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万万不可! 大王万万不可! 第27章

作者:你的荣光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沙雕 穿越重生

  门内,屈云灭刚掷地有声的说完这句话,下一秒他身后的门就被打开了,屈云灭转头看过去,然后他的脸色就僵硬起来。

  他昨天才保证过自己会善待佛子……

  弥景先抬头看了看门外,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比龟兹王女还美的男人,弥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又看向奇怪的没再出声的镇北王。

  镇北王盯着这位不速之客,半晌才站起来,先有些底气不足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然后发现了不速之客身上的异样,他的底气又足了:“为何你脸色这么差,莫非你连夜赶来的?!”

  不速之客则是喘了口气,只看了一眼镇北王,却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他将目光转到弥景身上,像弥景看他愣了一下一般,他看弥景也愣了一下。

  弥景穿着灰色僧服,此时的僧服与中原服饰区别不大,都是宽大到有些夸张的对襟长衫,只不过僧服上面没有花纹,颜色也不如寻常服饰鲜艳。

  灰色外衫,白色内衫,弥景只穿了这两件,他的坐姿板正又挺拔,脖子上挂着一串长念珠,手里拿着一串短念珠,他目光清亮,长相则是清新爽俊,和尚自然是没有头发的,但此时的和尚还没有点戒疤的规矩,所以弥景只是单纯的剃了光头。

  大概是在外奔波时间有点长,如今他头顶颜色发青,那都是还没长出来的发根。

  长得好看,头型还很美,秃头不仅没有扣他的颜值,还给他颜值加分了,况且即使他坐着,萧融也看得出来他是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再加上他这哪怕一言不发、也能宁人心的气质……

  萧融突然就不确定野史里说的,弥景和孙太后有一腿是不是后人杜撰的了。

  看到这样的弥景,萧融感觉孙太后把持不住是可以理解的。……

  他看弥景的时间有点长,弥景本人感到了不自在,被他忽略的镇北王更不自在,不自在到双眼都要冒火了。

  “萧融!!!”

  萧融被他吼的耳朵都疼了一下,他本来就是怕屈云灭干坏事才跑上来的,心里还带着对他的埋怨呢,闻言,他顿时不高兴的呛回去:“大王做什么如此大声?”

  屈云灭:“…………”你胆肥了!

  他气得要命,可对上萧融那双也很理直气壮的眼睛,他一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杀他,不可能;打他,他不敢,萧融跟个瓷娃娃一样,他平时连碰都不敢碰他,就怕让他生病;至于骂他,算了,为何要自取其辱呢。

  更何况弥景在这,他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

  屈云灭下意识的看向弥景,却发现弥景也在古怪的看着他,屈云灭微微一顿,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萧融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正在观察他们的佛子。

  萧融:“……”

  收起那点怨念,萧融对屈云灭正色道:“我终究还是不放心大王独自出行,便擅作主张的追了过来,看来大王与佛子的交谈不尽如人意,不知大王能不能让我与佛子交谈片刻?我对佛经有些见解,正想与佛子这样的高僧清谈一番。”

  虽说萧融没提让他出去,但屈云灭知道,他其实是想和佛子单独谈话,然而屈云灭抿了抿唇,先看看那已经重新低下头的可恶佛子,然后再看看这等待自己回答的可恶萧融。

  屈云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墩的坐了下去:“你们谈吧,就当本王不在。”

  萧融:“……”

第25章 大礼

  屈云灭抱臂侧头,盯着一旁的窗格不出声,仿佛要把那窗格看出花来。

  萧融心里再怎么不尊重他,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也不会真的落屈云灭的面子。

  于是,默默缓了一秒,萧融重新笑起来,转身把身后的门关上,然后悄悄用膝盖顶了一下屈云灭的脊背,让他给自己挪点地方。

  屈云灭不为所动,萧融只好贴着他坐下,两人都快挨上了。

  弥景安静的看着他俩的动作,乌黑的眼珠微微转动。

  萧融坐好以后,便对弥景客气的笑了笑:“在下姓萧名融,临川人士,早就听闻过佛子的盛名,今日一见,才知道真人比传闻中更具风采,真不愧是遵善寺住持钦定的佛子。”

  遵善寺在长安,在这个没有大慈恩寺也没有大报恩寺的年代里,遵善寺就是最有名的寺庙之一,历代住持都跟皇家来往密切,有些住持会提前定下继承人,这个继承人对外的尊称就是佛子。

  当然……现在佛子是空有尊称没有身份了,遵善寺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哪怕后人再重建,也不是佛子熟悉的那个遵善寺了。

  弥景望着萧融,淡淡一笑:“萧公子谬赞,弥景早就不是什么佛子了,倒是萧公子的大名,在外面可是如雷贯耳呢。”

  萧融一愣,这事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问问是哪里如雷贯耳了,然后就见一旁的屈云灭疑惑的扭过了头:“怎么个如雷贯耳法?”

  萧融:“……”

  你不看窗格了啊。

  弥景看着他俩,不疾不徐的说道:“那十六字的预警已经传遍天下,连鄯善人的酒馆当中都有人在谈论。”

  萧融睁大双眼,他和屈云灭同时发问。

  “鄯善人如何知道我那十六字的预警?”/“你身为和尚还能去喝酒?”

  这话一问出来,弥景还没说什么,萧融和屈云灭先扭头看向对方。

  萧融瞪他,现在是问他喝不喝酒的时候吗?!

  屈云灭:“……”

  可他一个和尚进酒馆,很奇怪啊。

  萧融继续瞪他,你单单注意到这些,更奇怪!

  屈云灭:“…………”

  他挪开自己的目光,继续看向窗格了。……

  萧融脸上的微笑有点挂不住了,自家情报泄露出去,结果他还一丁点不知道,被个外人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萧融好面子,在看见佛子这么清风明月以后,他心里还存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竞争意识,大家都是帅哥,他当然不想在气质上输给佛子。

  弥景看着他这略微扭曲的表情,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凭一手神机妙算,就将鲜卑人的阴谋瞬息破解,亲眼看到此等奇迹,没有人忍得住不将此事宣扬出去,说来他们也是好心,他们是在为萧公子扬名呢。”

  萧融干笑:“呵呵。”

  佛子是真贴心,把大嘴巴说成扬名,把军中毫无秩序说成是好心。

  佛子可以客气,萧融却不能真的认下来,抿了抿唇,他正色道:“佛子不必顾忌大王的脸面,镇北军骁勇善战,可行事上散漫无规矩,这是不争的事实。”

  屈云灭:“……”什么事实?

  他愕然的看向萧融,不敢相信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可萧融目不斜视,只正气凛然的看着佛子。

  弥景看看他俩,斟酌着回了一句:“萧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这时候没有施主的称呼,和尚称世俗中的人,都是跟着大家一起叫的,就是萧融听着有点别扭,他总觉得佛子不应该这么叫自己,他应该伸出手来,对他阿弥陀佛一声才对。……

  撇去心里的那点别扭感,萧融摇摇头:“并非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我在实事求是,镇北军散漫无规矩,镇北王只知打仗、不懂治理,而镇北王治下的文臣武将,都是一群没怎么读过书的粗人,哪怕脱去甲胄、换上常服,也终究是不伦不类,一时半会儿都凑不成一个完整的王庭。”

  屈云灭:“…………”

  他脸都快气绿了,双眼僵直的看着萧融,一双拳头也紧紧的握起,然而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扭过头,看着同样十分惊愕的弥景,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忍了。

  再等等,再等等。

  弥景满脸都写着震惊二字,他忍不住的看向屈云灭,发现他居然除了一脸气愤、身体紧绷之外,就再没了别的动作,这比萧融出言不逊更让他惊讶。

  这时候,萧融微笑着问弥景:“佛子可是疑惑,我分明知道镇北军与镇北王的缺陷,为何还要效忠于镇北王呢?”

  佛子心说,不不不,我疑惑的真不是这个。……

  萧融轻轻的呼吸,坐的放松了一些:“这是因为凡事都有两面,镇北王虽然有这样的缺陷,他却也有旁人所不能有的优势,例如,大王与镇北军相识于微末,他们吃苦受伤都在一处,雁门关几次三番被胡人践踏,城池破败之后的重建便是多亏了镇北军,大王知战争的残酷、知百姓的不易、知粗人的渴望,敢问佛子一句,佛子认为是士人值得渡、还是粗人值得渡?”

  弥景微愣,他回答道:“众生平等,不分粗人还是士人。”

  萧融直接笑了,这可不是客套的笑,而是有些凉薄的笑:“佛子这话真是虚伪。”

  弥景不至于被他一句话便激的脸色大变,却也在听到之后,盯着他看个没完。

  一旁的屈云灭则放松了双肩。行,爽了。……

  萧融迎着弥景的目光,一点都不怯场:“所谓众生平等,是你们的口号还是你们的信念,我知它必然不是你们的原则,佛渡人也是有前提所在的,无论念经还是供奉香火,前者需买得起经书、认得出字,后者需掏得起银钱、去得了佛寺,真正的粗人大字不识一个,他们没法念出那些晦涩的文字来为自己加一点功德。佛子可见过从睁眼就在忙碌、直到闭眼才能休息的人?我私以为,佛子是见不到这些人的,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去听佛子讲经,没机会出现在佛子面前,便没机会令佛子对他们垂怜。”

  弥景沉默片刻,说道:“众生皆苦,佛门是清净地、却不是极乐所在,僧侣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却无法救每一个人。”

  萧融轻笑:“那岂不是违背了众生平等这四个字,救谁不救谁,是谁决定呢?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救了一命、也无视了一命,那算不算是害了一命?”

  弥景微微抿唇,没有立刻就回答,但他的手突然动了起来,他开始捻那串佛珠了。

  萧融神情保持不动,心里却笑了一声。

  说不上来了吧,这种世界级难题,恐怕人类灭绝了都得不到一个答案。

  萧融叹了口气,一副追忆过去的模样:“曾经我离家游学。”

  屈云灭本来皱着眉听他俩说话,闻言,他耳朵一竖,连脑袋也转向了萧融,他几乎从未听萧融提起过他的过去。

  萧融:“……游学八年,我遇上过许许多多的人,其中不乏我的恩师们,有一恩师曾问了我一个问题,烈马受惊,在闹市中横冲直撞,道路狭窄,两侧均有孩童在玩耍,此时的我必须要选一个方向,不然两侧孩童都将死在马蹄之下,如今的情况是,左侧有三个身穿锦衣的孩童,右侧有一个身穿麻衣的孩童,若是佛子的话,佛子要怎么选?”

  这个被萧融改良的火车问题,把弥景问的噎了一下,孩童无辜,选哪边都是错的,选左,萧融一定会说他不顾底层的百姓,而选右,萧融又会说他不顾更多人的性命。

  弥景看得出来萧融就是在难为他,可他也是有天才包袱的人,他不允许自己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弥景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也写满了凝重二字,他确实在认真思考怎么回答。

  但他绝对想不到,萧融根本就不想让他回答,甚至在发现他好像有点思路的时候,立刻出声打断了他:“看来此问实在难解,佛子一时想不到答案,大王,若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屈云灭一愣,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他眨眨眼,脱口而出:“站起来拧断烈马的脖子,哪个方向都不用选了。”

  萧融会心一笑,他就知道屈云灭会这样说。

  撩起眼皮,他重新看向佛子:“佛子可听到了,这便是大王的回答,在横冲直撞的烈马面前,只有更为强大的力量才能扼制它,如今不论是你我、还是大王、还是这世上的随便一个人,就站在这时代的闹市当中,有人思考如何解救左侧的孩子,有人思考如何解救右侧的孩子,而我想,信奉众生平等四个字的佛子,应当更认同的是大王这种解决办法,将所有人都解救下来。”

  弥景:“……”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他垂着眸,低声道:“闹市中的孩童好解救,世上的苦命人却不是这样轻易就能解救下来的,萧公子用一个问题偷梁换柱,弥景却无法用这个答案掩耳盗铃。”

  萧融:“……”

  他抿了抿唇,知道弥景是真的不好劝动,他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盯着弥景,他微微挺起脊背,石破天惊的来了这么一句:“最迟明年年底,后年年初,孙仁栾就要死了。”

  弥景睁大双眼,无比震惊的看着他。

  屈云灭其实也震惊,但看看弥景,他让自己做出一副这事不值一提的模样。

  弥景看看一脸平静的萧融,再看看一脸平静的屈云灭,他忍不住的问:“萧公子可是在开玩笑?”

  萧融笑:“此等大事,谁敢拿它开玩笑。孙仁栾也算是这乱世当中的一位英雄,只可惜他身处南雍,要顾忌的人和事太多了,况且不是每个人都对他心怀感恩。”

  最后一句萧融的语气有点怪,仿佛在强调什么,弥景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敢信他的话,也不敢不信。

  孙仁栾要是死了,南雍立刻就要大乱,小皇帝是孙仁栾扶持上去的,他的身份其实有点问题,好多人都不愿意认他这个陛下。弥景原本倾向的便是去辅佐小皇帝,毕竟他年纪小,多教教的话,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力挽狂澜的明君。

  但国舅不能死啊,国舅死了,弥景当真不认为自己能护住小皇帝。

  弥景在这边头脑风暴,他都没注意到萧融从袖子里拿出了几样东西,等他终于勉强回神的时候,桌上摆了一排奇奇怪怪的物件。……这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