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竹马真香了 偏执竹马真香了 第49章

作者:春日看花 标签: 穿越重生

  他生得高挑,身材像个模特,腰间系着深黑色的围裙,显得他宽肩窄腰,此时端着香气浓郁的汤,那高贵冷酷的外表下终于有了几分烟火气。

  “小满哥哥,去洗个手坐下来吃饭,我去把菜都端出来。”

  他看见小满就笑得很是温柔,厨房的灯落在他身上,眼眸里都是亮晶晶的碎光,有种神性的美。

  这一切都像是在梦里发生过,此时被照搬到了现实。

  家人的含义在此时不言而喻。

  小满眨了眨眼睛,想要辨别这究竟是不是梦,直到顾矜芒用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他才拍着手,露出颊畔的梨涡,“我去摆碗筷。”

  他没有想到能这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房子,所以行李还是要回去蜂窝巷那边拿。

  留在陈大壮那边的东西不多,但都极为重要,比如画稿用的板子和顾小芒送他的物件,他都得拿回来,还有妈妈的重要证件,也都在那间出租屋里。

  顾矜芒将他送到出租屋门口,想跟着他一同进去,小满摇摇头,让他在门口等候。

  他不想顾小芒看见他家中的窘迫状况,虽然他知道这种想法非常的幼稚,但他就是极度在意顾小芒的看法。

  自己的一切仿佛都很糟糕,残疾的右足,敏感的心性,暴戾的父亲,疯癫的母亲,跋扈的弟弟,这一切都很糟糕,他不想让顾小芒再看到他那恶劣的生存环境。

  他这一周都在赶稿,已经好几天没有收拾屋子了,除了他,其他人都对脏乱差的环境习以为常且熟视无睹。

  陈大壮每天在客厅抽烟喝酒,制造大量的生活垃圾,他担心顾小芒一走进来,就会发现房子里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顾矜芒了解他那点脆弱的自尊心,非常听话地站到了走廊尽头,那处有个小小的矮窗,他偏头点了一根烟,清冽的烟草味顺着冬日的晚风飘散,落到了小满栗色的发梢上。

  小满将门轻轻地关上,就去了陈晨的房间收拾东西,却不想消失了好久的陈晨居然就在房间里,正平躺在床上玩手机。

  一段时日未见,他的脸色惨白得厉害,在灰白的灯光下,比破碎的白纸还要凄惨,气血全无,身形也比先前瘦了很多,时不时还咳嗽几声,看着很虚弱的样子。

  小满是个心善之人,两人又有血缘连接,他忍不住想出声询问,却忽然想起这人先前抢夺自己的手机,让自己非常难堪,便将嘴唇抿紧,一心只想收拾东西,可是他却怎么都找不着自己的行李箱了。

  他出门的时候习惯将重要的东西都锁在行李箱里,再把行李箱放在下铺的空隙里,可是他狼狈地趴在地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始终没有找着。

  而躺着的陈晨此时收起了手机坐起身,手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人一顿忙活,如同在验收恶作剧带来的诙谐成果。

  行李箱自然是他拿走的,他在顾家大少爷那儿吃尽了苦头,而这些苦头都是眼前这个平庸的小瘸子带来的。

  顾矜芒在他身上的那几脚将他的肋骨生生踩断,虽然顾家出手阔绰给足了医药费,但是自己现在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动不动就咳血,都是拜这位“哥哥”所赐。

  而他方才居然试图装出一副关怀自己的样子,简直是虚伪到令人作呕。

  一个懦弱愚蠢胆小容貌又普通的瘸子,有什么资格得到顾矜芒的垂爱?

  这样的一个死残废,就算自己使劲欺负他,他也无力反抗,因为他就是个天生的废物,丢在垃圾堆里都不会有人捡去的垃圾,居然能被人如珍似宝地呵护了这么多年。

  就连自己的妈妈,也只爱这个垃圾,让自己如何咽下这口恶气!

  小满在房间里实在找不着,无奈只能出声问道,“陈晨,我的行李箱,是你拿了吗?”

  “是又怎么样呢?”

  陈晨似乎就在等着他这句话,将身体转过去对着白色的墙面,凉声回道,“已经被我扔掉了,这是我的房间,你的东西没有资格放在这里。”

  “你扔掉了?”小满急行了几步,将陈晨的肩膀掰回来,着急地问,“你扔到哪里去了?”

  行李箱里边有顾小芒送他的东西还有装了许多稿件的平板,以及他的素描本。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随意扔掉别人珍惜的东西!

  小满急得眼泪都含在眼眶里,可陈晨却享受地看着他的眼泪,这个人抢走了他的妈妈,抢走了他看上的男人,如今看着他焦灼得像热锅里的蚂蚁,陈晨心中有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你扔到哪里去了?”

  这个瘸子还在对着自己苦苦地追问,眼泪落满了脸庞,清秀的面容果真是惹人疼爱,也难怪顾少爷会对他情深不移。

  思及此,陈晨捏着他细瘦的下颌细细打量,欣赏他的绝望无助,唇侧的微笑衔着赤裸裸的恶意。

  “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

  陈晨无比地惧怕顾矜芒,每天夜里做梦都是顾矜芒那种杀人嗜血的淡漠眼神,睥睨而下如同将他看成过街的老鼠,他吃够了教训,不敢再对着那人造次,可是这个小瘸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性子绵软,任由自己搓圆捏扁也只能暗自垂泪,那他又有什么值得忌惮?更何况,比起挑衅顾矜芒本人,磋磨他心爱之人,更能让陈晨感觉到隐秘的快意。

  “怎么?”

  他掐着少年白净的颊肉,精致的面容扭曲狰狞,低声地循循诱哄,“我这个人向来是说话算话,只要你跪下来,我就告诉你。”

  “那行李箱对你很重要吧,我费了好大的功夫都打不开,看起来很高级,有钱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金贵得很。”

  似是吃定了小满怯懦的性格,陈晨折辱的目的不加掩饰,这样的一个废物,敢跟自己对抗吗?

  他还记得上次争执,他逃到楼下,听到楼梯间传来失足滑落的声响,他躲在暗处,欣赏那人面上的痛楚与泪水,他的哭声是最好听的哀乐,让自己瞬间就登上了高峰。

  难怪那些人喜欢霸凌弱者,原来弱者崩溃时的那种悲伤哀恸,会让人如此动容而满足,如同撕毁一张破碎的报纸,打破一扇破漏的窗户,破坏一段脆弱的关系,都如此地让人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他等待着小满的屈服与忍让,看着那瘦弱的肩膀抖动,看看那细长的手指焦虑地扣出血痕,胸腔里溢满了得意。

  看吧顾矜芒,你那般磋磨我,而如今你的爱人,也如蝼蚁一般,任由我戏耍捉弄,没有一丝还手的能力。

  简直就是废物。

  “你,你,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颤抖的人儿仰起头来,是梨花带雨的一张脸,洁白的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唇,颤抖间,嘴唇就汹涌地渗出了猩红的血珠。

  陈晨没见过那么清澈的泪珠,是透明的,顺着光洁的脸庞,像悲伤的泉,那双眼眸很复杂,像装满了全世界的委屈,可是很明亮,像燃尽了篝火。

  被一拳打中鼻梁时,错愕之余,他想到的居然是,怎么会有人有那样明亮的一双眼睛。

  随后,他眼中的废物,文弱羞涩的残疾哥哥,竟然敢揪着他的衣领,用那双画画的手,一拳又一拳,拳拳都落到他的脸上。

  废物哥哥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却始终逞凶斗狠地问他,“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打死你。”

  鼻子被打出血,脑袋也很痛,他看着那张清秀的脸越来越癫狂,如同被逼急的兔子,终于露出了长长的白牙,试图将猛兽分食。

  陈晨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是那人很奇怪,他身上那种委屈和悲痛似有毁天灭地的力量,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滴答滴答,是小残废打累了,灰头土脸的,坐起来,正在无声地掉眼泪,那些眼泪一颗一颗滴到了始作俑者的脸上。

  懦夫,陈晨得意地笑,果然还是自己赢了。

  他的笑声像刺耳嘈杂的音浪,似无数根利刺扎入小满敏感脆弱的神经,勾起了沉睡已久的梦魇。

  在没有遇见顾小芒之前,欺凌与歧视是常态,夕阳落下时刻孩童们嬉闹的欢声笑语,和此时陈晨的笑声重叠在一起,像牢不可催的牢笼将他困住。

  他有些想要放弃了,如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陈晨呢?

  他依旧记得那晚的风,冰凉刺骨,楼梯口踏空的失衡,尾椎骨的阵痛,眼泪的湿粘,巷弄的黑,像命运张开的巨口,要将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残废吞噬。

  他知道了自己与正常人的悬殊犹如天堑,如今的局面不是不自量力,又是什么?

  习惯了忍让退缩,他竟在此刻想起了陈晨口中说的条件,妥协求饶就能让事情过去吗?

  不,不会的,不能的,他想起无数的过往,像陈晨这样的人一旦发现你软弱可欺,只会变本加厉。

  可那是顾小芒送他的东西。

  想到这里,崩溃的少年忽然沉静下来,慢条斯理地擦去面上的泪水,没有再死死地压住陈晨,转身安静地出了房间。

  而陈晨却将这一系列的举动当做示弱,内心雀跃不已,明明被揍得鼻青脸肿,却扬起脸,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怎么,想好了怎么跟我求饶了吗?”

  回答他的却不是痛哭流涕的哀求,而是尖锐的刀刃抵在喉管处的冷感,那是一把偶尔用来削画笔的美工刀,刀身细长,被鲜亮的橙红色外壳包裹。

  一阵恶寒从背脊升起,眼前少年秀美的容貌落入惨白的灯光中,有种神鬼莫辨的阴翳。

  陈晨从没在这个小瘸子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这个挂名的哥哥一直是怯懦和顺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苟且偷安。

  而现在本应软弱的少年俯身而下,背着冷白的光线,眼神偏执痴狂,如同陷入古怪的执念之中,褐色的瞳仁圆睁,偏激的言语如倾泻的海浪。

  “别的什么,都可以给你。”

  “但是顾小芒给的东西。”

  “不行。”

  他说到“不行”的时候,陈晨仿佛看到了那天的顾矜芒,眼神里的疯狂如同要彻底踩碎这个世界,刀刃又深陷了一分,堪堪就要割开脆弱的喉管,了结眼下这一切。

  濒死的惧意在瞬间席卷全身。

  “好好好,”陈晨忍着脖颈处的痛意,高举双手,“我,我告诉你便是了,你,你可别乱来。”

  真,真他妈,真是两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079章

  行李箱被扔到了蜂窝巷的一个垃圾桶旁,小满和顾矜芒赶到的时候,垃圾车正唱着欢快的歌缓缓驶来,环卫工人从车上走下来,犹豫了下,就要将那个行李箱拖走。

  “这是我的行李箱。”

  小满连忙上前将东西拽住,不顾脏污就将行李箱抱在怀里,一脸警惕地看过来。

  “我就寻思这么好的行李箱怎么就给扔了。”环卫工人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会心一笑,“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算吵架也不能拿行李箱来撒气呀。”

  知道环卫工是出于好意,小满冲他点了点头,方才从陈晨那边得知了行李箱的具体位置,他急得边哭边找,现在眼角还挂着破碎的泪滴,形容有些憔悴。

  他连忙打开了行李箱,将物件一一点过之后,才松了口气,“幸好东西都在。”

  “这个行李箱就扔了吧。”顾矜芒拿手帕给他仔细擦脸,神色有些冷,声音像淬着冰,“都被那个垃圾弄脏了。”

  小满也知道他说的“垃圾”指得是谁,只是摇头,“可这是你送我的行李箱,回去擦擦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小满能感觉到顾小芒不是很开心,因着两人气氛的凝滞,他觉得车内的空气都有些憋闷难捱。

  “顾小芒,你不开心了吗?”

  顾矜芒沉默,将眼睛看向窗外,给他留了个冷硬的背影,摆明了不想沟通。

  “是因为我让你不要跟陈晨计较那么多吗?”

  依旧是沉默和冷酷的背影。

  小满轻轻地将脸贴上闹脾气那人的后背,不自知地蹭了蹭,“我没有在维护偏袒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跟一堆垃圾置气。”

  “他是你弟弟。”

  顾矜芒依旧没有转过来,只是闷闷地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可是小满却能立刻捕捉到他那种微妙的情绪,像是拥挤亲密的二人世界突然闯入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因为血缘而赋予了和顾小芒一样的身份,同样是他的“弟弟”。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人。”

  “小芒也不要在意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