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竹马真香了 偏执竹马真香了 第9章
作者:春日看花
两人吃完下楼来消食,手牵着手走在路上,小满本来吃得有点撑,一直在放空,可是他发现有人在看他。
他望过去,就看到那人的眼神落在他和顾小芒交握的手上,眼神里充满了恶心和鄙夷,像在看什么狰狞的异类,他立刻就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松开了手。
第016章
小满的生命里碰见过很多这样的眼神,鄙夷的,冷漠的,悲悯的,感慨的,这些眼神都差不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将这个世界切割成了很多面,小满在孤独冷寂的这面,而那些人站在喧嚣的道德高处,他们用完整的,约定俗成的很多道理,去定义别人的人生。
方才那些人嘴皮一动,小满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真恶心。”。
他们说,“个死残废还学人家当同性恋。”
他们说,“真|他|妈晦气。”
什么是同性恋,小满有些似懂非懂,同性恋应该就是男孩子喜欢男孩子。
他很喜欢顾小芒,那他就是同性恋吗?可是他们一直都会牵手,这跟小时候没有区别呀。
为什么长大了之后,就不能牵手了呢?
顾小芒的手总是凉凉的,夏天的时候牵着很舒服,在冬天的时候,就会捉弄人,用冷冰冰的手碰自己的脖子,跟自己玩,顾矜芒的手,是很珍贵的手,手掌纹路清晰,手指很长很长,能跨越钢琴上漫长的音阶,会挥舞拳头,砸向摇晃的沙包,兼具了力量与美感。
小满从没想过要松开这样的一双手,可是他不想别人用那样的眼神去看顾小芒,像看一个异类,像看一堆垃圾,像看一座孤岛,顾小芒是那么耀眼灿烂的人,自己同他在一处,总是会连累他遭受很多非议。
没人愿意跟小瘸子做朋友,他们不愿意,就会魔鬼化那个愿意的人,把他拉低到很低很低的档次,哪怕那人是天上的星星,在那些人的眼中,也会变得黯淡。
小满不想让顾小芒被人说这些话,所以他只能松开手,可是顾矜芒却很生气,他阴恻恻地低头来看,咬着后槽牙问他,“梁小满,你找揍呢?”
这是在吓唬他,小满知道的,因为顾小芒再生气,也没有打过他,最多就是吓唬他,口头上说要揍他,可是每次都是绷着一张脸,等着自己去找他和好,顾小芒看着很高傲很冷酷,其实是个很好哄的人,小的时候,自己惹他生气了,只要去找他捉迷藏或者去他房间没话找话,都会得到原谅。
顾小芒就是这么好,好到让小满觉得自己很卑劣,他太孤独了,小瘸子只有一个朋友,抓住了就不想放手,哪怕这个朋友会跟自己一起陷在污泥里,也不想松手。
“你再松手,我就揍你,梁小满,听到没。”顾矜芒很没好气地瞪着他,浓黑的眼球像黑色的玻璃珠,微凉的手指握住他,牵着他往前走,没有给任何人眼神。
两人回到了家,各自去洗了澡,小满觉得自己应该跟顾小芒说清楚,就去了他房间,呆呆地坐在床边,面对着一大面铺满插画的墙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小芒就没有再撕他的画,而是找来了画框,把这些画和他最喜欢的美国队长放在了一起,小满看得有些出神,快十年过去了,好快呀。
“想什么呢?”顾矜芒从浴室里出来,擦着头发,他没穿上衣,下边围了个浴巾,就将小满逼得坐进了床里边,指着桌边的吹风机,“给我吹头发。”
小满连忙直起身去拿风筒,开始细致地擦头发,两个人都坐到了床上,顾矜芒的两条长腿曲起个圈,小满就在这个圈里,这个时候顾小芒都会特别懒散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两只手都搭在他腰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顾小芒的脾气不太好,但是头发却很柔软,小满把头发吹到九分干,就把风筒停了,一屋嗡嗡的响声戛然而止,只有顾矜芒浅浅的呼吸声在他颈侧。
这是睡着了?
小满轻手轻脚地去碰他的头,想将他挪到枕头上,却突然被一阵蛮力往后推,顾矜芒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眼眸的颜色很深很黑,比窗外的夜幕还要深沉。
“今天为什么松开我的手?”他很幼稚地去掐小满的颊肉,梁小满这一身的白皮,比白炽灯还要晃眼,轻轻一掐就能看到淡淡的粉,“嗯?嫌我?”
真是只不乖的猫,居然嫌弃自己的主人。
他两手撑在枕头两侧,阴影落到了床上,能看到小白猫不自然地到处乱看,白净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绯色。
小满紧张的时候就会咬手指甲,顾矜芒将他的爪子从嘴里拿出来,就听见猫咪轻声地说,“小芒,我们以后就在家里牵手好了,在外边不要牵手,好吗?”
“为什么?”
“你嫌我?”
顾矜芒对梁小满有一种近乎病态且畸形的占有欲,从他七岁那年开始,逐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不能接受小白猫对他的一丝一毫拒绝,就比如今天在球场上光顾着画画不看他,不好好吃饭,还敢在路上甩开自己的手,这一连串举动,都在挑战顾矜芒非常低的底线。
“你嫌我?”他凑近了猫咪的耳朵,看见猫咪的眼睛都红了一圈,自己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可小猫总有许多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手指。
怎么会嫌弃呢,顾小芒是我唯一的朋友。
顾矜芒近乎冷漠地看着小满的眼泪,没有像平常那样去摸他的头发,做出安抚的动作,因为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没有小满那么细腻婉转的心思,他只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主人,有与宠物接触的权利,而宠物居然拒绝与他亲近,这是他作为主人的失败。
他脑中满是负面消极的念头,被宠物拒绝这件事让他感到无法忍受,太阳穴的筋络跳动得厉害,他讨厌这种感觉,梁小满是他的宠物,宠物怎么可以拒绝主人的亲近呢?
这些喧嚣而上的恶念,让他想要毁掉一切,就像小时候那样,砸坏东西,把一切都破坏掉,就能满意吗?
顾矜芒不知道,他感受到近乎绝望的慌乱。
可梁小满抱住了他,两条细白的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用一种依赖又虔诚的姿态,安抚了他疯狂躁动的情绪,小猫的声音很乖。
“不是嫌弃,我很喜欢小芒,最喜欢小芒,可是我们牵手,小芒会被人议论,我不想小芒被人议论。”
“为什么会被议论?”顾矜芒脑子里还没有什么同性什么异性的概念,他把梁小满当成了他的小猫,他和猫咪牵手拥抱都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会被议论,想到这里,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是很认真的在询问。
“因为,因为,”小满还是鼓起了勇气,眼睫颤动了好几下,终于说了出口,“你和我牵手,被他们看到了,他们就会认为你喜欢男孩子,就会说你的坏话,我不想你被说坏话。”
“我的确不喜欢男孩子。”
“我只喜欢猫。”
他喜欢眼前的小白猫,梁小满是男是女是什么都不重要,梁小满是只属于他的猫,他被拐卖的时候,看见过很多恶心的事情,喜欢是个很粗浅很表面的东西,特别是在和性别挂钩的时候,小白猫在他眼里,不是男孩子,也不是女孩子,就只是他的猫咪,这样喜欢就会变得很干净。
梁小满听了他的话,松了口气,却感觉有种很缥缈的失落,这种失落像烟雾,被风一吹就散开了消失了,于是他露出一个苍白讨好的笑。
“那我们以后就不牵手了吧。”
“不行,本少爷要牵就牵,管他们去死。”顾矜芒捏小满的脸,坏心眼地不告诉他猫咪是谁,哼哼,小猫如果知道主人的喜欢估计要恃宠而骄,这可要不得。
小满白乎乎的脸被往两边扯,似个白生生的面团被搓圆捏扁,他看着顾矜芒恣意行事的姿态,忽然觉得羡慕,又觉得开心。
他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松开小芒的手的。
第017章
如果顾矜芒没有发生五岁时的意外,而是按照原本的生活轨迹长大,他一定会长成最周正端方的翩翩贵公子,有良好的修养,唇角永远带着浅浅的笑意,站在金字塔尖,无波无澜地看着底下的蝼蚁苟且偷生。
可他遭了大祸,命运从他身上取走了许多东西,对父母的亲近与依赖,对穷人的悲悯与同情,对病态占有欲的克制,如今的他对父母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反而对梁小满有种近乎疯狂的掌控欲。
这种情况有点类似孩童对于某些物件的过分依赖,譬如有些孩子不论去到哪里都要带着自己喜欢的娃娃,或是嘬着喜欢的奶嘴,或是抱着奶香味的枕头。
这些令人哄笑的习惯往往会在长大之后逐渐淡去,路上再也见不着抱着枕头到处跑的大人。
可梁小满是个活人,他不是冰冷的玩具,所以顾矜芒从未想过要去戒断这个习惯。
他满打满算地筹谋了很多年,终归两人是要同在一处,永远不分离的,至于是个什么样的形势在一起,他没有仔细琢磨过,但梁小满就是不能离开他,那么孱弱可怜的猫咪,若是离了自己,注定是要落得个破碎的下场,他尽量不去深究究竟是谁更离不开谁。
中考过后的这个夏天格外短暂,两个人成天黏在一起,A市的土地都要被他们踩遍了,兴许是太快乐,因此就显得很短暂,小满在画画方面有天赋,但成绩一直都不好,顾矜芒中考前每晚给他补习讲课,才硬是把他提上了高中。
若是让梁小满自己去考,他是考不上高中的,这是实话,顾矜芒的成绩本来可以上A中最好的火箭班,承接国内最好的院校,或是国外的常青藤学院预科准备,但他不顾众人反对,直接换到了普通班,硬是要和梁小满这个吊车尾呆在一起。
顾潮和叶风晚对此事颇有微词,毕竟顾氏日后是要交到顾矜芒手上的,他接受最好的教育,能更快更好地成长起来,成为顾氏最优秀的接班人,可顾矜芒却难得对他们放软了言语,他说,“我怕小满哥哥被欺负。”
他这个理由将顾潮和叶风晚的软肋拿捏,他们竟再也没生出二话,只要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顾矜芒不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两夫妻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开学前小满有个全国的绘画比赛,美术老师给他报了少年组的赛次,他原本不想去,因为要过B市去,他一个人不太喜欢出门,顾矜芒二话不说就定了票,两人匆匆来到了B市,走到落叶纷飞的路上。
B市离A市还是挺远的,季节也更为分明,虽然已经是秋季,但A市依旧残留着暑气,树叶也还绿着,但B市的气候却偏凉爽,枝头的树叶都染上红意,秋风摇动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
“很紧张吗?”
顾矜芒感觉牵着的手微微出汗,转头去看,就见小满紧张地咬住下唇,淡粉的嘴唇已经有了好几道口子。
这是小满第一次参加比赛,以往的比赛都是只要把画作邮寄过去便好了,可这次是现场作画,会有专家出题,专家会在现场看你作画。
这次比赛是全国最出名的一场绘画比赛,举国上下所有画手都会来参加,就是为了能打响自己的名气,让自己的画作给更多人看到。
可梁小满觉得自己不行,他对自己的水平并没有确切的认知,他一直都在闭门造车,埋头苦干,单凭着一腔的热爱和满手的油彩,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
他这些年画了无数副画,只有美术老师和顾家人给了他永远的肯定,其他人往往只能看到他腿部的残缺,就像世人看维纳斯,只会去注意它的断臂,而不会注意到它不残缺的部分,也很美丽。
梁小满他焦虑,他害怕,他感到无所适从,于是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掉,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长时间呆在井底的青蛙,终于要跳出水井,去感受波浪壮阔的天空,可这天空会将他的骄傲吞噬,会将他的信心打碎,所以他害怕,他恐惧,他哭泣。
流不尽的眼泪打湿了顾矜芒纯白的衣襟,今天是个很隆重的场合,他的小白猫第一次参加比赛,他特意穿了件复古设计的白衬衫,袖口微卷到胳膊,露出冷白的手臂,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皆投来好奇的质询的目光,他们身后背着大大的画板,身上都有些书生气,应该是他家小猫的竞争对手。
“小满哥哥,别哭啦。”顾矜芒有些舍不得推开,就揉揉怀中人的脑袋,将一张哭得绯红的小脸从结实的胸膛挖了出来,四目相对,小满能看到顾小芒眼睛里灿烂的星星,永远为自己闪耀跳动,似永不熄灭的火。
他忽然觉得都不怕了。
两人按照导航来了举办比赛的酒店,顺着盘绕的楼梯往上两层,就是光芒灿灿的明黄色地板,楼道里铺着短绒的地毯,空气中有股好闻的栀子花香,少年组的场地在走廊尽头,是个偌大的会议厅,里边鳞次栉比的会议凳已经被撤走,只留下长长的画桌。
比赛的时间是两个小时,顾紧忙看着那仅存的画桌,脸色看着不是很好,轻声地对小满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小满吸了吸鼻子,他鼻头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周围的人都很陌生,本能地就有些害怕,可他还是点了点头,乖巧地站到了角落,等顾矜芒回来。
有些来参赛的选手性格比较开朗的,三三两两地就开始聊天,梁小满抱着手臂靠在角落的墙上,静静地发呆,站他隔壁的女孩见他身后没有画板,怕他忘记带,就好心提醒道,“你怎么没带画具呀?一会儿比赛要用的,你是不是忘记带了,叫你家里人给你送来。”
小满很感激她的好意,正要开口,就见顾矜芒手上拿着个厚重绵软的会议椅朝他这边过来了,他白色衬衫上还有未干的泪渍,身后背着画具和画板,他们来得匆忙,并没有将主办方的要求看清楚,顾矜芒怕漏了东西会坏事,就把画板画具都带过来了。
那个椅子看着也很重。
顾矜芒看见小满旁边站着的女孩,长眉不自觉地拧起,有些蛮横地抓起他纤细的手腕,将他按在舒适的会议椅里,认真嘱咐道。
“我跟主办方说了你腿脚不方便,这个椅子等会就放在你座位旁边,你站累了,就坐着休息一会儿,自己舒服是最重要的,名次什么的都别管。”
他为了放下小满的焦虑,又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若是喜欢,以后我给你办个画展,记住,累了就坐下休息会儿,知道吗?”
有时候小满真的不知道谁才是哥哥,总是顾小芒照顾自己更多,所以他更要勇敢,更要努力,也要成为顾小芒的骄傲。
“我知道了。”
“真的好谢谢你。”
“小芒。”
心里的情绪很汹涌,让梁小满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该如何偿还顾小芒这种严实密缝又无穷无尽的温柔,眼泪扑簌地往下掉。
他从年幼时期开始,就流过很多眼泪,可在顾矜芒这里,眼泪总是欣喜的,雀跃的,像飞出高楼的鸟雀,哪怕终有一日会坠落,也会记得微风轻柔的抚摸。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梁小满,你是个复读机吗?”顾矜芒捏他脸。
比赛开始之后,会议厅的门就被关上了,梁小满回过身,能看到顾矜芒高高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顿时都有了力量,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是个可容纳几百人的会议厅,也是个小型的礼堂,红绸顺着复式的楼梯垂落,二楼的窗停着栖息的鸟儿,清冷的潮气在室内蔓延,就连水彩都变得湿漉漉。
小满的心跳得很快,若这次他能做得好,这副画将成为他的处|女作。
他挑选出了灿烂的色系,似浓稠的火红铺撒在海面,层叠的海浪都被光晕染红了,太阳沉在海平面,看不出是日出还是日落,但海上有两个孩童,他们的小脑袋挨在一起,发丝都沾着微光。
十岁那年的暑假,顾潮和叶风晚带他们去爬山,爬到山顶的时候,能看到澎湃汹涌的云海,云可以是任何形状的,像棉花,像云雾,像丝绸,霞光万丈,天空与日影,象征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小满脑中都是那清晰瑰丽的画面,像被自然勾住了魂魄,动作飞快,落笔有力而精准,上色大胆而荒诞,他刻意用不拘一格的笔触,画出了水波上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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