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妄念!许我折腰暗宠 佞臣妄念!许我折腰暗宠 第84章
作者:嘉南有鱼
段嘉诩闭上眼,紧紧拽住林祁衣襟。
“若我知道救下周不疑会害死许知意,我一定……”
“你也还是会救他。”林祁拥住段嘉诩,轻拍他后背:“殿下,光凭他陪你四年,你便不会因一件有可能发生的事放弃他。”
“殿下并非善类,亦非好人,但殿下做事有自己的标尺。”
林祁的胸膛被泪染得更湿,官服亦被揉握得不像样,对此林祁非但毫不在意,反倒将段嘉诩的脸越发压向自己。
“世人求神拜佛,皆盼事事如意。但这世上之事本就瞬息万变,又岂能真的事事尽如人意?”
“殿下既非神,亦不求神,何必苛责自己事事周全,毫无差错。”
自己并非什么好人,拥着自己的亦非什么善茬,但这一刻段嘉诩却从林祁身上汲取到了温暖。
林祁一直拥着段嘉诩轻拍他后背。
今日一连串的变故本就耗尽了段嘉诩的精神,先前接二连三的呕血更是令他精疲力竭,现在,在林祁极有规律的拍哄下,段嘉诩很快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胸膛处传来一阵均匀呼吸声,林祁弯腰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褚将军从驿站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幕。
!
褚将军惊讶张嘴,正要出声,林祁凌厉的目光突然扫了过来。
扛着那刀子般的可怕眼神,褚将军准备发出的声音哽在了喉咙里。
嘴巴仍然大张着,却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不见任何声音从里头漏出。
“今日之事,我会同陛下交代。”
林祁留下一句话抱着段嘉诩就走。
前方十几步外,长月驾车在那候着,身旁坐着被他点了穴的无烬。
无烬身上脏兮兮的,看那模样,似刚被教育过一顿。
见林祁抱段嘉诩走来,长月从车上跳了下来。
“大人。”
“回府。”
林祁吩咐一句,抱着段嘉诩上了马车。
马车轱辘前行,车上段嘉诩眉头微皱睡不安稳,林祁将人整个捞过来,让段嘉诩能打横倚在他怀中。
微风拂开车帘,有光从外面透入,林祁低头,一个吻轻落在段嘉诩眉心。
段嘉诩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些分不清这是上一世的回忆还是这一世的梦境。
上一世他被困永清山林病痛发作那夜,也做过这样一个梦。
林祁抱着他,吻他眉心,哄他喝药,第二日他睁眼,看到的是前来救他的朱谨,后来再见到林祁,又是争锋相对的冷嘲热讽。
“永清山林……”段嘉诩低喃一句,再次闭上了眼。
听清段嘉诩的话,林祁蓦然浑身一震。
永清山林,他梦中出现过的场景。
山林中,病痛发作、神智不清的段嘉诩,是那样亲近依赖他,他亲他眉心,哄他喝药,第二日他去采摘草药,再回来时段嘉诩就不见了人,再次见到,对上他时,段嘉诩又恢复了以往一贯的疏离戒备。
在他梦中,段嘉诩会在沧州挨刀子,他向陛下提出亲往沧州,匆匆赶至那头,果然就遇上了段嘉诩遭人劫杀。
人的梦境并不相通,现在段嘉诩却在意识不清中提及他梦中所见。
想起自己在沧州废弃山庄祠堂中的逼问,与段嘉诩刻意转移话题的躲避,林祁不仅眸色一深。
“只是梦境?”林祁低喃,锁视的眼却相当可怕:“殿下,你怎么敢同我讲,那些只是梦境!”
……
段嘉诩醒过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身下软衾厚暖,帐顶铜球药香袅袅。
段嘉诩撑坐起身,挥手打开帘帐。
帐外是一间卧室,室内摆设简单,几步外有个木架,上头放了一张一看就颇为上品的琴,琴边放了几本书,最上头那本翻卷到看过的位置,并未合上。
这是……
失去意识前的事在脑中倒带放映。
段嘉诩下意识倒抽了一口气。
林祁的卧室,林祁的床!
他睡了林祁的床!真是要死了!
段嘉诩被子一掀,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听到屋中动静,外头传来叩门声。
“世子殿下,你还好吗?”
长月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
“阿诩,你怎样?有没有哪不舒服?”无烬大步冲了进来,奔至榻边,一把握住段嘉诩的手。
段嘉诩摇了摇头,小声询问:“你怎么和长月混在了一块?”
“什么叫我跟他混在了一块!”
段嘉诩一提起这事,无烬就气得不行。
“那日你被周不疑挟持离开后,我怕得要死,一直在寻你,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我立马赶往驿站,结果……”
无烬大喘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快要暴走的情绪。
“碰上了他个扑街玩意!趁我不备将我放倒,说什么怕我坏事!”
“当时我要在,能出许知意那档子事吗?”
无烬提到许知意,段嘉诩顿时眸色一黯。
他得去趟许府。
段嘉诩拍了拍无烬手背,拢了拢衣服,起身要走。
来到门口却被长月拦了下来。
“大人吩咐过,他早朝回来前殿下哪都不许去。”
哪都不许去?
段嘉诩挑眉,向无烬递去一个眼神。
无烬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往腰间一抽,一柄长剑直接挥了出去,将长月逼退。
“阿诩,你要去哪就去,这儿有我扛着!”
第111章 缝补
无烬缠住了长月,段嘉诩趁机开溜。
出了林祁府邸,段嘉诩一路向许府狂奔而去。
许府正厅,许知意已入棺椁。
许夫人抱着棺材不愿撒手,许牧主扶额闭眼,许老太太哭晕了过去。
朱谨双膝跪地,正求着许家人一件事。
“拜托了,让我将知意的尸身缝补好。”朱谨弯腰,深深一拜。
许夫人流着眼泪痛骂:“知意同你一块去的永清,为什么你活着他却死了?你不是战神吗,为什么你没保护好他?”
“对不起。”朱谨低下了他一贯骄傲的头颅,一个响头、一个响头的猛往地上磕:“是我没保护好他。”
段嘉诩奔至许府,正好看到朱谨磕头这一幕。
朱谨是从不求人的,他的膝盖只跪天地父母,而现在他却在许家人面前一跪再跪。
段嘉诩握紧垂在身侧的手,走上前去,在朱谨身旁跪了下来。
“请许牧主成全。”段嘉诩伸手交叠,朝许牧主深深一拜。
段嘉诩是皇族血脉,平日里又同许牧主多有合作,交情颇深,段嘉诩行此大礼,许牧主当即红了眼睛。
他深深闭了下眼,朝段嘉诩摆了摆手,走到棺椁旁,将许夫人拉开。
“多谢。”段嘉诩低语一句,再次朝许牧主深深一拜。
朱谨走上前去,在棺椁前弯下腰,将手伸入棺中,动作熟稔地从许知意袖子里翻出针线。
“从前都是你为我缝补,现在轮到我为你补一次了。”
朱谨就是个糙汉,平日里连衣服都不洗,更别说缝补这种活。
但现在,在许知意面前,他却动作轻柔地解开线团,穿针引线。
“你说你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若让你残残破破的走,你不得夜夜入梦骚扰我啊。”
朱谨捞起断肢,将那断肢与许知意的胳膊缝合。
“许知意,大家都说你是最聪明的军师,若没你在,我这将军早死八百回了,我才不信这种鬼话。”
朱谨一边缝,一边跟许知意絮叨,就似以往两人在永清边境时那样。
“明明在战场上跟敌人拼的你死我活的是我,怎么大家都在表扬你呢?我很不服气的,每回都不服气。”
“大家都说我脾气不好,你品性温良,跟在我身边惨得很。但哪回我俩吵架,不是你坑得我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忘了呢。”
朱谨为许知意缝补好残肢,段嘉诩打来清水递给朱谨,两人为许知意擦拭了一遍脸面,轻轻将他放回棺中。
许夫人和许牧主看着这一幕早已泪流满面。
“许牧主,许夫人,多谢你们让我送知意最后一程。”
朱谨再次双膝跪地,朝许夫人与许牧主重重叩了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