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AI,没得感情 朕是AI,没得感情 第18章
作者:神棍与神仙
可是,等见到李漠时,却是他的坟墓,还有那两张染了血的信。
回去的路上,他又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手里握着两张染了血的信,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自己耳边道: “你为何从来没有想过他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你为什么到他临死前,都对他恶语相讽,他曾多少次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你,而你却只会觉得厌烦,如今他死了,你终于满意了?”
狄含胸口一阵翻涌,吐出一口血来,悲伤的情绪越来越浓厚,他满头冷汗,连指尖都是冰凉的,这离奇的梦境似乎是醒了,又似乎是没醒,直到他看见了漆黑的房梁,才猛地坐起来。
外面传来狱卒嘟嘟囔囔的声音: “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
另一个狱卒的声音道: “我也是,到现在心里憋得难受,好像是有什么外族入侵,死了好多人,我也死了吧,还有……还有什么来着,这才做的梦,怎么就忘了,算了算了算了。”
李漠驾崩,外族入侵?大衍覆灭?
结局竟然是如此惨烈,李漠死,大衍亡,这一切都是他亲手促成的,直到此刻,他依旧无法从那个噩梦中逃出来。
狄含捂着心口,冷汗淋漓,瞳孔骤缩,他忽然起身扑倒牢房门口,向来平淡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慌张与嘶哑: “开门!我要见皇上。”
狱卒的声音道: “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闭上你的嘴……嗷嗷!踩我干什么!”一通推搡之后,一个狱卒带着另一个还没睡醒但一脸慌张的的狱卒来到门前,赔罪道: “狄大人,刚才没听出来您的声音,以为是哪个犯人呢,我们马上通知少卿,要不大人,先喝点水?”
狄含咬牙: “开门。”
狱卒见狄含脸色苍白,神情怪异,他们不由十分害怕,少卿特意交代过了,狄大人就是来考察的,住个两三日还会回去,全凭他自己心情,让他们千万不要怠慢。
他们连忙去禀告大理少卿,大理寺的办事速度很快,一层层报告上去后,狄含很快就被带了出来,狄府的人接到消息,早早在外面等着来接主子,一看见狄含出来,喜气洋洋地迎上去,将早准备好的斗篷披到他身上,却发现他们家主子浑身都在颤抖,连声音也很不对劲
“备车,进宫。”他说。
此时天就要亮了,骑马上朝的大臣们已经走在了官道上,一盏盏灯笼长龙似的伸向宫门,有种梦幻的美感,寒风萧瑟,冻彻肌骨,狄含坐在马车上一路驶向宫门,看守城门的士兵看到看到狄含后,立刻道: “是狄大人,陛下有令,快放行!”
钟鼓楼敲响了四声,狄含一路飞奔到含露殿,殿前侍卫见到他后,早知道他要来似的,行礼道: “陛下等候多时了,狄大人请。”
狄含的手一直在轻颤,他深吸了口气踏进门槛,穿过迤逦的屏风,走到内殿。
入眼所见的是,李漠一袭白衣坐在案几前,背对着他,一如那木轴傀儡。
第二十七章
李漠向听到脚步声回过头: “爱卿,你回来了。”他微微笑着,有表情有动作,是一个“活色生香”的人,而非木轴傀儡,可方才,他背对狄含的那一幕,给了他很大的震撼,让他觉得他们竟然是重合的。
李漠向站起来看着他道: “既然回来了,那就是想通了,要与我合作。”
狄含眼眶泛红: “你在说什么?”
李漠向: “我让你看到旧世界的记忆,并非有意令你伤心,只是你与李漠相争,注定是山河破碎,藩王作乱,乃至外族铁骑入侵之际,大衍无兵可用。”
狄含呼吸逐渐急促,他一点点靠近: “我与李漠相争……你在说什么胡话?难道你不是他吗?”
李漠向笑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李漠已死,我是大衍千万被杀戮的亡魂,大衍历代死不瞑目的君主所请来的重生者,替代了李漠的身体,助你们拯救大衍王朝。”
狄含: “重生?”
李漠向: “换句话说,整个世界都是重生者,只不过你拥有旧世界的记忆,而我则是替代品,这一切,对你来说,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无妨,你可以在这里短暂地接受一下,朕先去上朝,你若是想通了,就随朕来。”
不到五更天,满朝文武皆已踏入广德殿,他们各揣着心事,互相见了,也用眼神示意。
就在昨夜,李漠向让人放风出去,说陛下有意斩杀狄含,这些大臣之中有许多人夜半私会鸿宴楼,商量对策,所谈论之事依旧是狄含入大理寺的事情。
有人接到密报,狄含的地方势力听说主子遭难,已经连夜入京,与京城中金卫军汇合。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各地被压制已久的藩王他们向来觉得李漠是个废物,若狄含出事,他们定然会趁机动乱,甚至带兵入京。
皇城恐将会有一场不小的动乱。
翰林羊其服忧心忡忡: “狄含压制皇权已久,陛下此番若真的对他动手,而我们隔岸观火,并不是明智之举,陛下杀了宋祥倒是无所谓,可狄含,动了他,我们都要遭殃。”
司徒沈寒星道: “你们想想看,最近陛下铁了心要整治人,先是徐吉,然后是宋祥,内侍省诸人皆被惩治,现在狄大人又入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们所能知道的是,狄大人对那昏君的掌控已是有心无力,步步维艰。”
羊其服叹气: “各位心里都清楚,我们与狄含本是唇亡齿寒,他带着我们明里暗里和皇帝作了多少对,皇帝心里憋屈,若是狄大人真的倒了下去,我们岂不也是树倒猢狲散?”
王冶道: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沈寒星斩钉截铁: “一定要保住狄大人!你们回去各自写拟写札子,给陛下分析利害,请他务必不可动狄含。”
其他大臣纷纷赞成,回家熬夜写了奏请表,今早上呈陛下。
李漠向走进广德殿,坐下来,先往桌子上扫了一眼,自从来到这里后,因为大臣们敷衍塞责,内侍省又剥夺了他很多与权臣沟通的权利,还没有见到过札子堆得小山高的景象。
他随手翻开一本,看了以后,将折子扔到一边,接着又一本一本翻下去,似是越翻越有趣,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他抬起头看着满朝文武: “你们,还真是会体谅朕,这么多奏请竟然都是为一人而来。”
李漠向举着札子问道: “诸位大臣,想不想知道你们的同僚都写了什么?”他侧过头对身边人点头道: “来,把这些札子给诸位大臣们读一读吧。”
内侍躬身领旨,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打开,声情并茂地念道: “臣忧朝廷奸臣作乱,夙夜难寐,诚以衷心示陛下,侍郎狄含狼罪在贪婪……”内侍忍不住顿了一下: “征赋为私有,豢养军队,实不可恕……”
李漠向笑道: “下一个。”
“贼子狄含恣逞奸雄,欺上瞒下,卖弄权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大臣们都傻眼了。
昨夜明明说好要保下狄含,团结一致,共渡难关,谁也不能趁机站队示好,贻误大计,然而他们都指望着别人冒险,自己则偷偷回去写了讨好皇帝的折子,诸人皆是这么想,今日上陈奏请后,十本里竟然有八本都是揣测圣意,对狄含落井下石的。
内侍越读越有激情,声音逐渐铿锵有力,这时,左侧门处静悄悄地走进来一个人,那人紫袍勾玉,威仪不类,他走到朝臣侧边站定,沉默地看着台阶上的人。
诸人见了他,心中纷纷暗惊: “狄含!他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大理寺么。”
李漠向道: “狄大人既来了,就一起听听吧,大臣们对你的意见可是非小啊。”
狄含一过来,实在是有恶犬意外出笼的效果,内侍声情并茂的声音忽然降低了三分,自带颤声效果: “狄含勾结藩王,节度使均被其收买,越俎代庖多年来,蔑视皇权,擅改律例,罪不容赦……”
接下来所读奏章,几乎全是背刺狄含的,还有那些不愿得罪狄含,但也要避重就轻向皇帝示好的便写道:狄含上朝迟到早退,请病假逛戏园子,吃饭不给钱,见到皇亲国戚不下马诸如此类的破事。
几十个札子念毕,在场诸人脸都黑成了碳。
李漠向问狄含: “狄大人,你什么时候吃饭还不给钱了?”
狄含没答话,看着他的神色十分异样。
李漠向轻笑道: “这一点小事,狄大人怎么都被抓住了把柄,你监视着朝臣,殊不知你的一言一行也均被监视,这札子上桩桩件件的罪行,无论大小,狄大人能认多少?”
狄含沉默片刻道: “均属实。”
李漠向道: “各位爱卿熟读我朝律法,这些罪行应当如何判呢?”
众人贯彻墙头草政策,狄含不在时,怎么骂都行,狄含一回来,全都成了哑巴,皇帝问话,都垂头不语,假装灵魂出窍。
李漠向笑了笑对身侧内侍道: “这些札子都是谁写的,把各位大人的名字挨个念出来,一个也不许漏。”
这句话有奇效,所有人都抬起了脑袋,有的欲言又止神色惊慌,有的暗自庆幸忍俊不禁。
李漠向道: “朕之所以让狄大人今日上朝,便是要当着他的面,数清他的罪过!”
他的声音大了些,足以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想好了,若是让狄含安然无恙,一身轻松地出了这广德殿,下朝之后,诸位会不会遭到报复,朕就不清楚了。”
皇帝当着狄含这般说,这话摆明了就是宣战了,狄含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换一句话说,他看起来心事重重,没什么反击的气魄,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
沈寒星忽然站了出来,朗声道: “陛下,如今藩王割据,强敌虎视眈眈,狄大人纵有大罪,也应当稳住形式后再做惩处,臣以为让狄大人戴罪立功是唯一的办法。”
李漠向笑道: “怎么做呢。”
沈寒星看了狄含一眼,咬了咬牙,沉声道: “降职,监视,解兵权。”
这哪里是什么戴罪立功,这明摆了就是往死里打压。狄含终于回过了神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沈寒星心一横,硬着头皮道: “陛下英明,显帝在位时,宦官当政,陛下执政后,又有朝臣监政,皇权若被践踏,国家岂有宁日,狄含兵权太重,致各节失衡,独揽大权,若不削权,早晚是个贻害!”
狄含的最大拥护者,今日爽快叛变。
李漠向笑道: “很好。”
沈寒星觉得自己的主场来了,他又是一番抑扬顿挫的斥责,顺便将自己多年来的不作为全部推给狄含,说他控制朝臣,实行一言堂,领导又不够英明,导致各部门停滞不前。
沈寒星一开口,站出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朝堂之上议论纷纷,越说越带劲,抱团取暖是能发挥出奇效的,狄含立时成了众矢之的。
李漠向笑着看他们逐渐达成了统一的意见,李漠向便问狄含: “降职,监视,解兵权,朕觉得可行,狄大人可接受?”
狄含道: “臣遵旨。”
李漠向看着他道: “那朕给你三天时间,将京城兵力权移交御军统领,若是做不干净。”他略一沉默: “狄大人,朕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啊,可千万别让朕失望。”
散朝后,狄含留了下来,此时殿内安静之极,所有宫女内侍们都退了下去,狄含站在阶下问李漠向: “这一出又是演什么?”
李漠向道: “狄大人,你看到了,这些满朝文武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显帝时,宦官当道,他们不敢站出来,现在皇帝被你欺压多年,他们依旧不敢站出来,将活命之道学得炉火纯青,将来外族入侵时,更不要指望他们保家卫国。这朝堂啊,从上到下都是死气沉沉的,你觉得这其中有你的功劳吗?”
狄含定定地看着他: “有。”
李漠向: “很好。”
狄含道: “我现在想和你说另外一件事。”
李漠向: “嗯。”
狄含道: “你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你一死了之,问题便解决了吗?”他上前一步道: “还是说你觉得,我若知道了真相,会容不下你!你为何永远如此擅作主张,自以为是。”
李漠向觉得自己的预测好像出了点问题,他召唤回忆大法,一番虐心虐身,给他撒了这么大一盆狗血,按照人类逻辑来讲,狄含应该悔恨万分,痛苦难当,然而他的心爱之人已经永远地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冰冷的AI傀儡,一个继承了李漠遗志的傀儡,狄含在悔恨之中,爆发潜力,帮助李漠向完成李漠的遗愿。
完美,他还不用假装深情。
李漠向坚信自己的推测的准确率是高达99%的,否则他也不会违背指示,强行做了这个计划。
李漠向道: “李漠的做法,我也完全不能认同,还有,爱卿,你不要用你那双勾人的眼睛看着我,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我们彼此之间也不用演戏了,就做一对明君贤臣,谁也不许越矩…站住!”
狄含已经走上了台阶,在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站住了: “陛下,你现在活着就是最好的。”
李漠向正色道: “我再和你说一遍,李漠已经死了,我是这次穿越计划的执行者,是一个AI,连人都不是,你明白吗?”
狄含: “不明白。”
李漠向走下来向他解释道: “就是机器人,李漠生前不是喜欢做木轴傀儡吗?你就把我想成是高级的木轴傀儡,按照主人的指示,去做各种任务,比如说……”他将手边的杯子举起来: “比如说指示傀儡做动作,可它本身是没有思想的。至于我要高级很多很多,可以百分之百模拟李漠,模拟他的思维,性格,习惯,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你明白吗?”
狄含摇头: “陛下恕罪,我一个字也不信。”
李漠向: “…………”
李漠向: “来来来,我就和你从AI发展史讲起,给你补补课,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明白的。”李漠向拽着狄含坐下来,补了两个钟头的AI发展史,以及自己为何会来到他们这个世界,他讲完以后问狄含: “现在相信了吗?”
狄含: “需不需要看一下太医。”
李漠向微笑: “不需要。”
狄含: “有一种病,为了逃避现实,会产生一些幻想的,比如说曾有人坚持认为自己是一个蘑菇,陛下,你会不会是……”
李漠向: “狄大人,幻想的基础是不能脱离现实的,我所讲述的知识已经远远超过你们这个世界的认知水平。”
狄含: “陛下从小到大就有惊世骇俗的思想,你本身就是远远超过我们的,想出来这些,也不足为奇。”
李漠向: “总之你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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