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银狐崽崽的老爸 穿成银狐崽崽的老爸 第19章
作者:白荔枝
他看到余渊默不作声把画本放回原位,轻描淡写评价道:“画得不错。”继而向他走过来:“你脸怎么这么红?”
苏阳下意识:“辣的。”
第24章
挂钟的时针刚走过2, 分针停留在5上,整个榕园出奇安静,落针可闻。
午夜十二点多的时候,余渊回来过书房一次, 对效果图细节提了些改进要求, 很克制, 难得没有使用任何过激词语,听语气应该是满意的。临走前还很贴心地建议,让小白晚上就跟他睡,等苏阳完成后回另外间卧室休息。
苏阳续了杯咖啡,一口气改到这个点, 总算完成。
他头重脚轻地走出书房,走廊感应灯由近及远逐渐亮起,晕出很细的一条暖黄色柔和光线,刚好够照亮脚下又不至于夜里太过刺眼。长时间高压工作后的疲惫,瞬间得到些微纾解。
这里哪哪都好, 书房最好,也适合小白生活, 就是离市区太远了些。他如此想着, 回到最里间卧室。简单洗了个澡, 一贴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熟睡中的苏阳, 并不知第二天早上, 在他入睡四小时后,天色还仅蒙蒙亮时,儿子就被人叫醒了。
早晨六点对小白来说是什么概念?是他出生以来, 从未直立活动过的时间段。他一向自然醒,苏阳从不主动叫他起床, 睡到几点都行。
小白意识不清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眼尾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唉?我流汗在床上了吗?”
你敢‘流汗’在床上,应该早就被扔出去了。
余渊拿着儿子的外套走回床边,无视他的问题,“会自己换衣服吗?”
当然会,但是没睡醒为什么要换衣服啊!
小白迷蒙着双眼,整个人东倒西歪的,坐都坐不稳,嘴里嘟囔着:“可是……可是我好困,我还想要睡…………”
余渊直接上手帮儿子套外套,一件纯黑卫衣,一看就知道不是苏阳会买的衣服,边帮他扯正领子边宣布:“以后每天这个时间起来跑步,对你身体有益处。”
跑步为什么对身体有益处小白不懂。但他知道每次不想做什么事或者犯错的时候,卖个萌撒个娇最有用,无辜大眼蹬起来,可怜兮兮的眸光在眼眶里闪啊闪。
结果失算了,父亲对他这招完全免疫,依然冷淡道:“这样看我没用,起床,给你五分钟时间洗漱。”
小白第一次卖萌惨遭滑铁卢,却没灰心,再接再厉使出第二招。他歪了下脑袋,甜甜一笑,昧着良心说:“我跟父亲世界第一好。”
余渊不是苏阳,怎么可能吃他这套 ,单臂一捞,把儿子从被窝捞出来,“这招对我也没用。”继而更郑重其事道:“今天开始不仅要晨跑,还要规律生活,白天再不能荒废时间。八点开始,一堂马术一堂游泳,不上完不许吃饭。”
小白懵懵懂懂被带着去洗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不然他一定现在就撒泼打滚去隔壁找爸爸。
九点钟,苏阳是被闹钟吵醒的,约了耿乐十点见面,路上至少四十分钟,满打满算必须得起床了。他出来吃早餐时,小白已经哭着在上游泳课了,可苏阳并不知情。
餐厅里只有他和罗阿姨,长方形十人位餐桌上,各种食物,中式西式,甜的咸的,还有带点辣的重口味小菜,光鸡蛋就做了三种花样。
罗阿姨看出先生待苏阳不一般,格外殷勤,倒水布筷生怕怠慢,“有什么爱吃的千万告诉我,不会可以学,别看我头发开始花白了,字也不大识,学做吃的特别快。”
苏阳刚起床没什么胃口,又赶时间,本来是打算喝杯水就走的,好意难却,只好坐下吃了些。罗阿姨满心欢喜地退出餐厅,转身去了厨房开始忙中饭。
打车软件上打赏费都加到比车费还贵了,仍没有司机接单。他点开钱忠的微信,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把求助信息发了出去。
正在这时,余渊进来了。
难得看他休闲装扮,穿黑T恤和运动裤,鬓角间有汗滴落。紧实胸肌在柔软棉质面料下线条若隐若现,露出的小臂肌群饱满,青蓝血管喷张,看起来像是刚运动完。
他看到苏阳,很随意地打招呼:“早。”
“早。”苏阳喉结微妙地滚了滚,端起冰水喝了一大口,没话找话,“效果图看了吗?我电脑没关。”
其实他不关心最终结果,用不用得上不是他能左右的,尽心帮了就好。
余渊轻声“嗯”了下,从西餐吧台上拿起一瓶水拧开,仰头喝了几口,而后公事公办地说:“运营部会综合考量后决定采用哪个方案。”
这个天是彻底聊不下去了,苏阳低头看了叫车软件还是没接单,“这个时间不好叫车,如果方便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余渊便略带讶色地问:“那些书你都看完了?”书房里各种苏阳感兴趣的古籍真迹,即便昼夜不停地看,至少也要一星期,何况他昨晚工作一夜,根本没时间看书。
苏阳摇摇头,心里有些急,他向来守时不喜欢迟到,只是现在寄人篱下,不好直接催促。
“你不打算看了?”
苏阳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余渊会这么问。他自己搜罗一屋子书回来难道有时间看?判个终身□□都怕是看不完吧。
他语气生硬地说:“以后有空看。”
余渊放下瓶子,脸色一变,故意摸棱两可地说:“也许等你有空,书已经不在了。”
“什么?你要卖掉?”苏阳知道这些书没有一本是易得的,忍不住心疼。
余渊顺着他的话拿乔:“如果价格合适,也不是一定要留着。”
谁知苏阳只是惋惜地叹口气,然后晃了晃手机:“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知道一晚上看不完,提前都拍下来了。”
“…………”下一秒,余渊话锋一转,“还有很多更珍贵的没有陈列出来。”
苏阳果然眸光一亮,“还有没陈列出来的?”
余渊将苏阳的表情尽收眼底,自己反而神色淡下来:“嗯,我想想都有些什么……”他往边柜上的薰炉里丢进一片沉香,语气不紧不慢:“比如《住宅巡礼》,比如《不只木建筑》再比如《城市玻璃屋》…………”
未等他比如完,苏阳一脸向往,“这些书现在在哪?”迟不迟到已然被放置一边,周六嘛不加班也是可以的,他还没正式入职呢,放老板鸽子一回生二回熟。
薰炉里香气袅袅,余渊正要胡乱扯个地址,在西在北,反正就是不在榕园。地址还没编出来,回廊一连串脚步声吧嗒吧嗒传来,其间还夹杂着抽泣声。
苏阳没等到答案,先等来了委屈巴巴的儿子。
小白满头大汗,小脸红彤彤的,一套黑色运动服上脏兮兮,他刚跑进餐厅没多久,后面跟着教练助教追上来。一个个看到余渊心虚的不行,忙解释:“小少爷说什么都不肯下水,绕着游泳池跑,我们追了一路…………”
余渊刚要发作,被苏阳抢了先:“等等,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现在什么情况?”
小白像是终于找到靠山,抱着苏阳的大腿,哇的一声哭出来。
余渊对那几个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先退下。
外人清退了,就剩下两大一小当事人,但苏阳信不过余渊,弯腰把儿子抱坐在自己膝头,指腹帮他拭掉眼泪,柔声细语地问:“你自己来说,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小白更委屈地不行,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几乎连成线,喘得没法说话。
苏阳只得转向余渊,沉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余渊从没被人这么质问过,懵了一瞬,随即恢复:“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上了两堂课。”
小白终于好点了,忍不住补充罪行:“还……有……跑步。”
苏阳听不懂,“跑什么步?你平时不是很爱跑来跑去吗?”
余渊精准补充:“晨跑,五公里。”
“五公里?你让他跑五公里?!”声音不由得拔高,苏阳觉得简直不可理喻,面容冰冷地盯着他,“他才多大?你是不是人?”
余渊若无其事地回:“你理智一点,事实上我不是,儿子也不是。”
“就算不是……”苏阳哽住,顿了顿说,“……人也不能这样,一开始就跑五公里,那身体能吃得消?”逐渐从情绪占上风的状态中抽离,他敏锐抓住了所有信息的重点,“你让他跑了五公里后再去上两堂课,其中有一堂还是游泳这种体能课。你是不是疯了?”
钱忠收到苏阳的短信时,正愁没借口来榕园,麻利地就来了,结果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忙不迭劝:“有分歧好好商量,初衷都是一样的,别着急,好好说。”他边劝边给余渊使眼色,但他丝毫不领情。
余渊语气加重:“不管你心里怎么认为,如你所见,他现在好好地坐在这里,会哭会闹会说话,这便是事实。”
小白被吓到,他没见过大人吵架,更没见过叭叭这么大声说话,表情这么严肃。其实他身体上感觉还行,就是上完马术课,听到父亲对教练摇摇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说,‘差得远,太弱了。’心理上打击很大,便说什么也不肯下水继续受累。现在默默后悔,早知道刚才就好好上游泳课了。
但这世上唯独没有早知道这种后悔药。
苏阳眸色越来越深,紧紧地抿着唇,定了定,继续道:“事实是你接受的只是他自你而出的身份,不是具体他这个人。所以才会自以为是地乱安排。”
说完他抱起儿子,转向钱忠,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忠伯,麻烦你送我们回市区。”
第25章
奔驰SUV驶出密林, 拐上主干道,汇入周末早高峰的车流。车窗外霎时热闹起来,街道繁忙,高楼耸立。
小白不知哭累了, 还是一早晨跑又上体能课太辛苦, 上车就睡着了, 在安全椅里安安静静的。
钱忠特意开得比平时慢,油门松了又松,不停用余光从后视镜里观察苏阳。见他表情缓和了些,才出声:“先生行事向来果决,不习惯征求他人意见。但也绝非一意孤行独持偏见之人, 好好说,他会听的。”
这话不好接,明面上站在苏阳这边,实际是替余渊当说客。苏阳心里明白,钱忠对自己的所有善意, 都是建立在余渊这个基础之上。一旦他们之间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钱忠如何取舍是显而易见的。
苏阳看着车窗外, 眼前灰白现代建筑闪退, 心里一样乱。他很少跟人争执, 像今天这样不留情面指责更是少之又少。小白不独属于谁, 的确也不是普通小孩, 是自己一时情绪上头没有控制好。现在虽谈不上后悔,却有种没必要,犯不上, 不至于闹成这样的后知后觉。
思及至此,苏阳回转过脸, 意有所指地问:“忠伯这么多年很辛苦吧?”
钱忠听懂他的弦外之音,扶着方向盘笑了声,而后缓缓道:“不辛苦,先生其实没那么难相处。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天不亮就起床,练臂力练腿脚。以前我不懂,为什么我的腿坏了还要练这些,现在知道了,如果当初不那么练。我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
苏阳吃惊于他的话中信息,“您小时候?”
“是啊,先生救我的时候,我才八岁,不比小家伙懂事多少。”钱忠又从后视镜看苏阳一眼,安心不少,“他虽然看起来冷冰冰,话也不多,其实很负责。物质方面从不亏待身边的人。”
苏阳轻声地哼了一声,辩驳道:“那是因为他只有钱吧。”
红灯亮了,钱忠缓停下车,“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大部分情况,用钱就能解决问题。但像昨天,先生愿意为了你换掉回廊的鹿头装饰,给榕园所有走廊甬道装上感应灯,说明还是用心待你的。”
苏阳震惊:“我以为是您。”
“你不知道?”钱忠一挑眉,彻底放下心来,“不是我,我都不知道你怕黑,还是先生说才知道的。”
车内突兀地沉入沉静。
十字路口的信号灯由红转绿,钱忠换挡启动,又动容地说:“小家伙那么可爱,他的出现是恩赐。我们所有人都无条件喜欢他,爱他,恨不得把一切好东西捧到他面前来。我相信先生也是一样的,只是他跟我们的方式,略有不同。”
苏阳没接话,但钱忠知道他听进去了,不枉费这一路挖空心思控制车速。
苏阳抱着小白下了车才想起,没跟耿乐打招呼,就直接把儿子带了过来。他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小孩,因此等在门卫处,先打了通电话询问。
耿乐打着电话直接下来接他们,甚至刚见到面,就很自来熟地摊开手要帮苏阳抱小白。
小白半梦半醒,情绪仍处在爸爸因为自己生气,跟父亲吵架了的阶段。看到有陌生人要抱他,顿时惊慌失措,小胳膊紧紧箍住苏阳脖颈,用哭腔说:“我再也不偷懒啦,叭叭你别不要我。”
“谁说我不要你了。”苏阳哭笑不得,“你这样很没礼貌,他是爸爸的同事,你要叫哥哥。”
耿乐丝毫不介意小白对他的抗拒态度,反倒很介意称呼,按下电梯健上行健,同时反驳:“是叔叔。”
小白禁不住好奇,抬起胳膊偷看了一眼,被耿乐抓包,逗他:“小家伙,别藏了,脸都已经漏出来了。再说我明明长得这么帅,有什么可怕的?”
小白“哼”一声,趴回叭叭肩膀上。
苏阳象征性地轻拍儿子小屁屁,故作生气地教训他:“没大没小,我看你真该好好管教了,快叫人。”
小白一听爸爸生气了,顿时乖乖放下胳膊,转过脸,小嘴巴翘着,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叫:“哥哥叔叔。”
耿乐听他这么称呼,忍不住笑,拉了下小白肉乎乎的手,“你挺有趣哈,比你爸有意思多了。”
电梯到了,两大一小步入电梯,耿乐按亮数字35,轿厢门徐徐合拢,“那我们今天还工作吗?要不要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