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 林珩 第315章
作者:来自远方
奈何形势危急,他们不敢发出质疑,只能走出帐篷召集部众,准备随大部落北迁。
万余人聚集在山下,黑压压一片,气势相当惊人。
晋军没有压上前,仅在外围游弋。
大部落首领表现得胸有成竹,实则一样心中没底。一边命令部众拔营,将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一边连续派出勇士,做出一副要与晋人血战的架势。
实事求是地讲,首领的表现可圈可点,很有几分唬人。奈何部众畏晋人如虎,恐惧深入骨髓,行动中难免露出迹象。
林乐和林原碰面,轻易猜出犬戎的打算。
“放他们向北,跟上一段路,免得走偏。”林原说道。
“走得慢了就放箭。”林乐出言补充。
兄妹俩虽不同母,容貌却有相似。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尾上挑,如同在照镜子。
两人说话时,宗室郎君和女郎分散四周,与犬戎勇士对峙。甲士刻意缩小包围圈,持续向犬戎逼近。
此举更让犬戎首领笃定猜测,认定林乐等人仅是先锋,身后必然还有大军。
“若无大军,怎能这般游刃有余?”
就算是一万只羊,杀起来也颇费力气。
犬戎超过万数,手中还有武器,晋人再是凶悍,以千人对万人也会谨慎行动,不会如现下这般主动逼近。
“观其行动,怕是大军将近,需快走!”
犬戎自以为得计,各部加快动作,所有物资绑上马背,陆续装上马车。部众驱赶牛羊,仓促间互相混杂,来不及分清楚就匆忙启程。
万人的队伍排成长龙,部落首领和勇士开道,找到北上的“突破口”,率先冲出晋军包围。
“快走!”
笃信自己还能回来,部落首领和勇士打马催促,赶羊一般驱赶部众,没有丝毫留恋。
部众赶着牛羊前行,偶尔回头眺望,望见夜色下的胭脂山,一股怅然油然而生。
今日离开,他们当真还能回来?
中原王朝强大,他们从南向北一路迁徙,已经很难靠近诸侯国边境。首领也说是暂时,他们迟早还要南下牧马。怎料承诺尚未实现,他们又要再次迁徙。
这次留在身后的竟是胭脂山,部落的发源之地。
“祖地,祖地啊!”部落中的老人泪流满面,预感这一走,自己再见不到胭脂山,再无法回到祖地。
“今日离开,恐再不能归!”
部众悲伤恸哭,不承想一语成谶。
夜色下,犬戎部落列队前行,开始向北进发。
晋国的军队尾随在后,使他们不敢停下脚步,连离开的愁绪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保命的念头。
史书记载,晋成襄王三年,晋军入荒漠,驱犬戎向北。
寥寥十余字,看似稀松平常,却是诸胡外迁的序章,也开启了化外蛮人数百年的噩梦。
面对中原军队,诸胡不堪一击,遇上大诸侯注定被砍瓜切菜。
等他们走出去,遇见还穿着兽皮树叶,喜好啃生肉的蛮人,才发现世界如此美好,自己摇身一变竟成了战斗力巅峰。
于是乎,以犬戎和羌狄为代表的诸胡一路上摧枯拉朽,开始了一场碾压之旅。
此时,犬戎刚刚开始迁徙,尚不知新世界的大门即将打开。
林乐和林原合兵追击,中途派出飞骑回国,禀报国太夫人计划顺利。
同样的夜色下,上京城外的宴会仍在继续。
和先时的热闹不同,与宴众人默不作声,也不再饮酒,而是齐齐看向会场中心。
乐声已停,舞人离场。
篝火熊熊燃烧,遇朔风刮过,卷起猩红的焰舌,爆裂万千火星。
火光下站定两人,皆是绯衣加身,头戴玉冠,腰缠玉带,英姿盖世,容色无双。
楚项在左,手持一杆铁槊,是他惯用的兵器。
楚煜在右,倒提一杆长枪,以镔铁打造,显然是出自晋国。
两人在宴上争锋,以祝兴为名持兵戈下场。
会场上首,姬典饱受惊吓,认真充当起吉祥物,非必要绝不出声。
赵弼端起酒盏,送到嘴边却不饮。他侧头看向林珩,冠带随着他的动作垂落,末端压上衣领,覆盖刺绣的蠃鱼。
“晋王,可要作赌?”
“赌什么?”林珩回过视线,目光平静,窥不出任何情绪。
赵弼放下酒盏,微笑说道:“赌谁能胜。”
“可以。”林珩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反客为主道,“如我胜,无需彩头。闻齐王剑术过人,与我下场切磋一回,如何?”
赵弼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认真看了林珩片刻,点头应允:“好。”
两人三击掌,当场定下赌约。
会场中央,长枪和铁槊带起劲风,楚煜和楚项同时动作。
煞气萦绕,杀机涌现。
以两人为中心,似有血腥弥漫,随着朔风席卷,飞速扩散开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时隔多年,众人回忆这场盛宴,仍能记起当时的震撼。
越王是人中之龙,楚王亦是当世枭雄。越楚百年交锋,结下血海深仇。国不灭,宗室不亡,则仇恨难消。
名为宴会助兴,实际上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厮杀。
长枪与铁槊相击,激烈碰撞,嗡鸣刺耳。
两人擦身而过,长枪和铁槊交错,霎时火星飞溅,引来一片惊呼。
“不愧为……”一名国君喃喃自语。话说到一半,声音骤然降低,余下的半句话含在口中,再难听清。
两人舞动长兵,每次遇劲风袭来皆不闪不避,都选择正面迎击。
力量的对抗,酣畅淋漓。
槊身荡过,被力量震动,在地面留下寸深的划痕。枪尖刺来,最后一刻被架住,将将抵住眉心。
冷风平地而起,焰舌随风狂舞。
一阵爆裂声传出,方形篝火轰然倒塌。火星四溅,刹那间膨胀,仿佛腾起大团红云。
意外突如其来,靠近篝火的宾客纷纷闪避。有人躲闪不及,只能举起衣袖遮挡,勉强护住头脸。
火光腾起数米,万千火星飞散,在空中铺展开,徐徐向下坠落。并有碎木夹杂其间,带着焰尾接连划过,如流星下坠。落地后仍持续燃烧,直至碎木化为灰烬,火光才彻底熄灭。
迥异于他人,楚煜和楚项完全不受影响。
强光笼罩之下,两人持续鏖战,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仿佛两虎相争,明知尖牙利爪不是对准自己,在一旁观战仍觉心惊胆战,不由得一阵胆寒。
会场上首,赵弼微微探身,全神贯注凝视前方,难得现出几分焦灼。
林珩神色平静,始终波澜不惊。他朝侍人摆了摆手,无需对方伺候,开始自斟自饮。
赵弼移过视线,看到他的模样,不禁问道:“晋王丝毫不担心?”
“担心什么?”林珩端起酒盏,轻嗅盏中酒香。唇角微掀,轻松的姿态与赵弼大相径庭,形成鲜明对比。
“场下胜负。”赵弼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还是晋王心中笃定,认为越王必胜?”
林珩向赵弼举盏,瞳孔中映出火光,笑得意味深长:“齐王不必心急。助兴而已,何需如此紧张?”
这番话入耳,赵弼顿觉心口一堵。
林珩却不再看他,饮尽盏中酒,目光移向场中,貌似无心,实则有意提醒对方:“越王胜,我与齐王将搏。”
反之,这场比斗就不会开始。
赵弼期待楚王获胜,莫非是心生畏惧,不敢与他下场切磋?当真如此地话,齐人自傲的击技便徒有虚名,完全不值得一提。
赵弼这才发现自己提出的赌局没能套住晋王,反使自身陷了进去。
他与楚项结盟,期待楚项获胜无可厚非。问题在于林珩提出的赌注。无论楚煜胜与不胜,晋王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在剑术上胜过对方。
如此一来,问题又回到原点,身为楚王的盟友,他反倒要希望越王成为胜利者。
赵弼思前想后,不得不承认他被林珩反将一军,从定下赌局的一刻起就被牵着鼻子走。
“晋王智计深远,寡人自愧不如。”赵弼拿得起放得下,明知处于劣质,不会强撑着不肯低头。
“齐王过奖。”林珩再次向他举盏,丝毫不见得意,更无沾沾自喜,自始至终心平气和,神态自若。
看似一场简单的对话,却是不见刀剑的争锋。
姬典坐在两人中间,目睹全过程,控制不住身体僵硬,头皮一阵阵发麻。
拨开云雾窥得真实,哪怕仅得一角,也能感受到大诸侯的强势和霸道。深谋远虑,心智卓绝,杀人不见血,轻而易举设下圈套,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自身能力,再扫一眼王室众人,姬典万分庆幸自己没有钻牛角尖,脑子足够清醒,能及时找准方向,没有一门心思将姬氏引上绝路。
说话间,楚煜和楚项的战斗接近尾声。
楚项以力量见长,动作大开大合,借优势前递铁槊,直击楚煜的肩膀。
楚煜侧身闪避,锋利的枪头穿过铁槊,尖端直逼楚项颌下,只差寸许就能刺穿他的喉咙。
铁槊压上楚煜的左肩,长枪则抵住楚项的脖颈。
胜负已分,一目了然。
长久的寂静后,众人终于找回声音,附庸越国的诸侯齐声喝彩。晋国身为盟友,与宴氏族也在击节拊掌。
林珩看向楚煜,满目炽烈的红,笑容平添几分真意。下一刻,他转向左侧的赵弼,提醒道:“齐王,寡人赢了。”
上一篇:我的美貌,攻略者都觊觎
下一篇:穿成主角的心魔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