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第152章
作者:赵吉吉
图册掉在地上,染得一片血渍。
“妖孽!我李氏皇家没有这样的子孙!把那妖孽给哀家拿下,关进佛堂,永生永世不准再放出来!”太后怒吼道。
“太后!”安阳王完全蒙在鼓里,“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震怒?”
“珩儿别看!”太后极少这样称呼这个儿子,“脏了你的眼睛。”
安阳王捡起地上那本册子,这一看不要紧,当即心头一凉。
那是一本春宫秘戏图。
册子里活色生香地画着各色龙阳交欢的场景,在房中、在庭院、在江船中……而每一幅秘戏图的主角,都是季清川。
那张脸太好认了,看一眼便叫人忘不了。
而那册子背后,清清楚楚的落着不夜宫的钤印。
安阳王原本还想趁此宫宴,联合几位重臣力保将清川扶上太子之位,大学士杨泰之甚至将谏书都写好了,那文章足足攥修了三日,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力证嫡皇子才是大庸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
这下好了,全完了。
季清川的伶人出身本就是敌方攻击的“污点”,如今闹这么一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会拥护一个春宫图中赤身裸体、雌伏于他人胯下的妓子来做一国太子!
这招太狠了。
竟然先发制人夺了先机。
苏陌自知逃不过这一劫。
伶人。
呵呵。
这个他一手写下的伶人。
这个照映出书中一切贪婪与欲望的伶人。
非议如潮水般涌来。
一群凶神恶煞的宫人冲过来,妄图抓住苏陌。
吴小海立马用身体护着苏陌:“住手!我们殿下身体不好,谁敢动他!”
苏陌静静站在大殿中央,面无惧色,迎向所有嘲笑、鄙夷与玩味的目光。
朗声道:“敢问太后,清川何罪之有!”
第104章 庭供
“画此画的人无罪, 看此画的人无罪,诋毁嘲笑画中人的人无罪,被无辜画入画中、受人欺辱的清川倒成了罪人?”
苏陌正声道:“敢问太后,天理何在!”
“你……你……”太后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扶着女官, 叱责道,“我大庸七千万余百姓, 这永寿宫五千余人, 为何他们没有被画入图中,偏偏是你!你还敢狡辩!”
而那些急于表现的言官早已摩拳擦掌, 等候多时了。
“太后所言极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殿下若是个洁身自爱的,又如何会有此等污秽之物流落于市?”
“天子脚下,邪淫不法之物纷乱于市, 往下了说是损害百姓身心健康,诱发犯罪,往高了说是有损我大庸国威,殿下就算不是主动正犯,也是间接共犯, 按我大庸律法, 应当严惩!太后还是过于仁慈了!”
另一个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太后啊, 品行不佳之人,不可入皇家玉牒啊!”
这一个两个带了头, 非议更是如暴雪压顶般袭来。
“生得这种容貌,生而就是来为祸人间的。当年的大齐余孽, 就不应该带进宫的啊。”
“被人画进《春宫图》里,也不知被多少人看过了, 还有脸抛头露面……”
“好好一名男子,雌伏于他人身下,男行女事,简直违背人伦,丧尽天良啊。”
更有一个胆大的言官,直接站出来,走到苏陌面前与其对峙,义正言辞道:“殿下说自己无罪,那么请问,殿下是否敢对天发誓,从未如那画中一样,同男子行苟且之事?”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如此当堂质问,简直石破天惊!
那名言官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今日此举,定是要被载入史册了。
苏陌脸色刷的便白了。
他周身冰凉,颤抖着,在袖中抓紧了吴小海的手臂。
“你敢吗?敢吗?”那人还咄咄逼人,朝着围观的人吆喝,“不敢就是有!”
而座上的李长薄,那雅正平静的面容之下,强忍着怒火的五指已经深深嵌入掌心。
他死死凝着大殿中央的那抹纤瘦身影。
清川,说你没有。
李长薄双眼快要望出血来了。
说你没有。
说啊清川!
正值气氛焦灼之际,一个颀长的身影从百官中挺身而出。
“太后!”那人彬彬有礼一拜,堪堪一个渊清玉洁的读书人,他大声道,“小人国子监监生谢一凡,可证明嫡皇子的清白。”
“谢一凡,你瞎掺和什么!快回来!”
谢一凡今日是作为亲眷,被翰林院任职的叔叔带进宫来见世面的,眼见着前途大好的侄儿搅进这事中,叔叔心急如焚。
谢一凡却是毫无惧色。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朝苏陌行了个大礼。
“因为谢某的无意之举,导致季公子遭此横祸,谢某心中惶恐已久,今日东窗事发,谢某难辞其咎,甘愿受季公子责罚。”
他又转而对太后道:“谢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此《春宫图》概与季公子无关,请太后明鉴。”
满殿之人皆是震惊不已。
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最好能给哀家说清楚。”
太后原本已经胜券在握,她好不容易整出这么一本《春宫图》,想着一举便可让季清川永世不得翻身,从此再无竞逐太子之位的机会,可这半路杀出一个谢一凡,是几个意思?
“小人因为擅画人像,曾是不夜宫的座上客。”
谢一凡不卑不亢慢慢道来:“小人也曾荣幸之至,为季公子画过画像。”
“小人为季公子画的第一幅画像,被收入了《大庸百美图》,那是一本精美高雅的美人集册,相信很多人都曾见过。”
“因为这本图册,小人得了些虚名,很多人便找我买画。更有一人,愿意出高于市面百倍的价格买我的画。小人家贫,上有重病的母亲,下有幼弟,从小靠着亲人与朋友的接济才有机会进国子监,小人很缺钱,并且需要赚钱,于是小人签了那份契约。”
“一开始是正常的。”
谢一凡停了一瞬,而后继续道:“渐渐的,买主的要求越来越过份,后来演变成,要求小人以不夜宫季公子为原型,画一本《春宫图》。”
“小人原是不愿意的,可那契约里白纸黑字写着,若违约便要以十倍价格赔偿,小人就算赔上祖宗三代的家产也赔不起。那买主又再三承诺,此图册仅作个人珍藏,绝不外露……小人实在退无可退,便画了一本。”
“小人自画了此图册,便日日诚惶诚恐,一是对季公子心怀愧疚,二是怕此画流于市面,坏了季公子清誉。可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半月余,这本图册便在暗市中出现了。”
“此后便如滚雪球一般,愈传愈广,再也无法收拾。今日,这本图册出现在宫宴上,惊扰了圣驾,实乃小人之罪孽,所有过错小人愿一力承担!”
“此事确实与季公子无关,季公子是最大的受害者,请太后明鉴!”
谢一凡说完,伏地重重一磕。
但听“砰”的一声,那地砖都被震裂了一块。
“请太后明鉴!”谢一凡的声音回荡于大殿之上。
他说得如此详细,而那图册中的笔法,确实很好鉴定,一查便知。
如此言辞恳切,想必是真的了。
那些言官正欲再次借题发挥,却见那台上慢悠悠踱下来一个着墨黑蟒袍的高大身影。
正是那司礼监阎罗,裴寻芳。
“说清楚了便好。”裴寻芳慢条斯理道。他用帕子包着手,拿起那本带血的图册,蹙着双凤眸,拎着它,于众目睽睽之下,将它扔进了燃烧的火盆中。
盆中溅起几缕火星子。
“此等小事,太后就不必操心了。”裴寻芳拍拍手道。
“传,北镇抚司锦衣卫,立即于全城之内搜缴这本图册,凡家中有此图册者,杖一百,罚一百银!再有敢窝藏者,连坐五户!再有敢复印者,斩立决!”
“此等有损皇家声誉之物,断不可再任由其乱行于市。”裴寻芳望向太后,“太后说,是吗?”
太后气得直抖。
“谢一凡。”裴寻芳转而看向那跪于堂下的年轻人,眼中晦涩不明,“谅你为无心之过,且敢于担当,着令废去国子监监生身份。”
谢一凡松了口气:“谢……”
然而“谢”字还未出口,那阎罗却忽而狠厉起来,厉声喝道:“打断右手!今生不可再作画!”
谢一凡全身一颤,伏地拜下:“小人领罚。”
裴寻芳转身不再看他,冷声道:“那位逼你画画的买家,也别瞒着了,一会都向锦衣卫招了吧。”
殿中已是鸦雀无声。
司礼监掌印的狠辣众人皆有耳闻,这位要是蛮横起来,那可是会见者遭殃的。
裴寻芳走向苏陌,就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些:“嫡皇子受惊了。”
苏陌紧绷冰冷的身体,仿若被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轻轻抱了一下。
从未有过的无助,与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穿进书中以来,苏陌有过很多次危机,可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如此真实而切肤地刺痛他。
那一刻,站在大殿中央,被质问是否与男子有染的人,不是季清川。
而是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