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他不想送助攻 仙尊他不想送助攻 第74章
作者:半今茶
第71章 真相
积雪已经没过足面, 冷风在山间呼啸着,迎面而来时割得脸颊生疼。
自从被谢时宴点破名字,对面的人影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那人几乎整个隐匿在榕树的阴影下, 声音透着一种不见天日的嘶哑感:“你认识我?”
谢时宴神情淡淡:“听棉花提起过, 说大魔头像木头人,而且。”他停顿了一下, “不止你, 整个苍雪岭的魔修我都能感觉得到。”
玉琅给清理了所有残留的封印后, 他的感知就变得越来越明显。
这里魔修众多,他时不时就会夜里掠过的气息惊醒。
原本在黎止怀里时好了一些, 但今夜外面的人尤为不同,他没办法忽略。
影子上方动了动,像是终于抬起了头。
“你果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完美,这就是魔族的力量, 魔族的力量……”
他说着笑了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在丝丝冷风中显得尤为可怖。
谢时宴却没受任何影响, 反而眉间像是有些不耐, 不着痕迹的朝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
慕断:“在想什么?你的情人吗?他怕是没空来关心你在何处。”
话音未落,无归锵然出鞘, 谢时宴精致的眉眼间杀意浮现:“你对他做了什么?”
慕断冷笑道:“我?不过是让他好好睡一觉罢了。”
“你对他这般上心,他的梦里可是半点都没想起你来。而且…”他极为短促的笑了一声, “他瞒着你的秘密可比你想象中多。”
不等谢时宴再次开口, 面前一黑, 随后便骤然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 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夜风、雪山与村落尽数消失,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栋高耸入云的钢铁结构。道路很宽阔,地面上画着白色的宽线,无数穿着怪异的人来来往往,轻松地进入那些钢铁之中。
随后场景瞬间发生变换,他不知怎么已经进入到房子一样的结构里,正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外面。
在这里,谢时宴见到了黎止。
与平日里所见不同,他上身依旧是白色,下面却是熨帖的长裤。他站在长桌的最前方,鼻梁上架着一副琉璃镜片,正在蹙眉盯着支在自己面前的方块,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不时动一动指尖。
他从未见过这样陌生的黎止。
但在眼前的场景里,他又融入得和谐而妥贴。动作熟练,表情投入,像是在谢时宴不知道的时候经历过很多次。
难怪黎止时不时会说些让他听不懂的话,能做出那么多自己闻所未闻的菜式,原来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黎止解开袖扣挽了两折,然后双手撑在桌面上,半垂着头听下面的人汇报。
他思考的时候依然会下意识用指尖蹭过桌面,表情与在风雨殿议事会时如出一辙。
谢时宴愣愣地看着,一时间仿佛连呼吸都忘了。
虽说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到底关系也比旁人亲密。结合清寂仙尊从前的传闻,谢时宴其实早有察觉,但只以为他是因不在宗门长大,所以才会偶尔行事怪异。
真相摆在面前时,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震惊。
眼前的景物开始出现波浪一样的水纹,眩晕感再次袭来。
幻境散去,慕断喃喃道:“竟然是异界吗?他的魂识怎么会…”
然而不等他说完,一道凛冽的剑气直直朝他袭来。
“把你的幻境收回去。”谢时宴冷声道。
慕断看了他一眼:“不必如此慌张。这术法炼到顶级也只是能窥见一点梦境,剩下的,不过是让他睡得沉些罢了。你这情人的修为在你之上,不然怎么会这样轻易中招。”
谢时宴却像是因他的话想到了什么:“你这阵法的范围…?”
“不错。整个不唯村下面都是。”慕断毫不客气地嘲弄道,“虽然是一群蠢货,但也不能让他们惹出事来。”
谢时宴握剑的手紧了紧。
自己刚来不唯村时也连着做了几夜的梦,当时只以为是换了环境,没想到竟然是因村子下面埋着阵法的缘故。
只是一个不会造成实际伤害的梦境阵,玉琅自然不会大动干戈的解决,反而顺手推舟,任由慕断监控了整个村子
也是,慕断连堰巡这样的救命恩人都能利用。现在成了堂堂魔尊,又怎么肯容忍不愿听从自己的一群人,还任由他们堂而皇之生活在苍雪岭脚下。
谢时宴:“你也是通过梦境得知玉琅将我带来的?”
他本以为还会收获同方才一样古怪的笑,没想到这一次,慕断反而沉默了片刻。
“当然不是。”
“玉琅那种遁地乌龟能知道什么?若不是听了我和…”慕断停顿了一下,才道,“真要说起来,是我想让他将你带来,所以他才有机会动手的。”
谢时宴面色不悦:“难不成我还要感谢你?”
慕断“呵呵”两声:“我让他取回来无归,可不是给你用来对付我的。”
谢时宴神色微变,玉琅将无归交到手里时,自己确实有过怀疑。
都已经落到衡若圣尊的手里,自然发现了无归并非普通法器。
而他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玉琅一个魔修,即使再擅长隐匿身形,也不至于那般轻易就将自己从囚室里带出来,又顺手取走了看管森严的无归剑。
他时因为伤重无暇细细思考,现在看来,果然背后另有其人。
慕断像是极为不屑地笑了一声:“那剑我只是提了一句,是他自己要去拿的。遁地乌龟虽然看着很碍眼,倒是很忠心,一听到堰巡的儿子还活着,就不顾死活的连夜跑出去。”
谢时宴却没有再顺着他的话,而是突兀地问:“出云宗有你的人?”
慕断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那具僵硬的身体刹那间不动了。
“玉琅是听了你和谁的话,才会去救我。”谢时宴笃定道,“这个人就在出云宗里,对不对?”
“既然席洛都能隐藏自己妖修的身份,魔修也未必不可以。无论你是不是有意让玉琅听到你的对话,这个人在把我带出来的过程里,都起到作用了,对吗?”
但玉琅说过去救自己的只他一人,那他们就并非里应外合,而是此人在暗中相助。
能拿到囚室的钥匙,还能拿到无归,要躲开昭羽仙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就是他本尊。
谢时宴心念微动,喉咙都有些发紧。
可他才刚刚回忆起那个人曾经对他的作为,所以在自己进入宗门以后的十几年里,在昭羽峰的这些时日里,他们终究还是有些师徒情谊在的吗?
哪怕对方曾经在意的只是他的血脉。
慕断安静了很久,再开口时,他并没有回答谢时宴,而是问:“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出来吗?”
谢时宴轻声:“想要我的魔元?”
慕断笑了一下:“你们正道都以为走火入魔了自动就会变成魔修,其实根本不是。能成为魔修的,是死剩下的。”
谢时宴抬起眼,目光穿过寒冬的夜里与他对视。
今晚几乎没有月光,因此谢时宴只能看到慕断的眼神很僵硬。
他说的没错。
即使成为魔修,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机缘,因为这样就能活下去了。
“天生魔元的人,是魔族生来的领路人。”慕断的声音更哑了,“可你父亲是个废物!他只想着怎么与正道修好。废物的儿子也是废物,被养成了这副模样,还要同这些人模狗样的修士做道侣!”
“你以为是有人在帮玉琅,所以他才能将你带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时宴眸光紧紧锁住他,灵力开始在体内流转。
“蠢透了蠢透了蠢透了!”慕断大叫起来,那声音在风里显得分外凄厉,“你都已经想起他对你做过什么,竟然还有这种期待?我告诉你好了!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晚,我就告诉你吧。”
“昭羽仙尊是真的想杀了你!是我想要留下你的命,是我拖住他给玉琅时间,因为我要亲手挖出你的魔元来!”
“玉琅几十年前曾是出云宗的人,入魔以后,他也进去过不止一次。没有昭羽,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正道之人想过要你活着!”
被他识破了猜想,还堂而皇之毫不留情的戳破,谢时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发抖。
“他曾经取过我的心头血,必然知道我是魔族,那后来呢?为什么放弃了?为什么要带我入宗门教我修炼?”
初春薄雪消融,遍地新绿。
九岁的谢时宴忘记了一切,柔软的小手被昭羽仙尊牵着,一步一步迈上了出宗门前的石阶。
年长的人蹲下|身,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微笑。
“阿宴,以后你就留在这里。”
小门派家的少爷们都在为了得一句先生的夸奖用功到半夜,他却能在晚上悄悄溜进昭羽峰里,听昭羽仙尊单独为他讲如何引气入体。
昭羽仙尊会吩咐后厨准备他喜欢吃的,会定期让弟子给他准备合身的院服,偶尔还会耐心地教他一些术法。
虽然如今想起来,已经久远到仿佛恍若隔世。
可那都是曾经有过的时光。
慕断毫不留情:“因为你年纪太小了,而且魔元被封得严严实实,心头血根本没用。那东西会随着你的长大逐渐挣脱封印,而且不能独大,当你体内两股力量可以均衡时,才是取出魔元最好的时期。”
谢时宴眼底的绝望越发清晰,可慕断还在继续:“你该感谢出云圣尊,因为他的封印解不开,不然,你怕是活不到进出云宗。”
凛冽寒光闪过,慕断的声音被硬生生打断。
无归已经近在眼前。
谢时宴转手挥剑,剑光仿佛在浓墨一般的黑夜里撕裂开一道雪白的亮口,剑气如虹贯日般横扫开来,震得榕树枝叶哗哗作响。
堆积的雪又落了一层。
剧烈的魔息骤然反弹,谢时宴猝不及防被击中,口中溢出些鲜血来。
同时,他也看清了被自己劈开的东西。
是一只木偶人。
深黄色的脸上用笔画着两只夸张的眼睛,嘴唇血红,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还是张着的。
难怪从方才起就觉得违和。
不止是剑气,魔息也铺开了一层又一层,像是随时游走在暴动的边缘。
谢时宴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道:“被发现身份的时候,我明明不想动手,为什么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伤人?”
木偶那鲜血涂就似的嘴唇开开合合:“引识术,不然怎么证明这些年不是他有意包庇呢?”
黄色细筒般的身体已经碎的四分五裂,却依旧笑着:“还真是天真,你中的引识可不止这一次,这东西用多了人会失智,不过你本来也差不离了,叽叽叽叽嘎嘎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