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开国皇帝 穿书后我成了开国皇帝 第123章
作者:弥小仙人
“唉,小声点。”黑瘦汉子同样心情沉重,却更为谨慎敬畏,先是小声训斥了声,才接着哄道:“不哭啊晚娘,你看,咱们都活着,你在我在,家就在,咋能说没了呢。”
安慰的话说完,汉子又低声轻叹了一句,“就是不知道风儿他们怎么样了。”
他也担心,但作为这个家的脊梁柱,他不能塌。
晚娘全名高晚,黑瘦汉子是她丈夫张柱,两口子都是本地人,就住在小松口镇下属的丰源村。俩人都已年逾五十,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正是汉子口中的风儿,之前带着妻子和孩子在镇上谋生。
他们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家了,偏在这样的岁数里接到撤离通知,且此次撤离匆忙,两人到现在都未见到儿子,也没见到儿媳和孙子孙女。
“你说,若是明天就不下了,那咱们家,不就白白被淹没了?”灾民安置区在半山腰,到处都是人,嗡嗡杂杂的声响就没停过,但这话高晚还是凑到了丈夫耳边压低了声音才敢说。
张柱拍了拍她的手,啥也没说,只无声的叹了口气,才道:“相信朝廷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是实在没有办法,谁愿意主动划出泄洪区呢。
至少这灾难来临前,朝廷没放弃百姓。
泄洪路途经过规划,最终会被洪水经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县,冲塌或浸淹的地方并不算多,且最后洪流入海,说不得能留下条不浅的河流。
经流处的百姓都被提前迁进了山上,能塞进房屋和洞穴的通通塞进去,塞不进的原地起帐篷;官民一起整齐扎寨,官与兵在最外围。这一大片帐篷,是保护百姓的有生力量。
但是眼看着洪水冲没家园,不少人还是红了眼。
天气并没有给人们过多时间感慨,泄洪的第二日,降雨量猛然暴涨,同时带来狂风,在天地间肆意呼啸;即使提前炸开了河堤、新挖了导流河道,这新炸出的泄洪口却仍旧跟不上老天降暴雨的速度,河里水位增长的速度让人心惊胆颤。
天地昏暗,乌色云层厚重,中间或夹杂着闪电,风雷同响;直面此情此景,不少人才升起迟来的后怕。
不说天气,光看那河,这可是已经提前泄洪了一波的河段!下游已经有不少地方处于洪水之中了,水位的上升居然还如此生猛!
天呐,若是没主动开这个口子、若是他们现在还呆在家里,怕是早就被没过堤岸的洪水淹没、不知所踪了。
开堤后,大暴雨仍持续了三天,淮河的河堤虽颤颤巍巍、但因为有了这一道不小的宣泄口,最终还是坚强的扛住了;同时,新开的堤坝口下,冲击出一条不浅的宽阔河流。
又三天后,雨势稍收,不再是暴雨,虽未止歇,但已是肉眼可见的减小;连绵一个星期后,这雨终于堪堪止住。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原本还在心底嘀咕的人们和官员无不庆幸。
这泄洪哪怕再晚上一天,损失就远远不是现在可比的了。
主动泄洪前,不少人都心里犯嘀咕、不愿意,这虽然还下着雨,但这雨哪年不下,怎么就今天让他们迁地方?
人能迁,可家里的房子大件、鸡鸭牛羊等等牲口,哪样不珍贵,这些怎么迁?这么一冲完,通通泡水不说,还是他们‘主动’泡的。
官人们虽然都解释了,但毕竟没挨到头上呢,哪个心底没个突突?
不少人搬得不情不愿,却又不敢反抗,像是被强掐了嗓子不准叫的公鸡;现在舆论风向直接调转,百姓们最大的想法成了“果然是真龙天子,竟有预测天气这等伟力。”
大大小小的雨水接连下了半个月,才彻底止住;直到此刻,这场水灾才算消弭,只留人们忙忙碌碌地开始收拾家园。
七月二十六,又是小雨连绵的一天。
申时刚过,将将入夜,雨水打上树叶带来淅沥声不绝于耳;一盏玻璃灯点亮在了帝王帐前,提灯人却脚步踌躇,不敢向前更进一步。
正是江南提督张泽怀。
张泽怀,江南总督副手,主管经济这一块。
原本帝王亲临,他很是兴奋;人人都争抢着表现的时候,他也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属于高位重臣,自是有面圣资格;但当他见到皇帝时候,他就麻爪了,动物一般的直觉告诉他,皇帝的心情非常不好!
还是持续性不好的那种!
呜呜,麻麻,他想回家。
治水时,还有仇文德这个总督长官顶在他前头,但现在仇总督转去坐镇灾后重建了,很多事情就变成了他直接和皇帝交代,因为不少涉及到经济民生。
不过他此次来,倒不是因为公事,算是一个私人提议,所以他才那么踌躇。
他想邀请皇帝多留几天,在江南府城游玩一番歇歇脚。
毕竟难得来一趟,事情又解决了,怎么都得放松些吧?
他心疼皇帝。
又怕皇帝觉得他不思进取。
张泽怀在外面站得脸都要僵了,正在努力给自己打气,却听里面一道声音传来,“在门外站那么久做甚?”
很好,张泽怀现在不仅脸僵了,身子脑子也跟着一起僵了。
“微臣张、张泽怀,请见、皇帝陛下。”啊啊啊,他在说什么,请见陛下就好了啊,为什么说出口的却是皇帝陛下!怎么把书面语拿到口语里用了!
“进来吧。”里面人并没有计较,声调平稳地宣了进。
安临琛虽驻扎前线,却没住官府也没住行宫民房,直接就地扎了帐篷。不过帝王身份使然,他的帐篷大而坚固,根本就是一个可移动的大房间,是以即使那么大的暴雨过去,他的帐篷看不出半点异样。
安临琛本来没在意自己帐前细缝处那点小小灯光的,偏这人傻愣愣地站在这半天,不进也不退不说,更是站那心声动荡。
准确来说,这人站在帝王大帐门口刷屏。
还反复刷: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要邀请皇帝吗!】
【心疼陛下】
【但陛下最近看着就心情不好,我不会被迁怒吧】
【简在帝心!青史留名!】
【英年早逝怎么办?】
【我到底为什么突然会想到邀请陛下巡游啊!】
【哪个瘪蛋给我的主意来着?】
【进、不进、进、不进……】
张泽怀顶着满脑袋的字幕走进帐篷,甚至因为皇帝的目光扫过,跳的更欢更快了。
安临琛看得有些想笑。
不过细看之下,他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张泽怀走得颇有些同手同脚,安临琛率先开口,“这么晚了,张爱卿找朕,所为何事?”
张泽怀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他拱手道:“陛下万福,这么晚了打扰陛下,是臣有个主意拿不定。”
其实这时间也没多晚,但除却必要时候,通常下午申时后就不会有人来打扰皇帝了;他来的时间倒是挺早,但硬是在路上和帐前消磨到了天快黑。
“但说无妨。”
“咳,是这样的。陛下,这大灾已去,您劳筋苦骨至今,又难得出一趟京城,臣想请您回京之前,在这江南府城逛逛,放松放松。”
准确来说,是想请皇帝巡游下这江南府城。
张泽怀在外面纠结了那么久,但当真到了皇帝面前,他却不磕巴了。
毕竟来都来了……
“之前人人都忙,陛下自然更忙。但如今已经是灾后重建阶段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可以放手了。陛下,您要不要考虑改道江南府城?”邀请陛下出来巡游散散心,完全没什么吧……毕竟江南府城又没受灾。
张泽怀说得真心实意,不说江南向来富庶,他们这任领导班子做得也是相当不错,比如这织造业如今在江南地区大肆兴起。
张泽怀未必没有邀功请赏之意,不过确实也是坦坦荡荡就是了。
“哦?张爱卿有心了。”陛下眼神温和,这般随意的姿态与夸奖让张泽怀心情平静下来,两人闲聊几句,安临琛无意的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起来寻朕去府城看看?你自己想的?”
“咳,那倒不是,是臣手下的一个小吏无意中聊天被臣听到了。”张泽怀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对上自己上级就会这样,或者说有点憨;皇帝更是最大的上级了,是以他说得非常仔细,“大概是前两天的下午吧,臣下了衙,回营地的路上刚好听到两个小吏在闲聊,他们一个感慨最近大家都很辛苦,其中一个说陛下更辛苦,若是结束能好好放松就好了,另一个说江南府好风光,可惜陛下太忙,不得见。”
“臣就想着,这不就您转个道的事儿,说什么得见不得见的。这才斗胆来邀请您了。”
安临琛笑了下,小吏这天聊的确实很刚好啊,这不正正好让他们的顶头上司听见了。
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认可了张提督的说法,“也是。爱卿说得有理,难得来趟江南地界,是该去仇爱卿的总督府上转转。”
最终张泽怀脚步轻快地走了,为自己的上司揽到这天下最尊贵的客人而高兴。
帝王要改道江南府城的消息并未大肆宣扬,但也未遮掩。一时间,有人心思火热,有人心情复杂,更有人已经行动了起来。
安临琛回途走得不急不缓,等到了江南府并安置下来,已是七月末了,还有将近十天就是这一届的科举会试了。
这一天,安临琛再次鱼龙白服上了街。
江南向来文气冲天,更别说这文人盛事之时了。
街上儒巾与长衫遍地,飘着股风流蕴藉的书生气。
安临琛从容地融入了这份韵味里。
他一身浅色锦袍,手里拿着把折扇,脚踏锦靴,腰间坠着条细细的金色腰带,一头青丝懒散的披在肩上,只拿一根发带微微束着,一眼惊艳。
这乍看闲散纨绔的打扮,却因着他气势不凡,也叫他穿出几份威仪来,端的是风流无限。
不少女子看着他就红了脸,其中娇客多,不过大大方方看他的倒也不少。
安临琛失笑,只能说不愧是江南。
虽是微服出行,但安临琛倒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来闲逛,边上还带着一个正‘陪笑’的仇文德。
仇大人是眼看皇帝到江南府不走了,才知道自家副手给自己揽了这么大一个活儿;这一路过来,张泽怀那小子居然一个字都没和他提。
这得心大到什么程度!
很难说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安临琛并没有什么目的地,游玩居多,毕竟是省城,到处都热闹。
走走停停到午膳时间,安临琛随意选了间沿街铺子进去。
这是家老店了,装修还不错,店里烧鸭做得一绝,如今是第二代掌勺,不过老师傅仍旧是不是出没门店里,就为了看看自己儿子有没有堕了自己手艺名声。
以上这些都是饭菜还没上桌前,小二和食客们唠出来的信息。
安临琛坐在二楼包间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这些热闹烟火气,心不在焉。
菜还没上齐,底下的喧哗声一下大了起来。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骤然响起。
“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该再收您的钱!”这声音清脆坚定,又涉及钱财问题,瞬间抓住了众人耳朵,从一众嘈杂声中脱颖而出,一时间店内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都在竖起耳朵听八卦,“店家大恩大德,小女子已是无以为报!如今小女子已有薄名在身,特在进考场前来帮忙做拜谢,您就让我安下这个心吧。”
“另外,这一场无论成败,等出考场后,小女子必然来报这再造之恩!”
木质的包间并不隔音,从二楼窗口往下看去,能看到说话人是一个白净秀丽的女娘,她一副文士打扮,纤弱干净却又坚强不屈;眼中含泪,不仅话说得响亮,礼节上更是毫不含糊,那腰都快折了。
在场不少人都被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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