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竹马真香了 偏执竹马真香了 第79章
作者:春日看花
随后就是看急诊的过程,医生听了他对女人的症状描述,没什么表情,只开了单子,让他带着女人去做几项检查。
“医生,应该是没事的吧。”小满心底那种不安越来越满,就快要溢出来,他纠着手指,期待医生能给他个肯定的答复,“应该是吃得太热气了。”
“这些都要看具体的检查报告才好说。”医生的回答理性克制,他是个老医生,在医院里看过太多生死离别,一切的情绪就变得麻木起来。
抽血的时候,女人有些害怕,把脸埋到了小满的怀里,小满觉得妈妈也是个胆小的孩子,可她又很勇敢,把手伸出去,被抽了一管血,也没有说什么,抽完血,小满扶着女人在医院的长凳上休息,女人看着很累了,脸上的血色都没了,像个纸扎的娃娃,唇色染上了灰。
小满买了豆浆包子给她吃,她吃了一点,就靠着墙面睡着了。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医院的世界充满了消毒水和昏暗的光影,小满感觉不到饿,他的手指在不断地发抖,那种不安恐惧挟裹着他,仿佛在告诉他,你不配拥有幸福的人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他们来得早,可报告却是下午才能出,他担心下午不是那个医生值班,还特意去问了,那医生说他会在的,小满稍微安了心,顾矜芒可能是下课了,给他发了好些消息。
顾小芒:宝宝,出去玩了吗?
顾小芒:开心不?
芒果果:妈妈很开心,我等会带她吃麦当劳。
芒果果:妈妈老是乱跑,我回去了再给你发消息喔。
芒果果:^_^
芒果果:你认真上课嗷。
小满吃不下东西,但是中午给女人买了盒饭,女人扒拉了两口,便说要看蜡笔小新,小满把手机拿给她看,去了机器那边取报告,报告他看不懂,逐字逐句看了,也看不懂,就是有些指标高了,兴许只是小问题呢,他拙劣地安抚着自己。
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小满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他靠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支撑着,带着女人走到了医生的科室,进了门,女人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小满站着,把报告递给了医生,“这是我妈妈的报告。”
医生年岁很大了,戴着厚重的老花眼镜,小满看到他胸前的挂牌头衔是刘教授,他把那叠报告仔细地看了又看,才说,“是急性白血病M5型,还是高危组。”
急性白血病。
小满觉得自己听不懂这几个字,他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医生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妈妈就是流鼻血,这不是上火吗?怎么会是白血病呢?”
他对白血病的了解很浅薄,小时候福利院播放电视剧,有个剧就是孩子患上了白血病,小小年纪就要接受化疗,所有的头发都掉光了,瘦弱得像个骷髅,最后也等不到骨髓移植,变成一堆小小的白骨。
妈妈以后也会变成白骨吗?他不能接受。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病还是有对应的治疗方案的,你妈妈的情况虽然严重一些,但积极治疗,也是有康复的可能性的。”
小满强迫自己站稳,不要倒下去,急切地问,“治疗方案大概是怎样的,治愈的概率大概是多少呢,费用大概是多少呢,医生。”
“你家里如果有大人,可以让他们过来。”医生看他年轻,怕他扛不住事,“这急性白血病是有治愈几率的,有些病人是低危型,化疗治愈的概率大一些,但你妈妈是高危型,除了要经历化疗之外,之后还得进行骨髓移植,这样治疗的效果更好一些。”
“我是她的儿子,我可以给她移植骨髓。”小满像是抓到了一丝希望,开始激动起来。
“哪怕是亲人之间,也有可能配型不成功,你需要先做个配型看看是否能进行移植,不过我得先说明,哪怕移植手术成功,后期的排异反应也是个巨大的难关。”
“只要有办法我一定要尝试,现在能安排我做配型吗?”
小满抓住医生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他没发现自己的脸色也很差,跟女人的苍白差不到哪里去。
“那我现在安排下。”医生手指在电脑上敲击几下,缴费单就出来了,“先去一楼缴费,然后去三楼抽血做配型,结果大概要一个月后才能出来。”
“能不能加急处理一下呢?”小满知道对治病来说,时间就是生病,拖一个月,女人的身体肯定要更加恶化下去,而且用生病的人一个月的时候来等一个报告,太久了。
“没办法,现在医院的流程手续就是这样的,时间就是要等这么久。”医生摆摆手,门外的广播声响起,他叫了下一位患者进来,完全不是像电视上演绎的那样,医者仁心,破例放宽,当你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金钱的时候,哪怕你下一秒就要死去,也总是要花上更多时间去等待的。
“好吧,谢谢医生。”小满垂着头,跟老教授道了谢,搀扶着妈妈出去。
“妈妈,你在这边等我一会儿,我先下去缴费。”他不想妈妈拖着病体还跟着自己走来走去,把她留在了科室门口的座椅上,电梯里挤的人太多,他只能走了楼梯,幸好排队缴费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他,护士把单据接过去,指着窗口旁边的收款码,“扫这边。”
事情发生得太快,小满的脑子混乱得像一团浆糊,直到他支付失败,才发现缴费金额是八千,而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八千块,不要说给妈妈治病,他就连做个配型,都不够钱。
老天似乎总是很喜欢跟他开不好笑的玩笑。
“好了吗?”护士等了一会儿,脸上有些不耐烦,“后边人都等着,你弄好了再过来吧。”
小满看看后边的人,各个都是形容疲倦,如同枯槁的老树,大家都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更幸运些,交得起救命的钱,他收敛了情绪,回到了女人身边。
女人不说话的时候,是个安静的美人,此时正望着对面楼顶停留的鸟雀出神,生命力渐弱,满身的病气令她像一朵枯败的花,小满想起这段时间她憔悴的面容,增长的睡眠时间,只觉得内疚,如果早些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总归是要做这个配型的,他打开手机,准备跟顾小芒借钱,却看到来自顾叔叔的来电与短信。
“小满,给了你这么长时间考虑,今天你也该给我个答复。”
“见一面吧,当面说,总是好些。”
“你寄希望于顾矜芒的三脚猫功夫,指望一个三百多万粉的微博账号能掀起什么风浪?澄澜的老总刚给我打过电话,问我明天能不能让顾矜芒上台,我还没给出答复,我想,只有你的到来,才能决定他的去留。”
“我就在医院楼下。”
“叔叔为你妈妈的病感到非常遗憾,但是顾氏永远可以创造医学上的奇迹。”
“小满,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第130章
看完了这些短信,小满忽然意识到,好像从头到尾,自己的人生都没有选择,老天爷把一些很美好的东西送给他,只不过是为了日后收回去罢了。
想到这里,他低低地笑出声来,一瞬间,苦涩的眼泪爬满了他的脸颊。
“宝宝,怎么哭哭了。”
女人听见了他的哭声,从睡梦中睁开了双眼,凑过来抱他,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不哭哦,不哭哦,宝宝哭哭,羞羞喔。”
可小满知道她用的不过是托儿所教给她的哄孩子技巧,像个不懂世事的孩子伪装成大人的模样,去安慰另外一个孩子,不论怎么安慰,都显得生涩,僵硬。
“妈妈,我们下去一会儿。”
他扶着女人往电梯口走,电梯口等待的人依旧很多,麻木绝望的,生病憔悴的,都聚集到了一起。
医院是个巨大的容器,装下了各种人生的无奈与痛楚。
明明电梯里的空间就很大,大家却都挤到了一块,如同躲避暴乱的蝼蚁,相互依偎着,最后进来的是个长长的移动病床,床头挂满了吊瓶,床上的老人紧闭着眼,浑身插满了透明的管子。
妈妈以后也会这样吗,小满也不知道,他本能地攥紧了女人的手。
到了楼下,顾潮的车永远都是那么惹眼,既是价格不菲的,也是世界罕有的,车牌号在A氏赫赫有名,经过的人忍不住看上好几眼,都议论这是顾氏的车。
女人上车的时候,有些害怕,紧紧地抓住小满的手,眼睛偷偷看了顾潮一眼,就凑到小满的耳边,“这个人和冷冰冰长得好像,但是很凶,冷冰冰长得比他好看多。”
“妈妈不用害怕,顾叔叔不会伤害我们。”小满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传到对面男人的耳朵里,顾潮收起了手中的资料,抬眸看了小满一眼,吩咐司机道,“开到流云去。”
流云是A国最好的医院,也被戏称为最好的贵族医院,背靠顾氏,资本加持,服务极好,看诊的门槛非常高,光是有钱进不了,得有钱有门路才能进去看病,医药费比小满今天来的这家医院要昂贵得多。
“顾叔叔,你是怎么知道我妈妈的病的?”小满问出口后,有些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太过愚蠢,顾叔叔自然是有自己的神通。
A国一直流传着有关顾氏的一句话,“没有顾氏创造不了的神话”。当年A国的许多城市百废待兴,还是不毛之地,顾氏一族带着资金和技术而来,拯救了各地衰败颓靡的经济。
人人崇拜顾氏,仰仗顾氏,追逐顾氏,逐渐形成了一种风气,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顾氏更是掌握了全球的经济命脉,想要掌握一个普通人的讯息,简直是易如反掌。
“一中医院有顾氏的股份,几个骨干的老教授更是从顾氏这边借出去的,想要拿到一些资料并不难,更何况,”顾潮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神色淡淡,“从你回绝我那天起,我就派人24小时跟着你和顾小芒,才知道你们背着我,倒是做了不少好事。”
“顾氏未来的继承人之后要勇闯娱乐圈,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该说他是天真,还是愚蠢?”
“成为微博上的网红,有了那点影响力,挣那三瓜两枣,就是你们思来想去,用来对抗我的法子?”
“未免过于单纯了些。”
顾潮说完这些,甚至不需要得到小满的答复,又拿起了手头的资料,跟集团的股东讨论起一个城郊的投资项目,言语里的数字太过庞大,小满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外边下着小雨,车内的温度却是干燥的,舒适的,车子的启动和每次停歇,都让人昏昏欲睡,女人挨着小满的肩膀睡得很沉,她应该是很累了,顾潮的助理递给了小满一张毯子,盖在了女人身上。
流云距离一中医院有些远,车子走了快半个小时。
抵达的时候,小满看着面前插.入云霄的高楼有些畏惧,这一整栋楼都属于流云医院,钢铁的金属材质,银灰色的建筑风格,只让人感觉到科技与冷感,没有寻常医院的半点温馨。
顾氏拥有许多特权,顾潮就是一张行走的通行证。
前台恭敬地领着他们上了顶楼,小满记得自己小时候似乎来过这里一次,被赵小成请来的社会青年殴打那次,他和顾小芒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地方。
原来距离那时候已经过了许多年。
纯白的墙面,纯白的桌面,纯白的长凳,入目都是被吞噬的白,就连电梯的漆面都被刷成了白色,顶楼的办公室里,老教授看了看女人的报告,拧着眉,“难办,先让孩子去做下骨髓配型吧,最好是转移到国外的分院去,那边的医疗水平更高一些,也更稳妥一些。”
小满跟着护士去抽了血,女人在他旁边,看着鲜红的血液流进了针管里,嘴巴都张大了,“宝宝,你痛痛了。”
“妈妈,没事,我不痛。”
他早饭都没吃,被抽走了一管血,面容憔悴得像画皮。
配型的结果明天就能出来,效率快了很多,小满稍稍放下心,他按着手臂上抽血的伤口,诚惶诚恐地跟着顾潮走进了办公室,女人被前台哄着去吃一点下午茶,现在是属于他和顾潮的谈话时间,他总感觉悬在头上的刀刃就要落下,连躲避的时间都没给,一切都来得太巧了,就像是命运故意设下的圈套。
这个办公室门外写着贵宾接待室,小满只觉得讽刺,先前他还在为了八千块的配型费用为难,现下他就成了流云医院的贵宾,而这些都是他即将出卖自己的爱情换来的。
白色的茶几,白色的差距,白色的沙发,白色的窗户,这些夺目的白令他感觉到眩晕,他迁怒且有攻击性地觉得设计师没有一点审美。
顾潮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过于商务,与这苍白病弱的一切格格不入,他交叠着双腿,随意地抽起桌面上的雪茄,姿态很放松,“说说吧,小满现在的想法有没有改变呢?”
当初叫嚣着绝对不会改变心意的人,此刻没有了底气,他惨白着脸,比女人看着更像个病人,也许把妈妈的病情告诉顾小芒会更好,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总会借给自己金钱,也能找到门道,他天马行空的想法下一秒就被顾潮打断。
“炸掉一个微博账号不是一件难事,搅黄一个节目也很简单,你觉得顾矜芒可以帮你,是基于他是个拥有三百万粉的微博大v的前提下,可如果他不再是,也不再是澄澜的艺人,你又该去往何处?”
“毕竟你妈妈的病等不了了。”
说完这些,顾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厚重的烟雾像一道又一道项圈,将小满的脖颈勒得无法喘息,他不愿意屈服,总觉得有更好的办法,如果可以,他想把妈妈扔掉,从一开始就扔掉,如今自己就不用出卖些什么,也不用去伤害任何人。
但那是妈妈,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啊。”他的心脏和脑袋痛得都快要炸掉,捂着头颅发出小兽般的哀鸣,泪水从来都是不值钱的,他在模糊的视线里,第一次褪去了乖巧与顺从,站着像麦田里的稻草人,色厉内荏的,质问着掌控一切的男人。
“为什么我不能和顾小芒在一起?我非常爱他,我很爱很爱他,为了他,我甚至可以放弃我的所有,包括我的生命,如果顾叔叔你现在要让我用死证明我对他的爱,我可以立刻从这里跳下去。”
他双目赤红,形容诡谲,癫狂的模样却丝毫没有吓到顾潮。
他依旧夹着那根雪茄,坐得四平八稳,和顾矜芒相似的薄唇一张一合,就是杀人诛心的话语,“你的所有里,包括了你妈妈的命吗?”
所有的愤怒苦楚,如同高楼轰然倒塌,那些自以为是的爱意都画作了一地的垃圾,小满重重地跌到了地上,他从美丽的梦境离开,从顾矜芒的掌心落下,不断地下坠,直落到尘埃里,直落到属于他的原有世界里。
痴心妄想,转眼成空。
“我可以离开,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顾潮觉得有趣,手掌摊开,“愿闻其详。”
“如果我和顾小芒分手,那么请顾叔叔以后不要再干涉顾矜芒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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