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 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 第16章
作者:山隐水迢
仙童刚出书房门便腿软得要往地上坐,他裹紧外袍,咬牙暗恨这太子还是这样反复无常。今日他分明是气急,偏偏要摆出副无所谓的态度,不知在自己前头有多少倒霉鬼成了他宣泄怒火的玩意儿。
阿霖心中暗自幸亏母亲于太子有恩,自己能在他手下暂保性命。念及此不经心下酸楚,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便格外脆弱,还是他已太久没想起在骨瘴灾祸里失踪的母亲,想起这个驱使自己留在太子身边的初衷。
书房内,太子机锦端详了片刻笔下的作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火焰自指间冒出,舔上白宣黑墨,将那淋漓的墨字烧尽。
那字力透纸背,晕开污渍,却是肆意妄为发力的写法。
纸心中唯有一字,狂态毕露,写得正是€€€€
乱。
*
七棠被送回了兰阁,彼时寒伤刚好的凤君正去在看望爷爷,见玉融将七棠背回来,赶紧问了究竟。玉融不想多言,白虎越是这样凤君猜的就越夸张,吵扰着要去披银殿要个说法。
珠鸣真想一掌把冲动的弟弟劈晕,正巧医官来报,昏迷了许久的龙君终于醒来了,在场众人悲喜交加,立即皆冲进到里屋去了。
兰阁这边因龙君的苏醒忙碌万分,披银殿这厢则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时已入夜,倚妆悄悄来到玄微的寝殿门前,见一双月灵在门外袖手而立,捏了捏袖边。他始终恐惧这种通身死白、旦夕生死的灵体,但今日仙尊破关而出的消息挂在他心头,令他惴惴不安。
玄微仙尊的闭关分明仅剩了几日,这次是修为大进的关键,现如今功亏一篑。倚妆捏了捏袖边,对月灵道:“仙尊还在里面吗,年年怎样?”
“不可答探求之问。”白瞳的月灵恭敬道:“若有通传,告知与我等即可。”
倚妆推开他们要往里闯,道:“我就是去探望年年,我与他是故交,你们放我进去,我自会和仙尊交代。”
“不可不问放入。”月灵答复道。
倚妆见他们这样不通世故,怒目而视,对方不为所动,最终倚妆跺跺脚,不得不扭头离开了。
月灵惨白的眼互相对望,左边的道:“为何不让我们代传,他似乎挺急。”右手边的思考半晌道:“不懂,兴许是饿了。”“哦。”
二人重新站正,等待黎明时分的散灵,遗憾于不能和乌云盖说告别时的再见。
夜风浸着凉气,吹不入室内,玄微的寝居清净无比,素如寒洞,添置的不过寝台屏风、书几蒲团,墙壁内嵌的明珠闪烁微光,如九天银河点缀。
岁年躺在床榻靠外侧,手脚蜷收,被子盖得很厚。
他睡得不安稳,不时打颤,低低地咳嗽。
那咳声也非常得轻,像是幼兽的呜咽。
他何尝不是只年轻的小兽呢,玄微点了烛灯摆放在床头,凭借烛光,厚被下少年身形愈显单薄,不过才隆起一座小小的山包。
明明上次捧在手里,还是毛绒绒的一大团,浸了水打湿了毛,居然这么纤瘦,玄微回想着,他这样的身体是怎样当人界骨瘴的镇兽,镇压了骨瘴那么多年?
跳动着的橘红火焰成为殿内唯一的暖色,这是凤凰火点的长明烛,想必能发挥些取暖的作用。
玄微抬手搭在岁年的额头,神力涌入其经脉,冲开骨瘴与天珠玄冰所致的灵力固结。
玄微的神力本就属寒,岁年被他一冲,经脉剧痛,忍不住挣扎起来,瑟瑟地在抖。他挣开了盖在身上的锦被,露出一角瘦削的肩膀来,玄微没有停止的意思,以灵力强行按定住他。
不久岁年额头浮出冷汗,慢慢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玄微收掌时,手侧掠过他的脸颊,碰到一点冰凉的湿润,却不是汗水。
他哭了。
玄微平静地想,连骨瘴的侵染都能承受,却连这样的冲脉也接受不了,不知该称是坚强还是柔弱。
仙尊默了片刻,决定把那碍眼的半塌的被子给他盖全,遮蔽住肩膀那一片雪白的里衣下,隐约透出的乌紫冻伤。
而当玄微刚拉上被角时,他的手腕被猛地咬住。
方才还昏迷的猫妖倏然转醒,尖牙死死咬紧他的手不放。
但深咬过后,他又改为抓住他的手。
“纪……”岁年眨眨眼辨认了一会儿,他的眼珠还是兽类的碧色,瞳孔却慢慢变圆,覆了层透亮的水膜,目光仍是恍惚的,他笑道:“纪大呆子。”
原来还不清醒。
玄微要抽回手,却到底作罢了。
那根根手指比自己的还要冷硬,钳着他,用的是发狠的力道,像是揪住湍急河流中的一根野草。
“纪呆子,我最恨你了。”猫妖眉眼弯弯,唇角翘起,分明是在笑,水珠却自眼角凝出又滑坠,流淌入鬓发中。
他哑着嗓子重复道:“我最恨你。”
这是病糊涂了,玄微本不予理睬,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没走,而是在这些反反复复的“呆子”声里,顺着心意,把所想脱口问了出来。
“你把本君认成了谁?”
“哪有谁?笨蛋。”岁年沙哑道:“还能是谁,不都是你吗?”
第十一章
烛火的光亮将雪白的墙壁涂上了瑰丽的胭红,鲛纱白帐在月夜下微微晃动,搅乱了薄薄的月色。
火焰跳动在小妖瞳心,复映入玄微眼中,交换了彼此的面目和眸色。
玄微决定宽容小妖的放肆。
他笃定小妖心有执念,这对漂亮的眼睛里浸透了凡俗的七情六欲。
这样的生灵总是很固执,也很擅忍。
“……”
玄微低眸听着岁年的胡言乱语,手仍没被松开,他用巧劲抽回,无奈地前倾上身,打算给小妖一点清醒的时间,让对方得以看清自己的脸,认明白自己是谁。
“你为何不上来睡?”结果岁年还是稀里糊涂,睁着眼含混地问他。
说着,整个人还往床榻内侧挪了挪。
乌云盖雪太过虚弱,即使是这样的移动也会招致头晕,他难受到拧住眉头,又再瞪眼恶狠狠盯着玄微。
……很是喜怒无常。
玄微心中暗道,但他自不会因百岁小妖的胡话动气,只是不大认可这种性情。
这样的性子太小孩子气了,在大事上很容易出乱子。
若是如桃花木倚妆般习惯被庇护,玄微会适时给予关怀,这是他们作为神灵的使命,可假如将责任交到眼前这样的妖物身上,难免会节外生枝。
“为何不说话?”岁年等他半晌,赌气般道:“你都不抱我睡觉。”
“你要的是这个?”玄微淡淡道:“你想好了?”
“不然呢?”
得到肯定答复后,玄微愈发想要摇头。
小妖怪实在不大坦诚,他如果能大方地表达出对九天的欲望和执念,诸多事都会好办许多。
“好。”
玄微果真上榻,合衣躺下。
他的身体压在被外,刚刚躺好,小东西竟从身后猛地踢了他一脚。
小妖腿上没有力气,自然未能成功,却是真心实意想要蹬玄微到地下去。
玄微坐起身,袖角又被对方勾住。
他不清楚岁年的行事风格,觉得难以捉摸,没有依据,完全随性而为,索性问道:“怎么改变主意了?”
“你换一个答法。”岁年小声打了个喷嚏,灵力冲脉的作用已快过去,乌云盖雪手脚冰冷,侧过来蜷缩起身体,呼吸间都渗着凉气。
“别说好,你和谁都说‘好’。”
“……”
真是脑子里想法很难琢磨透的小妖啊。
然而玄微仙尊的耐心不错,他是乐意让眼前的妖仙说出诉求的,只因有诉求,才有得了之后的谈判。
玄微仙尊经历过九天欲念横流的时期,见过太多的爱恨嗔痴,即使岁年所求是自己的情爱,那若能帮助他稳定骨瘴,虽不能成真,陪他到死也是无妨。
这便是仙尊的特权,他可以让渡岁月,千百年光阴对玄微而言,实在是无关痛痒的交换。
“应你。”玄微改了个说法,重新往上卧。
而这次岁年没再推他,反而是拱了脑袋过来。
妖仙的身子隔着厚被贴向他,像是只软乎乎的猫咪春卷。
好不容易睡定了,乌云盖雪往他脖子里哈气,用尖牙磕了下他的耳垂。
玄微恍然大悟,原来岁年的执念之一,还真是这个。
那么就并不难办。玄微侧身面朝岁年,道:“你喜欢糖葫芦吗?”
“……啊?”岁年有点无语,玄微脑子摔坏了吗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他答道:“不喜欢。”
玄微开始回忆当年九天乱象时,他经手的那些情情爱爱的案子。
凡界的糖葫芦是升华感情的万能好物,多少九天神魔被几串红果弄得五迷三道,爱得死去活来。
真不知是骨瘴太强,还是陷入情爱的痴人太愚,明明吃过的仙肴美膳不计其数,活了千万年,却轻信了这种的东西代表了喜爱。
小妖的抵抗力不错,玄微想,就是不知从何着手了。
岁年见他神思不在此,拍了巴掌到他脸上。
这是大不敬,玄微微微皱眉,但面上凉丝丝的寒气还是令他作罢了责备。他隐约感觉到乌云盖雪在厚被里也细细地打抖,便暂且放下询问,道:“本君再为你过一次经脉。”
“不要。”“你不冷?”“冷。”
“那听话一点。”
“不要。
“……”
玄微更加笃定了这小妖的任性。
小妖飞升前,他从太子机锦处知晓了自己历劫时与其有缘,但前尘往事已化在洗尘池中,他便不会是小妖要找的那个人。
九天所有神明都清楚这点,唯独小妖想不透彻。
而一旦明白了岁年的执念,真的假的都好,玄微不在乎,他松了口气,对岁年道:“不治,你的身体坚持不住。”
上一篇:离婚冷静期白月光他真香了
下一篇:星际第一保护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