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 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 第228章

作者:若兰之华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相爱相杀 甜文 穿越重生

  “我们剩下五人提前藏在门后,待卫悯与长公主一前一后进入殿中,便直接关闭殿门,文尚、裴道闳四人合力按住后进来的长公主,我则负责动手……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加上药物作用,长公主根本来不及拔刀。”

  “之后,也是在卫皇后帮助下,我们将长公主尸体移入其常居住的殿中,一直到登闻鼓事件发生后,才让宫人透出消息,称长公主因卫晏之死忧思成疾……”

  皇帝厌恶地看了眼身侧的皇后,因愤怒而浑身颤抖。

  “你们简直猪狗不如!”

  “长姐摄政期间,虽大力扶持寒门,却并未亏待世家,你们缘何竟能作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他们当然有理由。”

  卫瑾瑜再度以平静语调开口。

  “世家把持朝政已久,习惯了坐拥天下财富与权力,岂会容忍与寒门分一点羹。我母亲摄政之后,发现国库亏空严重,大渊根本不像表面所展示的那般繁荣,如不改革,大厦坍塌倾倒不过迟早之事,可世家乃盘踞在大渊最大的庞然大物,想要撼动谈何容易。母亲虽已极力缓和世家与寒门矛盾,甚至在凤阁内立下‘两名寒门宰辅,两名世家宰辅’的规矩,以示公平,可在世家眼里,寒门根本没有进入权力中心、与世家平起平坐的资格。便是两个名额,于世家而言已是极大的挑衅和侮辱。可惜大局已定,我母亲是先帝亲封的摄政长公主,我父亲作为世家之首卫氏代表,又鼎力支持母亲改革,世家只能忍心吞声,接受了现实。之后,在我母亲鼎力支持下,寒门出身的陆允安坐上了首辅之位。陆允安甫一上位,就提出了实施新政,而新政第一宗旨,就是遏制世家权力。”

  “世家自然激烈反对,我母亲为了平息众议,让新政顺利推行,提出与卫氏联姻,换取卫氏支持。”

  “我父亲是公认的卫氏下一任家主,若我母亲真以摄政长公主身份嫁入卫氏,无论改革结果如何,卫氏一族荣耀皆可长盛不衰。所以,卫氏答应了条件,而寒门和世家,也终于短暂得握手言和。”

  “而这一切,在天盛四年,发生了变化。”

  因陆允安三字一直是禁忌,这段尘封多年的往事,一直无人敢提起。

  不少人尤其是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听入了神。

  便是持重如杨清,亦忍不住问:“为何天盛四年会发生变化?”

  卫瑾瑜:“因为之前的新政,大多集中在科举选官和遏制世家特权上,而天盛四年,陆允安提出了全新的税赋改革,并要求户部重新丈量全国田亩,编制新的鱼鳞图册。”

  “陆允安还要求各地官府严查世家侵吞田亩之事,让世家将所有田亩归还给百姓,否则严惩不贷。”

  “切肤之痛如何能与削肉剜骨之痛相比。世家能坐拥无数财富,便是靠侵吞垄断天下田亩,逼民为奴,这项新政一旦实施,世家将彻底失去赖以生存的根基,天下财富,将聚之于国库,而非世家之手,世家岂会愿意?”

  “可此项改革在民间呼声极高,世家不敢公然反对,否则便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与仇视,世家再傲慢,也知无法与天下人作对。他们只能在暗处使手段,比如,让户部官员故意拖延进度,让负责清丈田亩的官员在清丈工具上做文章,比如,和各地大族豪强勾结,阻挠清丈进度……但陆允安志在必行,我母亲又鼎力支持,并赐陆允安尚方宝剑,予他斩杀官员之权,新政依旧迎着巨大阻力往前推进。从天盛四年到天盛七年,全国田亩丈量完成大半,如果顺利推进,最迟再过一年,全国田亩便能完成清丈。”

  “而巧合的是,就在天盛八年,狄人叩关,攻打西京。战事紧急如火,西京守将节节败退,十三城面临沦陷之危,新政只能暂停,之后陆允安作为首辅,亲自前往西京督战。”

  “但陆允安最终亦未能力挽狂澜,之后,陆允安投敌叛国,将十三城拱手送与狄人,大渊痛失西北,陆允安独自回上京受审,对此事供认不讳。”

  “世家本就痛恨陆允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将他踩死的机会,可我母亲却爱惜陆允安才华,相信陆允安品性,力排众议要保住陆允安性命,三司会审一度陷入僵滞。”

  “所以,我母亲必须死,只有我母亲死了,陆允安才能死。”

  少年容色苍白,浓密长睫覆着瞳仁,语调冰冷淡漠,仿佛在叙述与自己无关之事。

  “没错。”

  姚良玉竟在这时插嘴,显然这么多年过去,即使沦为阶下囚,他依旧对此事愤愤不平:“谁让她一介女流,非要插手朝政,还要支持陆允安那个混账搞什么改革,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害世家利益。”

  “于京中诸世家而言,无论长公主还是陆允安,都必须死。”

  所有人都听出了这话中不同寻常的含义。

  立刻有人愤怒问:“姚良玉,你这是何意?”

  “这就要问首辅大人了。”

  姚良玉几乎是以报复的目光看向卫悯。

  “当日陆允安入西京督战,可是首辅大人吩咐我,不许给西京供应一分一毫的军饷和粮草。”

  “陆允安困守孤城,弹尽粮绝,支撑不下去,才投敌叛国,将十三城拱手送与狄人之手。”

  陆允安叛国案,轰动整个大渊。

  因为这桩旧案,昔日铁骨铮铮的寒门宰相,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唾骂的罪人。

  而谁能想到,这桩案子的背后,竟有这样的内情。

  卫悯立于风中,唇角冷冷抿着,好一会儿,道:“即便朝廷粮草没有及时达到,这也不是陆允安投敌叛国的理由。”

  “是啊。”

  “可陆允安投敌叛国,首辅大人到底是‘功不可没’啊。”

  “就如同六年前青羊谷之战,那封不慎泄露给狄人的行军计划一般。”

  姚良玉阴阳怪气道。

  卫悯冷笑一声。

  “姚良玉,你也不必什么屎盆子都往本辅身上扣,本辅再如此,也不至于作出投敌这种没有气节之事。”

  “够了!”

  皇帝骤然低喝一声。

  “朕一直为外敌日夜烦忧,辗转反侧,无一日不在惶恐忧惧中度过,谁料真正的头号大敌,竟就藏在这朝廷之内,朕的身边!”

  “你们诬陷忠良,谋害长姐,置朕于何地,又置先帝与大渊江山于何地!”

  “陛下!”

  卫悯陡然拔高声调。

  “难道仅因为姚良玉这个罪臣的一面之词,您就要怀疑老臣的忠心么?”

  卫悯语气中已经毫无敬意可言,甚至隐含威胁。

  “陛下若真为大渊的江山社稷着想,就应该立刻将这些胡言乱语、扰乱君心民心的乱臣贼子拿下!陛下若是下不来这个决心,臣便只好越俎代庖了!”

  “陛下!”

  裴行简紧接着开口。

  “长公主之案,既然涉及到裴氏前任家主,臣的父亲,臣愿意将人交给督查院处置,臣想,臣父之言,应当足以作为证词。”

  官员们皆以震惊目光望着裴行简。

  显然没料到裴氏为了扳回这一局,竟然不惜献祭出裴氏老太爷裴道闳。

  “陛下!”

  一名锦衣卫急匆匆奔上城门楼,道:“现在那封血写的供词已经被散播得满城都是,百姓听闻消息,都朝宫门口涌了过来,要求陛下为长公主雪冤,严惩凶手呢!街上的官兵根本就拦不住!”

  皇帝并无意外。

  因站在宫门楼上,已经能看到朱雀大道上密密麻麻,正以可怕速度聚集的百姓和人流。

  “陛下不可再犹豫了!”

  卫悯再度冷沉着声开口。

  “愚民无知,一时被蛊惑,也在情理之中,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立刻调集京营平叛。”

  裴行简振袖:“那便看看,是京营的兵马快,还是玄虎卫更快!首辅怕是忘了,京营与锦衣卫精锐,此刻还远在延庆府调查石碑之事!”

  卫瑾瑜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忽道:“我母亲的死,有证据可以证明。”

  众人皆向他看去。

  卫瑾瑜淡漠说出四字。

  “开棺验尸。”

  “啊这。”一阵哗然,官员们震惊震撼之后,几乎同时在心里道,此子是疯了吧!

  连皇帝都忍不住道:“你母亲乃摄政长公主,身份何等尊贵,开棺验尸,成何体统。”

  卫瑾瑜神色丝毫不变:

  “我母亲是摄政长公主不假,可也是这世间含冤而死的一缕亡魂。”

  “只要当众开棺验尸,自然能证明,我母亲就是是病逝,还是被人谋害而死。”

  “顾阁老掌督查院,秉公无私,天下皆知,可同意下官之法?”

  这一回,卫瑾瑜是看向顾凌洲。

  这是这对昔日师徒今日第一次有目光交集。

  顾凌洲素来冷肃的面孔上透着罕有的复杂,默了默,道:“只要含冤而死者,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可用开棺验尸之法,查明真相。”

  卫瑾瑜:“那便请阁老做主,请推官,入皇陵,为臣母开棺验尸吧。”

  顾凌洲缓缓点头。

  转身和皇帝说了句什么,皇帝道:“事涉长姐之死,朕自当鼎力支持。”

  语罢,吩咐赵王亲自带锦衣卫与玄虎卫随行。

  涌至宫门口的百姓听闻督查院竟要对长公主开棺验尸,也都暂时停止了喧闹,静静等待结果。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直到临近正午,锦衣卫才带着推官一道折返。

  推官于宫门跪下,朝皇帝禀道:“长公主亡故十年,肉身损毁严重,臣通过验骨之法,的确在心口、下腹等处骨骼上发现十处致命伤痕,皆系生前伤。且长公主棺椁内壁,有明显陈年血迹。尸检记录在此,请陛下和阁老查阅。”

  卫瑾瑜依旧几近淡漠听完,看向姚良玉。

  明棠刀一动,姚良玉立刻自袖中抽出一柄匕首。

  “在这儿,在这儿。”

  明棠捡起,交给推官。

  推官自然明白何意,拿起匕首翻来覆去看了会儿,道:“陛下,匕首刃部形状尺寸,与长公主骨上伤痕形状尺寸完全吻合。”

  如果不是真凶,姚良玉显然不可能提前知道长公主身上的伤口尺寸,更不可能提前准备这把匕首。

  除非,姚良玉真的是凶手。

  至此,长公主之死真相,彻底大白于天下。

  不少百姓直接悲声痛哭。

  皇帝亦悲痛闭目。

  “诛杀凶手!让长公主亡魂安息!”

  “诛杀凶手!”

  “……”

  百姓愤怒的呼声如海啸一般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