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 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 第76章
作者:池翎
他没再说什么,往内室走去,看见了还摊在床上的包袱。
“东西都收拾好了?”裴长临问。
“嗯,差不多了。”贺枕书道,“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我们只是去看个大夫就回来,应该不需要带太多东西。”
他说完,又强调道:“你那些工具不许带了,好沉的!”
裴长临正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小凿子往包袱里塞,听言顿了下,无辜地望向贺枕书。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后,贺枕书妥协:“就带一样。”
裴长临心满意足把他的宝贝放进了包袱,又道:“爹说让我们走水路去府城,虽然贵一些,但比较快,也更稳当。去府城的船在青山镇码头就能坐,明儿先去青山镇,把银两兑换成银票。”
望海庄给裴长临的酬金,是分好几次给的。这回放农忙假之前,东家刚给他送了一笔酬金,足有六十两。
贺枕书不知道去府城看病需要花多少钱,便将这六十两全都带上了。
裴长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贺枕书:“爹和阿姐给的。”
那钱袋沉甸甸的,粗略估计应当不会少于二十两。贺枕书接过来便愣了下,随后无奈地笑起来:“他们是把全家的家当都给你了吗?”
加上先前那六十两,他们身上就有八十多两了。
就是贺枕书以前还在县城时,也不会一次在身上揣这么多钱。
贺枕书顿时感觉自己责任重大,他将银两仔细放好,趁着裴长临还在收拾东西,又挪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副画轴。
“小锦鲤,你要保佑我们啊。”
他闭上眼,在心中默念道:“希望此行一切顺利。”
第61章
翌日,裴长临和贺枕书出发前往府城。
青山镇与府城相距甚远,就是乘船也得走上三四天。二人先去青山镇换了银票,再去码头乘船。
顺带一提,换银票的钱庄与胡掌柜的字画行其实是在一条街上。但二人出发前,相当默契的谁也没提这件事,更别说将那幅锦鲤图带上,给胡掌柜送去。
青山镇去往江陵府的渡船每两日才有一班,是从襄阳驶来,于当日的申时初到达青山镇码头,酉时初才开船。
要到达江陵府,还要在船上住三晚。
二人赶到码头时正好是申时初,渡船刚到港没多久,众人正在渡口排队等着登船。
码头边的告示栏上,写着渡船的到港离港信息及乘船价目。
渡船上下共分为四层,除最底层用于放置行李货物之外,其他三层都能用来载客。
自下而上,每层的环境与舒适程度都不相同。
下层空间最大,由数个大通铺与座位组成,人群密集,自谈不上什么舒适。中层环境稍好一些,有上百张独立床铺,不过床铺之间相距不远,人多起来,仍然会互相影响。
顶层的条件最好,有十多间客房,安静私密,几乎就相当于住客栈了。
不过,价格却比寻常客栈贵出许多。
告示栏上标识明确,去到府城的下层船票每人是八十文钱,座位不固定,上船可自由选择座位与通铺位置。
中层则是每人固定一张床铺,每晚需七十文。
至于顶层,每间客房限定两人,可另携带一名十岁左右的幼童,每晚的售价是四百三十文。在船上住三晚,就要花去一两多钱。
贺枕书读完告示,只觉得肉疼。
这么多钱,都够在青山镇住一个多月了。
难怪昨晚裴木匠又特意给了他们一些钱,这去一趟府城,还真是花钱如流水。
“没关系,该花的钱还是得花。”看出他在想什么,裴长临宽慰道。
“是啊。”贺枕书悠悠叹气,“若只是我一个就算了,你本来夜里就睡得浅,要是只买个床铺,你晚上怎么睡得好。”
裴长临正牵着他往前走,听言脚步一顿:“?”
贺枕书眨了眨眼,茫然地与他对视:“?”
“……算了。”裴长临转过头,有点无奈,“也没说错。”
若只买个中层的床铺,他夜里的确睡不好。
不过,是担心得睡不着。
坐这种渡船的大多都是男人,中层船舱的床铺之间没有遮蔽,他怎么可能放心贺枕书去一群男人堆里待着。
也就他家小夫郎心大,才不觉得有什么。
码头边上支了一张长桌,是交钱登船的地方。
此刻正围着不少人。
“我三天前就买好了票,凭什么不让我上船?”
“还有我,我昨儿来交钱的时候你们还说有位置,今天怎么就没了?!”
“就是,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我还赶着去府城呢!”
“静一静,静一静!”管事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他坐在长桌后头,被人群围着也不见慌乱,还不耐烦地敲了敲手上的烟袋,“事情已经与你们说过了,这艘船的客房全被一位老爷包下,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众人又要吵嚷,他不紧不慢,继续道:“诸位要是愿意等等呢,就再等个两天,乘下一班渡船。要不想等的,中层还有几个床铺,我这儿当场给您换个票,多退少补,还能省下不少钱哩!”
这种渡船,能住上层客房的其实是少数,大多都是拖家带口,或乐意花钱买个清净的。
管事的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七嘴八舌地骂起来。
可骂归骂,那管事的仍岿然不动,实在着急要赶去府城的,也只能捏着鼻子找管事的换了票,憋着气急匆匆赶去渡口排队。
后方,裴长临和贺枕书挤不进人群,随手拉了个人询问:“怎么回事,客房没了?”
“可不是嘛!”对方也是个不乐意换票的,正打算往外走,被他们一搭话,又骂起来,“说是船上有位老爷喜静,把客房一口气全包了,硬是不让我们上船!”
他们身旁,一人忽然插话道:“什么老爷,就是襄阳府夏侯家的小少爷,带他家相好的去江陵求医呢。喏,就在那儿,他们下船了。”
青山镇是个大渡口,上下船的客人都不少,渡船会在这里停上一个时辰。靠岸的时间长,期间有不少人都会下船透透气,或是去采买些东西。
贺枕书循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口中那位夏侯家的小少爷。原因无他,在青山镇这种小地方,打扮得如此富贵浮夸之人,着实不算多见。
少年的年纪与他们相差无几,个子高高瘦瘦,束玉冠戴环佩,从头到脚都透着贵气。
他身旁那人,倒比他低调许多。
少年身旁是一位稍他长几岁的青年男子,穿了身素雅的长衫,容貌温润俊美,却是形销骨立,整个人瞧着没什么精神。
他被少年扶着走出船舱,走得缓慢,颇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意味。
“那位……”贺枕书偏了偏头,不太确定道,“看着不像是双儿啊?”
“不是双儿,就是个男人。”方才插话那人继续道,“听说以前是夏侯家小少爷的同窗,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偏要娶人家做夫郎。夏侯家为这事已经闹翻了天,可谁让这夏侯小少爷从小受宠,家里没人管得了他。这不,还兴师动众要带着人去江陵看大夫呢。”
一行人在这边说着话,那夏侯小少爷已经扶着青年到了岸上。
这会儿正是渡口人最多的时候,除了这艘渡船之外,岸边还停着好几艘货船。商贩伙计忙着卸货搬货,码头上一时鱼龙混杂,人潮拥挤。
少年将身旁的人仔细护着,几名护卫模样的随从粗暴推开人群,拥着二人上了路边一辆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甚至险些撞倒路边的行人。
“果真是个纨绔。”贺枕书收回目光,也有点生气,“行事如此蛮横粗鲁,还是个读书人呢。”
裴长临知道自家夫郎素来看不惯这些,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悄然捏了捏对方的手。
贺枕书原本还想再抱怨两句,感觉到手心传来的触感,偏过头去,一眼便看见了裴长临那满脸无辜的神情。
心头的火气瞬间消了干净。
“你、你干嘛呀……”贺枕书声音都不自觉放软下来。
“消消气。”裴长临护着他走到路边人少的地方,从腰间取下水壶递给他,“先喝口水。”
贺枕书乖乖喝了水,又抬眼去看裴长临。
裴长临:“怎么?”
“没怎么。”贺枕书嘟囔道,“就是感觉好像从来没见你生过气,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过去他身子不好,在村里总遭人闲话,受人欺负,可他从来不与旁人置气,如今还经常免费帮人修东西。这几个月出了村子,也遇到过不少烦心事,可都没见他生过气。
怎么会有这么好脾气的人。
“为何要为那些毫不相干的人生气?”裴长临不以为意地笑笑,道,“有这闲工夫,倒不如想想,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可考虑的。
渡船的客房被人包下,中层或下层的船舱他们又不想考虑,这趟船肯定是没法坐了。乘马车去府城倒也可行,但从这里去府城要翻好几座山,时间的花费更多不说,裴长临那身子骨也受不起这颠簸。
“先回望海庄吧。”贺枕书道,“只能在这里多等两天了。”
望海庄的工事尚未结束,那间为他们准备的小院也还能住一段时间。裴长临轻轻“嗯”了声,牵起贺枕书逆着人群往外走。
贺枕书在心中叹气,感叹那传闻中的锦鲤果真没这么神,这才刚出门多久,这么快就遇到糟心事了。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们:“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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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划破平静的江面,两岸风光缓缓后移。
贺枕书抱着行李坐在特意给他们收拾出来的小房间里,听着门外裴长临与人闲谈,还有些恍惚。
“裴先生想去府城,早些与我们说一声就是,何须去码头折腾。”
对方态度格外热情,听见裴长临回应,还哈哈两声:“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这货船每隔几天就要去府城拉货回来,去时船上本就不载货,多你们二位压根不妨事。”
这货船,是卢家所有,那与裴长临说话的汉子姓杨,也是卢家一位小管事,旁人都唤他老杨。
自裴长临在卢家主持建造以来,卢家对他们始终优礼相待,连带着府上的家仆遇到他们,都是尊敬有加。
是以方才在码头遇到,老杨得知他们是想去府城,当即拉着他们上了这艘去府城的货船。
这下,竟连船票钱都省了。
裴长临还在门外与人应酬,贺枕书偏头看向窗外,只见广阔的江面波光粼粼,微风涉水而来,带着淡淡的潮气,凉爽宜人。
贺枕书怔怔望着窗外,有点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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