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权臣堆里玩厚黑学 穿到权臣堆里玩厚黑学 第10章

作者:江涵秋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爽文 穿越重生

  邹清许:“沈大人每天都这么早去都察院吗?”

  长煜:“是的。”

  “不愧是沈大人,我辈楷模,真让人汗流浃背啊。”邹清许埋头继续吃饭,争取速战速决,长煜退了出去,一个人有点冷清,邹清许不禁为没有和沈时钊一起用餐感到遗憾,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时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清醒后邹清许仔细环顾四周,吃饭的厅堂里布置的很简陋,沈府的下人也不多,刚刚够用,个个工作量都很饱和,长煜看上去只有十几岁,模样稚嫩,但办事老成,应该打小跟着沈时钊做事,身上的气质也清清冷冷的。

  一顿饭吃得寡淡无味,邹清许吃完饭后便离开了卷王府,没过多久,宫里传来消息,荣庆帝因念梁文正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功勋伟大,特意下旨释放了梁君宗。

  圣旨传下来的时候,梁府的管家和邹清许再三提醒梁文正接旨,梁文正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旨,本是喜事一件,但梁文正脸色严厉肃穆,很快把公公们打发走了。

  梁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梁文正却不怎么开心,梁君宗同样满面愁容。

  荣庆帝放了他,不是因为他无罪,而是因为梁文正,说来有些讽刺。

  梁君宗完好无损,荣庆帝并未迁怒于他,不过是看了梁文正的面子,一切都按沈时钊给邹清许讲的剧本走,邹清许背后冷汗岑岑。

  这就是朝堂。

  迷人又危险。

  饭桌上,梁文正依旧气恼,吃不下饭,他放下筷子端正脸色说:“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还君宗一个清白。”

  邹清许皱起眉头,梁君宗此时平安无事,再查下去无非白白耗费心血,荣庆帝送给梁文正一个大人情,他开心接下即可,没事溜须拍马感恩两句,大可不必扫兴,再说,朝中上上下下没有人脉,查案寸步难行,就算真查出了结果,又能怎么样呢?黑白可以颠倒,是非可以错乱,荣庆帝认定自己贵为天尊,不会轻易颠覆自己曾经的决定。自古以来不给皇上面子,和皇上对着干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他拿起酒杯,斟酌道:“无论如何,君宗平安回来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处朝堂的漩涡里,太多事情身不由已,万事不能都顺心,身体康健,知足常乐就好。”

  梁君宗也端起酒杯,昔日如玉的美男子经过几日风波,眼神澄澈但没先前透亮,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像上好的白玉里掺了杂质,他身穿青衣,对邹清许说:“他们不仅想针对我,也想针对你,自从你成为泰王的侍读讲官后,锦王已经将你视为宿敌。”

  邹清许面无表情地点头,他本想在党争的外围打转看戏,做一名潇洒的清流,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卷进斗争的漩涡,他忽然惊觉在宦海中行游一步一惊,走错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

  在这边的生活并不轻松,时不时需进行高强度的脑力活动,一不小心还会小命不保。

  邹清许只能更加小心翼翼。他看向一脸严肃的梁文正,心里隐隐担忧,与此同时,他还要让梁文正更加谨言慎行。

  又过了一段时日,朝中开始了新一轮的大规模弹劾。

  起初是清流开始弹劾谢止松的儿子谢云坤。

  说起谢止松的这个儿子,谢云坤可谓无恶不作,他从小就是个不安生的主,做学问一般般,但见识多,鬼点子不少,脑子灵光得很,可惜没用在正途上。

  谢云坤在通政司任职,职位不高,确是谢止松故意安排进去的,通政司这个机构不容小觑,各地公文呈送都经过这里,非常适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能没有自己人。

  陆党和谢党拉拢起大臣来,专挑重要的机构和职位,削尖了脑袋往机要部门里插亲信,譬如吏部文选司和兵部职方司,虽说职位不是特别高,但负责官吏的班秩、迁升和改调等重要工作,两党常常为此闹得不可开交。他们一边安插和培养自己人,一边清除和打击异己,

  清流弹劾谢云坤挪用公款,徇私枉法,陆党闻着味儿就来了,朋友永远是动态流动的,陆党跟着添柴加火,谢云坤根本经不起弹劾,但凡与他多加接触,了解他日常的所作所为,便知道这人简直是朝堂的蛀虫。

  谢云坤犯事千真万确,狡辩不得,谢止松经过深思熟虑,上书请辞。

  请辞是假,做做样子是真。

  谢止松在家里浇花,过了冬天,一进入春天,天儿暖和起来,蝴蝶兰便败了,沈时钊看着他修剪花枝,两人神色都很平和,丝毫没有被外事所累,谢止松不惆怅,沈时钊也不担忧,恍惚间圣旨到了。

  谢止松请辞,荣庆帝并未准许,以谢止松公事繁忙为由替他开脱,谢止松平日里尽职尽责,把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大徐,自然没有管教儿子的时间。

  这句话是实话,谢止松知道荣庆帝掌控欲强,对百官多加监视,宦官几乎全是耳目,于是他虽一大把年纪,但天天在内阁加班,加上他衣食住行节俭朴素又讨人喜欢,对荣庆帝还百依百顺,极尽赞美,荣庆帝定不会放他走。

  请辞的时候谢止松便赌荣庆帝不会放他走,他不过是在群臣面前做做样子,平息一下百官的愤怒,结果荣庆帝果真不舍得他。

  沈时钊对此也不意外,君臣间的小心思和小拉扯早被谢止松玩明白了,与其说他相信谢止松在荣庆帝心里的分量,不如说他绝对相信谢止松的实力。

  谢止松的狡猾和不要脸修炼得炉火纯青,在朝中没有对手。

  接旨后谢止松叩谢皇恩,他对送旨的公公们和颜悦色,让管家好生招待,摆上果盘和茶点,又朝沈时钊使了使眼色,沈时钊将为首的公公叫至一旁,把事先备好的金银塞进公公的袖管。

  公公们的脸色更加欣喜,笑盈盈地对沈时钊说:“奴家是真愿意来你们谢府,在这里如沐春风,去某些人的府里,人家把我们当奴才看,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沈时钊动了动眼睫,心中似乎已经猜到某些人指谁,谢止松极其注重收买荣庆帝身边的近侍和宦官,方便掌握荣庆帝的心意和行踪,这次也多亏了宫里的人来信儿,荣庆帝对谢云坤一事很是苦恼,多次把折子扔在一边,谢止松才敢大胆上书请辞。

  谢云坤劫后余生安全着陆后,谢府大摆家宴,谢止松的党羽们并未因此事远离谢家,很明显,谢止松在荣庆帝心中的地位难以撼动,他是荣庆帝一手提拔上来的自己人,想当初谢止松不过是翰林院的一名小官,荣庆帝不时用他充当自己的手套,背几口锅,不时又用他张一下皇权,对抗太后,谢止松一向说一不二,忠心耿耿,当别的官员对他说这不可、那不可的时候,谢止松满嘴可可可,再可爱和好用不过。

  谢云坤被放的消息传出来后,群情激愤,但都敢怒不敢言,陆党溃败,清流们对荣庆帝更加痛心,此举助长了谢止松和谢云坤的嚣张气焰,令人心寒。邹清许几日没敢进梁府,一是为了躲梁君宗,二则是因为梁文正铁定对此颇为不满,自己去了可能撞枪口。

  他想劝自己的老师不妨圆滑一些,不要太一根筋,水至清则无鱼,别看很多人在台下骂的起劲,殊不知让他上位,可能作恶更多。

  但当邹清许隐晦地同梁文正提及此事时,邹清许被大训了一顿。

  梁文正说曾经的邹清许如嶙峋青松,如今的他心性不够坚韧和清白,怕他难以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梁文正还听说他和沈时钊走的有些近,甚至在对方家里留宿。

  邹清许有苦说不出,他之所以去沈时钊家,还不是为了替梁君宗打探消息和求情,碍于当时梁君宗在场,他不想让梁君宗产生心潮澎湃的想法,于是把解释压在了肚子里。

  师徒关系遭遇危机,各自在家冷静几天,朝堂看似风平浪静,但邹清许知道,暗涌从未停歇。

  他虽然觉得梁文正这个小老头太过刻板僵硬,但心里却牵挂着他,梁文正起初得罪了陆党,这波弹劾又把谢党得罪了,而后这两派哪怕不通力合作,凭各自的本事怕是也要铁了心清除障碍。

  邹清许抬头望天,一片浓云压头,像巨大的蒲扇,挡住了天光。

第14章 退休

  邹清许心里有不祥预感后没过多久,他正在翰林院编书,听闻荣庆帝大发雷霆,梁文正闯祸了。

  有人翻阅梁文正曾写的一篇文章,在里面有了大收获。

  梁文正在这篇文章里反复提及宋高宗,宋高宗重用奸臣,迫害良臣,平日里穷奢极欲,于是有人认为他借古喻今,诽谤荣庆帝。

  荣庆帝在用人方面一向有些心虚,他喜欢重用亲信,贤才不一定入得了他的眼。人一旦心虚,便容易破防,荣庆帝在宫里细细研读了梁文正的几篇文章,加上时不时有人在他耳边吹风,他勃然大怒,要摘掉不好好做文章的礼部侍郎头上的乌纱帽。

  梁文正陷入泥潭的背后,自然是陆党和谢党共同努力、携手合作的结果,虽说两党一向不和,整天斗来斗去,但在看不惯梁文正方面,他们有无以言说的默契,不用通气,也不用吱声,一方搭台另一方自觉的唱戏,总之不能让梁文正在高位坐太久。

  于是但凡能在荣庆帝面前说上话的,纷纷火上浇油,铁了心要死整梁文正,只让梁文正下台似乎便宜了他。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都察院的沈时钊。

  君臣罕见一心,荣庆帝可以没有丝毫顾忌的让梁文正下台。

  梁家瞬间立在了危墙之下。

  梁君宗刚放出来没几日,精神还没放松,状态也没调整回来,又遇上此事,他为梁文正不停奔波,邹清许急得嘴里也冒了泡。

  他顾不上避讳梁君宗,两人一天碰一次面,梁君宗不明白荣庆帝为何如此大动肝火,在他眼里,此事可大可小,何况这种阴阳怪气的证据甚至不能称得上是证据,和文字狱没什么差别,然而两党用这种拙劣手段整人屡试不爽,梁文正确实在某些方面对荣庆帝不满,但他一片忠心和清心,天下皆知。

  邹清许安静听梁君宗说完,相比起救父心切、急的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梁君宗,他难得稳重许多,邹清许心里明了,荣庆帝不可能真因为几篇文章就对梁文正失去信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荣庆帝对梁文正这个人本身不满意。

  人心难得,却易失。

  荣庆帝原本是想重用梁文正,不仅给他加官升职,在牵扯梁君宗的案子里,也给足了梁文正面子,但梁大人在某些方面反应着实慢,甚至称得上愚蠢。

  前段日子,谢止松因谢云坤一事请辞,荣庆帝没有应允,反而网开一面,象征性的罚了罚谢云坤,对谢止松的信任和重视一丝未减,梁文正颇为不满,多次上奏要求从严处理,事情最终尘埃落定,谢止松毫发无损后,梁文正便称病不去上早朝以示不满。朝中人懂的都懂,梁大人哪里是病了,分明是对荣庆帝有意见。

  荣庆帝只好专门请太医去梁府问诊,可梁文正依旧不去上朝,如此一来,荣庆帝不仅被打了脸,脸上还很没面子,梁文正是一代大儒,清风道骨,在朝中和民间的影响力巨大,他因为谢家父子不来上朝,显得荣庆帝像个昏君,最后荣庆帝亲自派吴贵去梁府传达自己的心意,梁文正方才病好。

  在谢止松这样富于心计的人眼里,无论梁君宗清白与否,荣庆帝想赏,接着就得了,偏偏梁文正一天天的不蒸馒头要争气,谢党和陆党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梁文正在朝中像个猴一样儿闹。

  一来二去折腾一番,荣庆帝自然心里憋屈,被梁文正激怒,且对他心生不满,逐渐看梁文正不顺眼。

  对拥有至高无上皇权的帝王来说,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替代的,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事实证明,梁文正此人,用着确实不顺手。

  糟心。

  邹清许一直想劝说梁文正,但梁文正的牛脾气根本不给他机会,万事的发生有因有果,终于,天塌了。

  此时不管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任何人在天子面前都是一折就断的春草,邹清许和梁君宗通过气后,离开梁府,他今日急火攻心,一天几乎都没吃饭,此刻分外想念谢府门口的小馆,想吃一碗清汤面。

  当下的欲望来得汹涌,邹清许出发前还想他应该不会碰上什么不想见的人吧?

  他自认为不至于如此倒霉,朝谢府的方向大踏步走去,命运总是无常,好巧不巧,他在街上正想着梁文正的事儿,没看路直接撞上了来人。

  肩膀擦过,似撞上一块钢板,邹清许侧身往前栽去,差点摔下去的时候手臂却被一股有力的力量抓住。

  他回头,对上一双漂亮但冷漠的眼睛。

  一身黑衣的沈时钊把他扶起,又极有分寸感的收回手,背在身后。

  “对不起。”邹清许躬着身子看着沈时钊的下巴道歉,他祈祷千万别撞见不想撞见的人,但和沈时钊偶遇后,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好像并不是很差?

  沈时钊这个人对他并没造成实质性伤害,反而帮了他几回,按理来说他还得报恩呢。可是沈时钊最近干了好几件不当人的事,邹清许心里微妙而复杂。

  朝中这波对梁文正的攻击,沈时钊赫然在前列。

  邹清许闭上眼睛,轻轻做了个深呼吸,等他直起身子时,眼睛也重新睁开了。

  “沈大人。“

  邹清许仿佛有话要说,沈时钊看着他,四目相对,两双眼睛皆如澄澈的清泉,邹清许忽然笑了一下,“慢走。”

  邹清许其实是想说什么的,他想问沈时钊明明心里清楚梁文正的为人,为什么还要针对这位正直的文人。

  但他没开口,有什么用呢?

  在党派厮杀时,真相是最不值一提的事实。

  沈时钊将目光从邹清许脸上移开,他的神色浅淡,看着没有任何情绪,目光虚浮地落在半空:“梁大人与其在朝堂中沉浮,不如解甲归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沈时钊说完,很快消失在人流里,邹清许反应过来回头看时,已经不见沈时钊的踪影。

  邹清许知道沈时钊猜到自己原本想说的话,所以才会撂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个男人总是聪明的过分,还有点神秘。

  不像好人也不像坏人的人,最神秘。

  面馆里,邹清许点了一碗清汤面,他吃得心不在焉,仿佛沈时钊在他对面陪着他吃饭,吃完后他立马重新回到梁府。

  晚上屋内亮起灯,梁文正坐在窗前读书,无论发生什么事,每逢晚上,他总要雷打不动地掌灯在窗前看一会儿书,今日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是梁君宗有难的那几天。

  邹清许为梁文正端来一碗清心败火的绿豆羹,他漫不经心地问:“老师有没有考虑过离开朝堂,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梁文正抬起头看他,两条皱纹横在额间,分外显眼,“何出此言?”

  邹清许坐下来:“与其三天两头担惊受怕,在朝中也不得志,不如回乡传道授业解惑,一样为国为民。”

  今日和沈时钊的邂逅仿佛让邹清许打通了任督二脉,邹清许知道梁文正不是党争的料,留在朝堂里着实要受苦,等着被揍就对了。他为人过分刚硬,一点情面都不讲,傲娇到连荣庆帝都敢惹,纵是有九条命也经不起这么作,于是他劝梁文正不如归去,归去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教书育人,继续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材。

  梁文正眉头紧皱,似在沉思,他让邹清许把绿豆羹放在一旁,邹清许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梁文正似乎并不想和他深入交流,邹清许只好出去后单独将梁君宗叫到一旁,“皇上现在在气头上,说话做事难免偏激,我们得想办法让皇上想起老师的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指望梁文正不如折腾自己,邹清许思来想去,他们要多做几手准备。

  梁君宗忧心忡忡:“现在只要是为父亲求情的人皇上一律不见,上书的奏折一律不看,我不敢过于央求那些清流为父亲说话,如果皇上迁怒于他们,得不偿失。”

  墙上被烛灯映出两道残影,邹清许继续说:“等皇上稍微冷静,我们打打感情牌,老师毕竟曾经教过皇上,他虽然性情过于刚直,不会变通,油盐不进,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徐,他是诤臣,也是贤臣和功臣,皇上总有一天会明白,像老师这样的人不会诽谤他昏庸,只希望他更加勤勉,知人善任。”

  梁君宗点了点头,他为邹清许倒茶,一边倒茶一边说:“这几件事我现在正在做,但收效甚微,可能皇上现在还听不进去。”

  邹清许奔波一路,此刻忽然感到口渴,一口气喝了半碗茶水,“我们得学会利用民间的言路逼皇上尽快想明白这件事,老师的桃李门生遍布天下,我想这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