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AI,没得感情 朕是AI,没得感情 第15章
作者:神棍与神仙
召狄含回来,一是李漠觉得自己一个人收拾他爹留下来的乱臣贼子实在有点难搞,他需要有个人能制衡宋祥。二来,他也确实想他了。
狄含这次回来与以往有些不同,大概是李漠的做法真的伤透了他的心,他看着李漠时,眼睛里那团炽热的火光消失了,已经没有了任何多余的情感。
李漠浑然不觉,他麻痹着自己,他很开心,只觉他巧取豪夺的手段还是有用的,他为此感到得意,狄含回来后,他又逼迫狄含做了一些本不该君臣之间发生的事,李漠知道自己在作死,但罪恶既生,他就已经停不下来,绝对停不下来。
狄含对他则越来越不客气,他会狠狠捏着李漠的脸颊,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恶狠狠道:“陛下,您还真是条疯狗,杀人灭口巧取豪夺,请问什么做不出来。”
李漠便笑:“那怎么办,你恨我又能奈我何,你起初还那样贞烈,现在不也沦陷了吗?啊……我不敢说了,你永远贞烈,哈哈……你住手。”
陛下喊救命,含露殿的侍卫连眼都不眨一下。
第二天,李漠就死了一样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除了百无聊赖地看皮影戏就是和侍卫唠嗑,绝不下床半步。
不过他都习惯了,第一次表露心意的时候,将狄含拖到含露殿,结果被狄含打了一顿,后来受伤的方法不断变换,地方也不断变换,再怎么激烈倒也可以忍受。
内侍呲牙咧嘴地给皇帝上药的时候,都忍不住怀疑,陷入情爱之中的人生都是这么疼吗,幸亏他们是太监,永远单身狗,永远快乐。
陛下越来越颓废,好像返璞归真了似的,只要不工作,什么都有趣,连奏折都懒得看一眼,全权交给狄含处理。
与皇帝大人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狄含越来越上进,后来大家都觉得狄大人好像比陛下更可怕了。
皇帝大人杀人虽然没有章法,感觉跟闹着玩似的,但他从来都不跟自己打小熟悉的人下手,比如含露殿里一直照顾他长大的宫女,内侍,陛下从来不舍得动他们一根头发,只要是真诚对待陛下的人,李漠都会对他们无限宽容,这是李漠人性中为数不多的闪光点。
狄含的年纪渐长,在波云诡谲的朝廷斗争中越发成熟,像一棵势不可挡的参天大树,经历了雪雨风霜后,早已无了当年青葱的影子,他不再清澈得一览无余,是人都能感受到他追逐权力的野心与狂妄。
他的骄贵与羞涩都在时光中被一点点磨砺殆尽,成了站在风口浪尖的摄政者,会卖弄权术的野心家。
可是李漠却好像被冻结在岁月里,没有丝毫长进,他最喜欢做的事情还是斗蚂蚱,蹴鞠,最喜欢吃的食物还是烤红薯,烤土豆。
他还是会光着脚在含露殿来回溜达,半夜不睡觉,拉着心灵手巧的宫女内侍们跟他一起制作能跑能跳的傀儡木偶。
只不过他很少让狄含陪他做这些事情了,李漠知道狄含不喜欢。
狄含长大了,他会觉得李漠有些举动极其幼稚可笑,他虽嘴上不说,但那双含着笑意的双眼却从来遮不住嘲讽与讥笑。
李漠的权利被狄含一点点吞噬,到后来,他连上朝的机会,都被狄含以“陛下身体不爽”为由给剥夺了。
李漠也跟着破罐子破摔,将工作往狄含身上一扔,他自己就在含露殿醉生梦死,不理朝政。
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当狄含遇到很难缠的麻烦,且顾忌着身份不能下狠手时,李漠就以暴君的形象闪亮登场,一番血腥镇压,该杀的杀,该剐的剐,虽然残暴,但收效惊人。
然后他继续回去咸鱼摊,留下战战兢兢的众人,深藏功与名,跟间歇性诈尸没有两样。
朝中大臣越来越恨李漠这个混蛋君主,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狄含却一路青云直上,坐上宰相之位,也无人敢有非议之声。他们只觉得狄含当政,虽然名不正,言不顺,比昏君要好上千倍万倍。
“昏君越来越颓废了,说不定连奏折上的字都不认得了。”
“以前还觉得他有明君的潜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大衍的不幸。”
“听说病越来越重了,走路跟一阵风似的,像个痨病鬼。”
“活该,你看看他做的那些事情,李忠国为民请命鞠躬尽瘁,结果呢,心血来潮砍了人家的脑袋,要不是狄相拦着,家都能抄了!”
辱骂与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多,等到这些声音传到李漠耳朵里时,他就知道狄含已经容不下他了。
宫变那天,没有任何预兆,天上下着缠绵的雨,乐人们拉着奔丧似的曲子,一切都是这么和谐,这么融洽。
狄含邀请李漠在金光楼喝酒,狄含越喝越清醒,眼睛越喝越亮,他思考了良久后说:“李漠,退位吧,我可以留你性命。”
李漠丝毫不觉得意外,他笑着问:“凌君,我若不做皇帝,还能做什么呢?你知道我的,做别的,我也不太会。”他想了想道;“要不然,做太上皇?”
狄含淡淡道:“你不配。”
李漠寂寂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仰脸笑道:“那我就做你的妃子吧。”
狄含忍不住露出笑意,他将手放在李漠的脸颊上:“陛下,你还真是到死都还能出言惊人,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愧疚羞耻吗?古往今来荒唐成你这样的君王,也是不多见。”
李漠看着他一眼不发,狄含发现李漠这个疯子几乎就没有过什么难过的表情,即便是这种时候,他的眼睛依旧亮若星辰,没有一点点悔过或者惧怕的泪水。
狄含有点烦躁,他站起来,将酒坛扔进李漠怀里,笑道:“虽说荒唐,但做妃子也不是不可以,容我想想。”
狄含走下了金光楼,面孔陌生的太监们簇拥上来带李漠回了含露殿,禁了他的足。
李漠不满:“禁足可以,饭里能不能给放点肉,我又不是出家了。”
当晚,内务府给李漠送上来一套纯白的衣服,让他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还可以裁剪至他满意,并且告诉他这几日新皇会入住含露殿,李漠需得尽快搬离至偏殿,偏殿很潮湿,他可以带炉子过去,算是新皇的恩德。
等到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后,李漠将衣服展开,这件衣服做工还真是不考究,明明是丧气的白色,样式却一股子媚俗的风尘气息,好像是要有意羞辱他一般。
李漠微微一笑,将衣服放到另一个地方,他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半夜梦游似的醒来,坐在案几上,写了一封遗诏,洋洋洒洒几千字,夹杂着狄劲松的证词,竭力在说明一件事:狄含非谋权篡位,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大衍天子,我走了,大家不要过分思念我,我的身体虽然没了,但我的精神永远与大家同在。
李漠对于皇位的渴望比他想象中要强烈得多,曾经他以为他有勇气将江山还给狄含,但事到临头,他一再退缩,心里始终有个卑鄙的声音对他说:“只有你做皇帝,你才有资格去抢,去争,去夺,自古深情不寿,永远不要指望着别人来怜悯你。”
李漠不是没有想过退位后在狄含身边苟且偷生,然这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他才发现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向狄含下跪,做不到成为他见不得人的影子,做不到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将来躲在后宫中和一群女人争宠,等着皇帝的宠幸。
他这辈子做惯了皇帝,也只会做皇帝。
李漠从床榻之下取出了早就藏好的匕首,用演练了千百遍的姿势刺透了皮肤。
他垂眸看着血一点点渗出来,也不知狄含知道他死了以后会不会有一点点伤心,或是只是厌恶他弄脏了他的地板。
忽然间,一条黑影蹿了进来,将他手中的匕首迅速夺过去,对着他激动地吼:“陛下,你这是在干什么!找到大光寺方丈了,他在岭南,他给您的密信在此,陛下恕罪,因为太过心焦,我已经看过了。”他颤颤巍巍地将信打开,眼里含着点点星光,他相信这封信一定会让李漠重燃希望。
可是当李漠眯起眼睛费力地看着每一行字后,他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神情绝望而又心酸:“怎会这样啊,哈哈哈哈…………”
“太晚了……朕这一生都太荒唐了,哈哈哈……”
鹰首惊慌地想要要扶他上塌:“陛下,稍等片刻,我,我去叫太医。”
李漠笑道:“你滚开。”他一边推开鹰首的搀扶,一边眼疾手快地拔出了他腰间的短匕,狠狠刺入心脏,鲜血四溅,喷在鹰首脸上。
李漠自杀的速度之快之准令人心惊胆战,他小时候被疯狗追,都没有这么快的身手。
鹰首楞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脑子瞬间就炸开了,耳朵里嗡嗡直响,半天反应不过来,很久以后,他冰凉的身体才逐渐苏醒,带着哭腔惊呼:“陛下!”
鹰首知道李漠的心态崩溃了,真相若是来得太晚,那还不如永远不要来,鹰首将他抱在怀里痛哭:“陛下!为什么要这样,您已经苦尽甘来了啊,您再不用受煎熬了!”
李漠一边往外吐血,一边诡异而温柔他笑道:“求你,带我离开,带上信还有遗诏,把我的尸体埋在……埋在哪儿呢……对了,就埋在你的家乡,带我走……”
鹰首抱着李漠在几队暗卫的护卫下离开了皇宫,第二日清晨,太监推开含露殿的门,看见废帝陛下穿着一身孝服似的白色长衫,背对着他坐在案几看书。
太监轻蔑一笑,废帝的接受能力也太好了,果真是能屈能伸,让他换上那身丧服似的白衣,还真就换了,为了苟且偷生全无半点自尊,全然不知羞耻,真是给李家丢脸。
太监走过去,阴阳怪气地行礼道:“咳,皇上,狄相说了,做妃子是女人的活儿,您只能做男宠,若是不愿意啊,就赐下白绫一条,后院有棵歪脖子树,您自行了断吧。”
“别这么病歪歪的呀,新皇马上就登基了,您这个样子多晦气,小心直接被赶出宫去。”
太监极近侮辱地讽刺了半天,李漠不见半点动静,太监好奇地走过去,看到他正脸的那一刻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我的娘啊!傀儡!”
李漠自尽前,开玩笑地将狄含送的那件白衣穿在了机械傀儡身上,让他端坐在案几前,一如他主人的生前。
它的手下放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狄含,对不起,下辈子我不会再缠你了。
第二十四章
第 二十四 章
鹰首将李漠的尸身埋葬在了大光寺老方丈隐世之居的旁边,一座低矮的青山下,鹰首则卸甲归田,日夜守候着青山,守候着李漠。
大光寺的方丈已有一百二十余岁,早就花白了的胡须也逐渐稀疏,牙齿掉得没几颗,只能喝稀粥度日,他对自己隐世多年的后果颇为自责,他从没想过事情会一步一步走上这样的结局,最后只能感慨赤勒浑族大祭司推演出的命数太准,无论如何更改,如何费尽心机,最终都殊途同归,走上同样一个结局。
荧惑星克制紫微星,这里的荧惑星指的不是李漠,而是狄含。
方丈叹气:“没想到,绕了一圈,竟然还是这个结局。”
鹰首想起陛下看到密信后崩溃的场面,心中十分怅然,他问:“陛下真是李家后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说狄劲松认错了人?”
方丈:“这都是命啊!”
大光寺方丈法号湛明,与狄劲松同为赤勒浑族后人,方丈与狄劲松是多年的好友,年轻的时候湛明同狄劲松一样憎恨着大衍,但随着年岁渐长,又入了空门,再大的仇恨也在青灯古佛下消耗殆尽了。
狄劲松常常会去寺庙与湛明聊天,交换太子这一想法,无意中被湛明所知,狄劲松疯狂的想法让他焦躁不安,他既已出家,就该心怀慈悲,不能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湛明决定先下手为强,他想了个“聪明绝顶”的主意,那就是让狄劲松从根源上就认错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个孩子都在湛明手上,谁是皇子他一清二楚,为了蒙蔽狄劲松,他用了许多年去重塑两个人的气质和相貌。
荧惑星身上有伤,尤其肋骨下有一道很深的伤疤,那是狄劲松的野蛮手下灭门抢人时,不小心留下的,算是一个身份的证据,方丈便对比着那伤口在皇子身上留下一个一模一样的。
之后,他给荧惑星起名凌君,并花费了无数心血给他治疗身上的伤口,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但也能好上七七八八,再经常用昂贵的药浴养着,将皮肤养得又白又嫩,跟个瓷娃娃似的,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湛明要骗狄劲松,那就要骗过所有人,他先是神神秘秘地告诉寺庙中所有的和尚,凌君是当今圣上的儿子,让他们对凌君要心存恭敬,妥善照顾。寺庙众人哪里敢怠慢,各个对他毕恭毕敬,奉若神明。
凌君从小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湛明教导他知书达理,教导他国法礼仪,即便寺庙里生活拮据时,都没有让他受半点委屈。
但湛明对凌君是荧惑星这件事始终心存芥蒂,他总是担忧凌君误入歧途,将来真的祸国殃民,所以在物质极大满足的同时,湛明对他的要求变态地高,经常一点点小错误都要教训半天,敢说一句谎话,更是要惩罚到这辈子都不敢再犯第二次,生怕他行差踏错。堕为修罗。
湛明知道凌君时刻处在紧绷高压的状态,每一步都是拿着尺子走路,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丝毫放松对凌君的教育。
而一墙之隔的李漠,待遇就完全不同了。
李漠的生活那叫一个放飞自我,快乐地像个二傻子。
湛明经常亲自带着李漠下河捉鱼上树摘枣,夏天逮蚂蚱,冬天凿冰窟,对他的学业没有过多的要求,能识字就行,就如每一个普通孩子那般过着清贫而又无忧无虑的生活。
在这样两个环境下长大的孩子,长成了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知书达理,一个鸡飞狗跳,别说狄劲松分不出来了,寺庙上上下下连条狗都被蒙骗得团团转。
这个骗局很成功,当狄劲松来迎接皇子的那天,湛明指着凌君:“狄大人,皇子就在这里了。”
凌君年纪很小,却被湛明养得温润如玉,气质高贵,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与稳重,任谁也不会觉得有假。
狄劲松立刻就信了,他也终于向湛明亲口吐露了他要换太子的计划,他将湛明拉倒禅房去,哔哔一番复仇的大道理,并且请求湛明帮忙。
湛明和狄劲松在一起时,言语经常比狄劲松还要反骨,狄劲松以为湛明想要覆灭大衍的心是坚信不疑的,当他神神秘秘,满怀期待地告诉湛明这个计划后,湛明也陪他演了一场狼狈为奸的戏。
狄劲松很满意地带走了李漠,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湛明很满意狄劲松带走了李漠,觉得自己才是个天才。
大家都很满意,只有李漠走的时候又哭又嚎,跟杀猪一样。
他一定要见了凌君才走,坚持认为自己被搞错了:“师父!错了错了,你们搞错了,我不是,凌君才是……呜呜呜!”
李漠的哭闹,让狄劲松更加坚信了他是假的,他让膀大腰圆的士兵们死死压住这个滑不溜秋的小兔崽子,连抗带塞装进了马车里,这一场下来,好几个人的胳膊上都被咬得青一块紫一块,疼得他们直喘气。
“我要见凌君!放我下来!”
我还会回来的!今天晚上就回来,记得给我留饭啊!师父~”李漠扯着嗓子喊。
湛明倚在大树上,一边用快掉光了牙齿啃梨子一边笑眯眯地朝他摆手,慈祥地送别他被几个大汉绑上了马车,他看着马车一蹦三高地远去,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水,心里却如释重负:“终于,完成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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