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这碗狗血 干了这碗狗血 第61章
作者:米基哈
宋砚星伸手摸了摸旁边触手可及的梅花花瓣,静默一瞬,收回手,侧身道:“进房吧,外边冷。”
“……好。”卫知临低垂着眼,跟在他身后,目光投在白衣胜雪的身影,脑海再次浮现此生难忘的画面。
今年的凛冬,和过往七年一样来得早,太阳洒下带着暖意的金辉,他该是独自翻山越岭地采草药,然后送去城西那家唯一愿意收用的药店,换取维持日常生活的银子。
然而,他刚从山上回到私塾的厢房大门时,就被四五个人拦在门外,为首的正是前些日子课堂小考上,他拒绝给小抄的人,嘴里嚷嚷着小偷字眼,说他偷了同寝室的玉佩。
他一再解释,却被几人殴打,拽到了街上。
“这小孩还挺眉清目秀的,怎么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
“他啊,天煞孤星,出生那会就克死了爹娘,他舅母家见他尚在襁褓,可怜见的,便收养了他,给他取名,还让他随原来的父姓,这不是天大的恩惠吗?谁曾想这孩子三岁生辰的时候,屋子失火了,那对夫妻没活下来,反倒他什么事都没有,被人找到的时候,在后院棚子睡得香呢!”
“滔天的火势愣是没蔓延到茅草所造的棚子,你说奇不奇怪?”
“这可真是奇了。”
“天煞孤星,没人教养长歪了,偷东西都不奇怪了。”
熟悉、刺耳的辱骂声再次响起,明明太阳高悬,卫知临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每一寸肌肤如同被冰刃凌迟。
他竭尽全力地辩解着,但那一双双眼睛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任他如何解释,都只是嫌恶、害怕、看好戏般地望着他。
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卫知临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努力活下去,不过是个笑话,没有人希望他活着,或许他早该死于那场火灾,又或者再早一些。
盛满草药的背筐被人故意扔在一边,天没亮翻山越岭采摘的草药散落一地,早起被冻伤的手背冻疮日日夜夜泛起疼痒。
都在被践踏。
卫知临捂着胸口,单手撑地,周遭的指指点点的面孔汇聚成数不清的黑点,一波又一波的嗡鸣撞击着耳膜,终于压制不住地吐了口血。
躁乱声更大了。
他止不住悲哀地想,死了是不是更好。
好像静下来了,刺耳的谩骂声销声匿迹,而后响起极力压低的讨论声。
“威势好强,是个修仙者吧?看不清他的脸。”
“肯定是,就他穿的衣服看起来就不是凡品!”
“他是路过的吧……”平淡的男声转而惊诧,“他向那个人走近了!”
“好怂,那几个崽子欺软怕硬,看见大人来,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刚刚我就看不过眼了。”
耳膜嗡嗡作响,卫知临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眼,再见光明的刹那,男子笔挺地站在自己身前,给他遮去刺眼的阳光,也挡去流言蜚语。
光线眷恋地落在他身侧骨节分明的手,照得指尖莹莹发光。
五官出尘,眉目冷然,那双蕴藏着浩瀚海洋的眼睛不见悲喜,恍若仙人。
卫知临想开口说话,喉咙艰涩得难发一言,他看见对他照顾有加的夫子匆忙从家中赶了过来,白衣男子和他说了些什么。
夫子面露难色,摇头叹息。
两人的交流被隔绝,卫知临听不见他们聊了什么,但看夫子的神态,便知晓了大概。
夫子家境普通,出了这些事,恐怕再也顶不住上面的压力继续留他在私塾学习。
他又被放弃了,他只有自己了。
卫知临攥紧手,失落地低下头,身体像弦一样绷紧,脊背却仍倔强地挺直。
正当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夫子向他靠近,蹲下语重心长地和他说自己的难处。
卫知临的头胀痛不已,听不进些什么,却听到他最后问,要不要跟这位仙长走。
夫子说完没等他回答就离开了,松了口气似的走得飞快。
卫知临回过神来,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
“吾想收你为徒,可愿意?”
“我愿意。”卫知临哑着嗓子道。
愿意的。
不是迫于即将流落街头的境遇,而是遵从本心的选择。
“那吾带你走,你太累了,好好睡一下吧。”
话音落下,额头被微凉的指尖轻触,一道灵力注入。
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他昏了过去。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一如今日午时的冷淡,卫知临差点撞上柱子,急忙稳住身子,对上低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卫知临摇头道:“没想什么。”
宋砚星嗯了声,继续向室内走去。
落后好几步的卫知临,快步跟上那道身影。
“与你的师兄们相处可融洽?”宋砚星放缓脚步,侧头问道。
“嗯,还好。”卫知临当然察觉到了三人相处时的暗流涌动,表面斯文的大师兄对他嘘寒问暖,不过是为了减少他和师尊的相处。
噢,这是那说话绵里藏针、仅比他早入门一个时辰的二师兄告诉他的。
自从苏醒后得知宋砚星一天里“捡”了两个徒弟,卫知临忍不住担忧他是一时兴起收的徒,因而醒后一直坐在窗口,希望能见他一面。
而一样面对悬在头上的刀儿,他的二师兄就丝毫不见惊慌,甚至十分坦然惬意,就是那张与外貌不匹配的利嘴,总能说出些让人找不出错处,又刺人的话。
真是比大师兄还要讨厌的家伙。
第54章 仙侠(六)
卫知临看着那道背影,附着冻疤,青紫淤痕的小手隔着布料碰了碰藏在袖子里的木雕。
除了待在宋砚星身边,他别无所求。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正厅,在玉石茶几的蒲团坐下。
“凡尘的事已派人处理,往后且专心修炼。”宋砚星道。
“弟子遵命。”卫知临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犹疑。
宋砚星自然也看了出来,抬眸问道:“可有疑惑?”冷凝出尘的脸露出了几分无奈。
“师徒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有何不解可尽管说出来。”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来。
系统:【宿主,OOC警告噢!】
是了,无情无欲、沉迷于修道的原主的确不会对任何人包括徒弟说出关怀的话。
身世凄惨,幼小无害的主角无意中让宋砚星放松了警惕。
任务包括虐渣打脸,这就意味着他和主角天然对立,他并非善人,但也对七八岁的孩童下不去手。
宋砚星也不打算将来和主角完全撕破脸皮,索性按原文那样放养,辅之以九年道德教化,绝了欺师灭祖的歹念,然后私底下帮助被霸凌的主角,最后不经意间让他知道真相。
最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好好修炼,强大自身,真走到主角黑化不认人的地步,还能一掌把人拍在地上,让他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
卫知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看到的是剑眉星眸的人把玩着白玉盏,目光下敛,长睫被月光映衬出阴影,虽然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却莫名脊背发凉。
“师尊,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收我为徒?”卫知临还是问出口。
潜台词是,为什么选择我。
宋砚星收回思绪,放下手里的杯子,声线仍是那般冷然:“你想听到什么回答,是吾一眼看中你的资质,还是吾同你有缘分。”
“不是的!”卫知临急忙摇头否认,脸因为宋砚星的直言不讳而涨得通红,苏醒后他就知道了眼前这位师尊是修真界了不得的大人物,更何况资质缘分在绝对实力面前根本不够看,他也不敢这么想。
“吾也说不清何缘故收你为徒,但既然吾将你带回来,便绝不会翻脸后悔。”
宋砚星也找不到修为半仙的原主收他为徒的原因,姑且算作小说意识的引导。
卫知临一听,心头情绪复杂,但忧虑消失了大半。
“明日你师兄会带你和危诏去测试灵力,早些休息。”宋砚星说完起身,垂眸看他,“往后有事可去找你的师兄们。”
“鸣谦在宗里长大,性子沉稳,可解你大多困扰。危诏和你同龄,虽个性顽皮,但能说会道,吃不得半点亏,你可向他们学习请教。”
“……好。”
“那吾便离开了,你身体未好,不必出去送。”
雪白的衣袂飘然,卫知临收回迈出的脚,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宋砚星离开的背影,心口酸涩。
他知道自己没有大师兄相伴左右的时间长,也没有他的沉稳性格,他都可以接受。
但为什么同样是今天入门的危诏却可以受到赞扬,他想不明白。
虽字里行间带着斥责意味,但那张冷若冰霜的神情却微微软化,含着本人都没发现的宠溺。
出了云溪殿的大门,宋砚星抬头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突然开口问道:“半仙修为的原主怎么会打不过黑化的主角?”
系统打了个哈欠:【文里没说,大概是修炼得差点走火入魔吧,毕竟他可是修炼狂魔!当然也不排除小说意识的削弱。】
讲了和没讲一样。
这就像埋入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它在哪里,也不知道它什么爆炸。
宋砚星愈发坚定了提升修为,将苗头扼杀在摇篮里的想法。
-
隔天一早。
还在睡觉的宋砚星就被系统喊起来关注两个新徒弟的试灵状况。
他懒懒躺在卧椅上,在系统的催促下,袖子一挥,一面水镜浮现在跟前,验灵室的情景一览无余,声音也一并听到。
在他和陆承恩说了要收徒的事后,承载着拜师大典邀书的灵鸽向天下门派飞去。
一夜之间,宗门各峰便也得知了剑尊收徒的消息,因而气势恢宏的大殿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人潮涌动,声音嘈杂,讨论声此起彼伏。
“有一就有二,这些年各门各派眼睛都亮了,可没少想往飞羽阁塞人,但都被挡了回去。没想到大佬还真的又收徒了,而且还收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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