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反派嫁我为妻了 夭寿!反派嫁我为妻了 第56章
作者:香菇脆肉丸
“所以,这里才有这么多流民。”
苏徐行放下手中的豁口碗,抬目四望,只见这一片地方与上山时的枝繁叶茂不同,树木皆被锯断用来造就眼前七零八落的树屋和篱笆墙,树屋简陋,篱笆墙圈起的地方养了一些野鸡、野兔。没了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生活在此的流民这才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离树屋不远处,黝黑削瘦的男人正拿着锄头翻地,面色枯黄的女人则结伴去摘果子。只有那群稚童,虽然穿着破烂、瘦骨嶙峋,却依旧笑嘻嘻地追作一团,一点儿也没有因眼前困境而产生的愁容。
苏徐行见状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脸上慢慢浮现起笑意:“你将他们保护得很好。”
少年闻言看了眼苏徐行,随即同样扬起唇角,清秀的脸上是温和的笑意,纵然衣着黯淡,但气质卓然,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文尔雅。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会在山间流民堆里长大的少年。
“在下临江苏琰,苏徐行。”苏徐行突然朝对方伸出右手。
少年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苏徐行的意思,他淡笑一声,同样伸出右手,然后与他相握。
“在下岐州许琢,许清越。”
许琢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姓名,一点不见对苏徐行的防备,这下倒是苏徐行有些诧异了,虽然根据原著他知道面前人是谁,但对方这样坦诚的态度他却是没有想到的。
似乎是看出了苏徐行的惊讶,许琢冲他扬了扬眉,接着莞尔一笑:“苏兄来此‘险峻之地’,不就是为了清越吗?”
这一笑,才算是有了些这个年龄该有的狡黠。
苏徐行顿了一下,接着无奈地摇摇头,心中不由得暗叹:这许琢无愧“明察秋毫、不见舆薪”的名号。在《夺位》中许琢是与赵谨谋齐名的“聪明”脑袋,不过二者偏向不同,许琢心细如发、才思敏捷,见一叶而知秋,赵谨谋则心思深沉、运筹帷幄,常立不败之地。
二者虽然没有正面交锋过,但在许琢投靠了男主阵营之后倒是提出了一些针对赵谨谋的计策,也成功了,只是那是在原著的后期,在苏徐行看来,后期的赵谨谋完全崩了人设,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两人之间的较量不算数。
嗯,他就是觉得赵谨谋厉害一些。
由树桩做成的案桌处只有许琢和苏徐行两人,其余人都离得远远的,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从两人的表情中看出交谈的和谐,尤其方才两人的手还交握了一下。
赵峋抱胸靠着树干隐在阴影里,眯眼望着那边言笑晏晏、谈笑风生的两人,心中莫名有些烦躁。真不知那少年有何魔力,苏琰竟放心随他来此。
思及此,记忆一下回到晌午时分。
那小孩喊了声“少主!您快回去!”之后才猛然发现赵峋并没有真的治他于死地的想法,许琢自然也发现了,于是他冲小孩轻轻摇摇头,然后看向苏徐行:“公子远道来此,可要随我一起去喝杯茶?”
苏徐行忙不迭地点头:“乐意之至。”
乐意之至……想到苏徐行那迫不及待的模样,赵峋突然哼笑一声,这简陋之地,连杯子都是用竹子现制的,能有什么好茶可喝的,只怕……双方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正想着,墨霄从树梢上一跃而下,冲赵峋抱拳道:“禀主上,整座山都已查探,并无其他踪迹。”
“满山人迹皆集中于此,属下细细数过,此地共有一百二十一人,其中老弱妇孺占了大半,剩下五十三人都是青壮。”
赵峋听了点点头,随后问道:“都以这少年为首?”
墨霄点头:“主上英明!”
这偌大的滇南三州,能被叫做少主的可没有几个。想着,他突然站直身子走向那边的两人。
这边的苏徐行和许琢相谈正欢,见赵峋过来了他忙冲许琢介绍道:“清越,这是我家家丁。”
“家丁”二字被苏徐行咬重了音。
“家丁”赵峋正欲落座,被他这话一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很好。面具下的赵峋脸色阴沉,都叫上“清越”了。
许琢闻言看了看赵峋脸上冰冷的面具,并没有多话,而是对苏徐行笑道:“我先去看看孩子们,你们随意。”
说完起身就走。
见对方识趣,赵峋这才冷哼一声,施施然在许琢方才的座位上落座。
苏徐行遥遥看着许琢的背影,心中又多了些敬佩,明明自己也是个半大少年,却承担起了这么多人口的生死存亡。与许琢比起来,苏琰或许要幸运一些,只是又很不幸,早早夭亡了。
苏徐行心中思绪万千,没有发现对面之人身上那逐渐降低的气压。
赵峋压下心中越发明显的烦躁,冷声道:“清越?姓什么?”
苏徐行回神,答道:“许。”
“岐州,许。”
赵峋瞬间了然:“他怎会在此地偷生?”
听到“偷生”两个字,苏徐行也有些感慨。明明是岐州第一大族的子孙,在岐州可以横着走,却不想落到这步田地。
但……
“谁让他父亲有一个拎不清的爹。”苏徐行端起豁口碗又喝了一口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谁又没有一个拎不清的爹呢?
赵峋同样沉默,很好,大家半斤八两,没靠谱爹的人凑一块了。
好在沉默没有持续多久,许琢又回来了。
“本来是要给孩子们教书的,但来了贵客,自然客更重要。”许琢笑道,“粗茶淡饭,还望海涵。”
“哪里,是我们叨扰了。”
但等看到粗制滥造的木桌上摆放着清汤寡水的野菜和干饼子,苏徐行才明白这“粗茶淡饭”究竟有多淡。
然而对于许琢他们来说,可能已经很好了。苏徐行举目四望,黑瘦的流民聚在一起,一边互相分享着手中的野果,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食物,竟是连野菜和干饼子都没有。
他们真的是“贵客”啊。
苏徐行心中苦涩难挡,手中的干饼子怎么也咽不下去。
“清越,你随我来。”苏徐行猛地起身冲许琢招招手,将人喊到了一旁。
他不想再绕什么弯子了,手握剧情高高在上地等着智囊团“投诚”,这让他觉得自己面目可憎,非常可笑!
仅仅一座甸山上就有这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更何况涵盖三州的整个滇南之地?那是数以万计的人命!
想到这,苏徐行如何也坐不住。
“主上。”墨霄拿着干饼子凑近赵峋,低声问道,“苏……公子干嘛去了?”
赵峋喝了一口野菜汤,面无表情:“自投罗网去了。”
“啊?”
墨霄没有听懂,赵峋却是将碗一放,不屑地嗤笑:“苦肉计罢了。”
但眸子里尽是了然,只是有人很吃这一套。
如赵峋所想,苏徐行与许琢交谈一番后,神色激动地回来了,在他身后,许琢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模样,只是这笑,显然比之前要深一些。
许琢确实心情很好,以至于当他在拐角处被人掐着脖子带到甸山山顶时也依旧满脸笑意。
“这位壮士……”望着眼前那狰狞的岩铁面具,许琢的语气没有丝毫恐慌,似是猜到了一般。
赵峋不语,眼神狠辣,手下力气越来越重,竟是真的想要掐死他。
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逐渐涣散,在晕过去的前一刻,许琢第一次生出“懊恼”的情绪,所以当他醒来后,一向完美无缺的假面有些崩裂。
“阁下……”许琢嗓音暗哑,很想问一句对方在发什么疯。
赵峋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深邃的双眼中满是警告,迫人的气势压得许琢有些难受。
一时无话,但双方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
气氛有些压抑,正当这时,山中忽然燃起白烟,许琢面色一变,当即爬起来就往下冲。
短兵相接的声音隐隐传来,赵峋同样面色一凝,提气便往山中飞赶。
苏琰!
第63章
此时的甸山中央早已乱成了一团,马蹄声、求饶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叫人只听着便觉得不寒而栗。
苏徐行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忘记了逃跑。他望着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马贼,看着他们将手无寸铁、四散逃跑的流民一个个抓回来捆住双手绑在一起,不一会儿便绑了不少老弱妇孺,将他们一个个似货物般扔作了一堆。看着那试图反抗的青壮男人,只是一个举起锄头的动作便被立即枭首,温热的鲜血撒了一地,身子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永远僵硬。
苏徐行就这么看着,面上血色尽失,身上同样一阵阵发冷。
自变故发生起墨霄就已经提剑而上,与马贼战作了一团,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纵然他武功高超,却也被一批又一批蜂拥而上的马贼绊住了脚步,抽不开身去保护其他人。
大部分马贼都被墨霄吸引了注意,剩下一批则四散着去抓到处逃命的流民,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血腥味刺鼻,苏徐行这才回过神来,他忙将阿冬和寻花护在了身后,秦郎中则死死地守在苏徐行身旁,面沉如水、寸步不离。
唯一的例外是东于谨,她悠然自在地坐在木椅上晃着腿,仿佛面前上演的只是一出“马贼上山”的折子戏,满脸都是兴味。
一切的发生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几人因为位置偏僻倒没有立刻吸引马贼的视线,但躲在这儿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寻花有些害怕地拽了拽阿冬的衣角,低声问道:“怎么办?”
哪知她话音一落,一直骑马处在战况之外的马贼首领发现了几人的身影。尤其是在见到苏徐行的那一刹那,他眼神一亮,随即便驾马向几人奔来。
不好!苏徐行面色一变,立即向几人吼道:“跑!”
他自己也急忙转身拉开与他们的距离。
果然就见那马贼首领直直地冲他而来,苏徐行心中暗骂一声,一边狂奔一边朝山上大吼:“赵谨谋!”
“你死哪去……”
话音未落,只听有风声擦肩而过,赵峋的身影随音而至,“唰”的一声,霄凌剑出鞘,直冲还坐在马上洋洋得意的马贼首领而去。寒光乍现,一个呼吸间而已,那首领错愕的表情还僵在脸上,下一秒,人头落地,身子也自马上栽倒。被惊了的马儿扬起前蹄,发出刺耳的嘶鸣,赵峋一个箭步飞身而上,双手用力勒住缰绳,瞬间止住惊马,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苏徐行见状一颗心落回原处,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却听头顶传来赵峋阴测测的嗓音:“刚才有人问我死哪去了?”
苏徐行松了一半的气顿时又紧了,他忙抬头冲赵峋笑:“你听错了!”
“快去救……”
“父亲!”
“父亲!”
苏徐行的话被急急赶来的许琢打断,他转头看去,只见对方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头上、身上沾满了杂草烂叶,形容狼狈,腿还一拐一拐的,只怕刚从山上滚了一遭。
许琢没有看苏徐行,他满心满眼都是前方的乱象,一边叫喊着“父亲”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奔去。
见许琢要往“战场”中心跑,苏徐行赶忙上去拦住他。
“我的人武功很高的!”自信满满的一句话,神奇地让许琢冷静了下来。
赵峋没等苏徐行话说完就已经勒马往返,此时许琢随着苏徐行的话再去看,只见之前还凶神恶煞地在流民堆中作乱的马贼已经被赵峋杀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只要被他的剑盯上,喘息之间便会毙命,骇得那些马贼纷纷掉头逃命,顷刻间,山林中只剩下那些身受重伤的马贼还躺在地上拼命求饶。
局势瞬间逆转,骚乱逐渐平息,之前的动乱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赵峋一双眼杀得猩红,满身煞气,鲜血自霄凌剑上缓缓低落,他向着求饶的马贼慢慢走去,暗红的血滴在地上连成了一条线,那线离马贼越近一些,他们的呼吸就要更紧一些,连旁边默默看着的流民们也悄悄挪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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