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 种地捡来的媳妇 第16章
作者:顾青词
被放下地的时候,大山哥实诚的道歉:“对不起,林大夫。”
林静舟放好碗,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容淡定道:“无碍。”
他说完踱步走向躺椅上的乔溪,见他来了,陶音立刻松手跳到一旁给他让位,伸着脑袋等林大夫给人把脉。
林大夫把脉的时候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看得人心里着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下乔溪的手,缓缓道:“只是老毛病而已,我身上有药。”
“你这医术也不行啊,这么多年了都治不好!”陶音抱怨起来,嚷嚷道:“他每次一疼就好半天,话都不能说。”
大山哥在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林大夫却不生气,点头回道:“我的确医术不精,他这是先天胎里带出来的,药石无医。”
“我曾叮嘱他平时需得静养,莫要轻易伤肝动火大起大落,否则会加剧病痛。”他看了看陶音,继续说:“自他失忆以来,头痛的病已经许久没有发作了。”
虽然林大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指向性,陶音却心虚的别过头,知道肯定是自己刚才那些话刺激到乔溪,才让他发病的。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乔溪醒了。
头还是疼得厉害,不过乔溪耐受力很强,以前送外卖摔伤过,去上药的时候医生还夸他意志力顽强。他心疼自己那半袋面粉,挣动着身体想去找回来。
陶音一把按住他,凶巴巴的说:“你乱动什么!?”
乔溪哆嗦着嘴努力发音,忍耐着疼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此刻他甚至说不清完整的一句话。
陶音也想起被扔在路边早已撒了一地的面粉,无端被糟蹋了粮食的他也吼不出来,只好道:“这时候你就别管了,林大夫说你要静养。”
听说林大夫也在,乔溪转过头,果然看到了他。他想不通为什么头忽然那么疼,可他真的没有力气。
而且厨房还没修好,他要回家。
这次制止他的人是林大夫,他那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不要动。”
乔溪闻言也停了下来,终于安静了。
接着林大夫从随身带着的小瓷瓶中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塞进乔溪口中,待到苦涩味道散去后,他头痛症状缓解不少,不似刚才那么剧烈。
那厢,久不见乔溪回来的沈夷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终于决心出来找人。幸好大山哥家不远,他腿长脚程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沈夷光先听了一会儿才放心入内。
见乔溪惨白着脸无精打采坐在椅子上,沈夷光几步上前,很是着急:“你怎么了!?”
他的突然出现吓了陶音一跳,再定睛一瞧,却看到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挤开自己抓着乔溪,立刻跳起来母鸡护崽推搡他:“你干什么!?谁准你碰他了!?”
沈夷光身量高大,陶音根本推不动,他不耐的扭头看了一眼,又回去仔细查看乔溪。
这一扭头,陶音终于看清了沈夷光的脸,再看看他对乔溪的关切不似作假,瞬间瞪大眼睛。
他只不过两个月没理乔溪,他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俊到天崩地裂一塌糊涂的男人!?
难道乔溪失忆后总算出息了,知道换男人了???
第20章
服下药后乔溪自觉好了不少,只是想到被浪费的半袋面还是心疼不已,对大山哥说明了来意。大山哥当然没意见,从柴房里爽快拖出自家竹梯,并表示自己可以帮忙修好屋顶、
沈夷光极其自然的从他手里接过梯子,言语却很冷淡:“不用你来。”
语中隐隐含着一股要跟谁较劲的意味,大山哥没听出来,但陶音听出来了。他双手一叉腰,上下打量了沈夷光一番,像在审视着什么。
反正只要不是何秀才那贱|人,谁都可以和乔溪相配,陶音是对何秀才万般看不上。
既然已经借到梯子,头也没那么疼了,乔溪不好在人家多待,稍作休息就想带沈夷光回去,也正好顺路送送林大夫。
几人将林大夫送至路口,乔溪顺口问了几句小竹子的情况,道:“他这几天都没来我家玩了,还是病着吗?”
听他提起小竹子,林静舟眼中有些黯然,无声叹气:“不太好。”
连林大夫都说不好,乔溪也担忧起来:“怎么忽然病得这么重?那我过些天带好吃的去看他。”
林静舟抿唇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又将手里的白瓷瓶塞到乔溪手里说:“你的药拿好,若再头痛就服用一颗。”
“不过这并非什么灵丹妙药,用多了不好,还是要多多静养,切莫再动肝火。”
“好。”乔溪接过来,感激的说:“谢谢你,路上小心。”
因着林大夫路痴属性全村人都知晓,大山哥会原路将他送回去,两人便一起离开。
等人都走了,现场就只剩下乔溪、沈夷光,和陶音。
经过刚才这么一出,陶音也不再浑身是刺阴阳怪气,却还顾着面子,一副理直气壮不肯低头的模样,傲气的像是多看乔溪一眼都费劲。
可是乔溪记得头疼的时候身边一直有人握着他的手安慰,声音非常轻柔,手心很暖。
“谢谢你。”乔溪面向陶音诚恳道谢。
陶音恍若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跳起来否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不肯承认,乔溪索性也不戳穿。想到陶音胳膊上的伤,他又道:“听人说芦荟汁液有祛疤的作用,改天我找林大夫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职称药膏,把你这儿的疤去掉。”
看陶音的穿着打扮,乔溪猜他应该是那种很在意外表的性格,同时也想缓和一下两人间紧张的关系。即便他手臂上的伤与自己无关,也不知道在他穿来之前他们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看得出,陶音不是坏人。
“你应该也知道,我落水后很多事记不清,哪怕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乔溪缓缓开口,“你说是我支使何秀才打伤这件事,也许是误会。”
听到他说不记得自己名字,陶音抿了抿唇,面上非常不高兴,却又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忍着刻薄的冲动嘟囔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你以为我稀罕你?”
“反正你就是没有心的笨蛋!”
乔溪叹气。
他觉得陶音的这种性格应该是他以前最不擅长接触的类型,也就是二次元俗称的“傲娇”系。和傲娇系做朋友需要一颗大心脏。受得住他们的那比钢针都硬的嘴,分得出他们话中隐藏的真实心思,否则很容易心累。
见他不说话,又想起乔溪头疼还没好,陶音便暗悔自己嘴快,但是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扭头哼了一声,含含糊糊说:“既然你说有误会,那我姑且等你恢复记忆后再听你狡辩。”
说到这,他偷偷瞄了乔溪一眼,想要装得毫不在意,假作大方的自我介绍:“那你记住了,我叫陶音!”
“要是再把我忘记,我就真的再也不原谅你了!”
乔溪点头:“好的,陶音。”
他一句客气又生疏的唤出“陶音”两个字,少年眼眶红了。
别看陶音表现得好像还恨着乔溪,其实这两三个月他也不好过。
他很想提醒乔溪,‘以前你都是和大山哥一样叫我音音的’。但想起面前的乔溪已经失了记忆,根本不认得他,两人中间还隔了那么多的糟心事,就算和好如初,也不知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陶音面上满是伤心失望,乔溪心里忽然很愧疚。
他知道自己不是陶音所期盼的那个“乔溪”,真正的乔溪此刻可能魂归地府,早不在人世了。可这些话他不敢说,怕会被当成妖怪烧死,真心希望陶音如果有一天知道真相后不要怪他。
而有关于何秀才的事,乔溪还想知道更多,便热情邀请陶音去家里坐坐。陶音嘴硬说不稀得去,两条腿却很实诚,到了乔溪家后更是熟门熟路一屁股坐下,看着比在自家都悠闲,一看以前就没少来串门,对院子里每一样东西比乔溪还熟悉。
“你家这狗怎么更丑了?”陶音坐下后嫌弃的看了一眼墙角蹲着的黑狗,哼了一声::“倒是胖了点,没那么寒碜。”
两人说话间沈夷光借着梯子跃上屋顶,将搭好的竹板一一铺好,拿起锤子敲敲打打。如果不是腿脚不便,其实这点高度他甚至不用梯子,随便一个轻功就能跳上来,哪还有大山哥的事。
他在上头看似忙碌,实则密切注意下方两人的动静,靠着灵敏的耳目,几乎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得真切。
岑儿对家里又来了个好看的哥哥感到好奇,不过不敢贸然上前,偷偷摸摸的躲在屋后偷看。
陶音一打眼就看到了他,皱眉问:“哪来的小东西?”
“暂时借住而已。”乔溪给他倒了杯水,又拿出一包果脯给他当零嘴。
陶音果然对这些零食有兴趣,摸着杏干嚼,老神在在的训他:“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是对人心软?自己都过不好,还给别人养孩子!”
“就是因为这样,才被何秀才骗光了钱!”
乔溪耳朵动了动:“他骗我多少?”
陶音翻白眼,“倾家荡产算不算?”
“那时但凡你肯听我几句,别把所有身家压在他身上,至于现在捉襟见肘饭都吃不上!?“
”你总说什么他赶考不易,将来进京一路的盘缠、还有进京后要打点关系,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要不是这祖宅卖不出,我看你连家都不要了!”
陶音说到这气不打一处来:“本来你一个人种那点地就不容易,好容易秋收全都拿去卖了换钱给何秀才。还差点把眼睛熬坏,就为了多赶几份绣工攒钱,隔三差五头疼受不住,都是我背你去看林大夫!”
“我叫你不要过分相信那个贱……”他说到这像是怕乔溪伤心,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下,恨恨地说:“那何秀才看着就不是好人!偏你一头栽进去,一副不值钱的样!”
陶音气愤难消:“你说何秀才承诺会带你一起进京赶考,还说将来考了功名就娶你做夫人……”
“我呸!”他嫌弃的啐了一口,“要不是看你没爹没娘脑子笨又好糊弄,他敢这么哄你?”
“他本是胡说八道,你却信了十成十!结果呢?人家去了趟镇子巴结上李员外,直接成了乘龙快婿,回头翻脸就不要你了!”
他骂骂咧咧,乔溪听得认真。
怪不得他穿来后家里一粒米都没有,还纳闷为什么原主不留过冬粮食和衣服棉被,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这故事很老套,和很多话本里的痴情女子负心汉没区别,只不过换了性别,本质都是一样的。从陶音断断续续夹杂着辱骂的描述里,乔溪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
何秀才本不是桃叶村的人,只因村里新办了学堂,请他过来当教书先生。那何秀才却有几分才华,引得村里许多女孩对他青睐。
而原主因父母早故,又大字不识一个,几次请教后对衣冠楚楚斯文儒雅的何秀才暗生情绪,两人渐渐好上了。恋爱脑上头,身边又没有长辈引导,原主便越陷越深,直至失去理智,无法自拔。
可怜又可悲。
“你就是眼瞎!”陶音说着又骂到乔溪头上:“你为了他和我争论几次,还叫我不要总欺负他。要不是看在你份上,早叫我哥哥们打死他了!”
那时陶音知道乔溪被抛弃,怕乔溪想不开做傻事,紧赶慢赶跑去他家,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听说他被小竹子救下,又听说他失忆,陶音放不下,无数次想看望,又想起他们之间的争执,倔强着不肯来。
“其实……”他犹豫嚼着杏干慢吞吞的说:“大山哥也说你不可能叫何秀才对我动手,让我不要听他一面之词。”
“我心里知道肯定是那贱|人挑拨,没有真正相信。”陶音表情无比落寞:“我只是伤心……我们十多年的情谊,到头来竟比不上你和那个贱人认识一年。”
乔溪默默听他讲完,只有无尽的惋惜。
也许每一个所谓的恋爱脑背后都有他们各自的原因。正如被他占用了身体的那个“乔溪”,可能就是因为太早失去父母才错将垃圾当宝,以为终于找到真心人,长长久久幸福下去。
只可惜镜花水月,终究是错付了。
但乔溪作为一个占用别人身体的外来者没有资格评判他的对错,就算不认同对方的价值观,这个仇却是一定要报的。
他抬起头,无比平静的说:
“你说得对,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沈夷光骤然停下手里的活。
陶音耳边炸起一道惊雷,手里的杏干掉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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