这等着,我让人去开车。”

  沈舟然:“......”

  “这话要是让爸爸听见,得多吃三颗速效救心丸。”他小声说。

  沈骆洲不是不关心沈爸爸。

  但他更知道沈爸爸是大风大浪见识过的人,当时没反应过来刺激到了,后续给他一点时间,自己就能平静下去。

  现在有事的是他们。

  沈骆洲被告知他们的车被沈妈妈开走了。

  沈骆洲沉默:“......”

  没办法,只好打车。

  这庄园荒山野岭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打车这种操作还真没有。郑家知道后赶忙联系相熟的代驾公司,让他们找人过来送沈舟然他们回家。

  只是过来需要些时间。

  沈骆洲皱眉。

  沈舟然感到不舒服,摸摸自己额头,好像有些烫。

  发烧了?

  宴会厅内空调好像更低了。

  他又打了个寒颤。

  一辆车缓缓驶入他们面前,停下,摇下车窗,露出季淮的脸。

  “我正好要回去,一起吗?”

  两家离得近,都在同一片别墅区。

  沈骆洲刚把手从沈舟然额头上拿开,知道以他的身体素质再等下去会有大麻烦,应下:“麻烦了。”

  沈舟然也知道自己千疮百孔的身子一发烧有多严重,跟着上车,坐在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