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虐倾向 自虐倾向 第59章
作者：贰凌灵菱
余琬迎瞥了白��一眼，语气淡淡的，“我看他挺白的，就姓白吧，其他的随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余秀不大高兴，“不跟咱姓余啊？”
“不跟，他又不会留在这儿，等卖相好点儿就卖给他爹了。”
余秀糊里糊涂地出了门，她也不认识多少字，最后还是户籍处的工作人员和她说，“既然孩子白，那就多给几个白字呗，两个白是，三个是��，您选哪个？”
余秀想了一下，余琬迎是小三，那就三个吧。
所以起名白��。
白��在母女二人身边养了几个月，毕竟是要用来卖钱的，两人对他还算不错。
只不过余琬迎忙着接客，不怎么有空管他。
有一天余琬迎难得心情好，想抱抱自己的亲儿子，这才发现白��已经过了尴尬期，变得清秀可爱了许多。
余琬迎像是一位寻常母亲样，把儿子放在床上，一会儿拿着儿子的小手晃晃，一会儿揉揉他的小肚皮，满脸是笑，也逗得白��咯咯地笑，但话却难听得很。
“差不多是时候了，妈妈的好儿子，你要给妈妈换钱用咯。”
可是最后她连张惟礼的面都没见到。
一个助理就把她打发了。
男人西装笔挺，态度温和有礼，话却不是余琬迎想听的，“抱歉，这位小姐，首先，张总会和张太太有自己的儿子，您这个他不想要，其次，这到底是不是张总的孩子还不一定呢，您要不多找几个人问问？”
余琬迎气得直发抖，在张惟礼公司楼下骂骂咧咧了半天，回来的路上把白��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哭得脸通红，一进家门把孩子往余秀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之后他妈整天忙着吃喝玩乐就把他扔给了他姥姥。
换不了钱，他姥姥自然也不会对他多上心，想起来就给他冲点奶粉，想不起来就饿着，也是他命大，虽然小病不断，但还是磕磕绊绊的长大了。
余秀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白��养到五岁。
养育理念是有什么好的香的先紧着我来，要是心情好赏你一口那是我心善，不给你也是应该。
有些孩子被这么对待可能会忍辱负重挣扎生长，但可惜白��不属于这类人。
他胆子小，生来懦弱，不懂人事时还敢大声嚎哭，能听懂后，连哭都是偷偷摸摸的。
这天余琬迎难得回家吃饭，居然提出要带走白��。
余秀自然不太乐意，她好不容易养到能使唤的年纪，连点儿钱都不给就想把孩子带走？没门！
“这可不行，这都好几年了，我对他有感情的好吧。”
余琬迎还能不了解余秀吗，白眼一翻，佯装温柔地拉着儿子的小手，眉眼弯弯，“你愿意跟妈妈走吗？”
五岁的白��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在姥姥这儿要自己洗衣服、洗澡、帮姥姥买这个弄那个，很累。
听楼下小胖说，有妈妈就不会了，妈妈会很疼他的。
于是白��点了点头，声音又奶又软，“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事实证明不是生了孩子就配做妈妈的。
余琬迎带白��走，只是为了满足客人的恶趣味。
白��要给人送酒送烟，时不时还要挨打，而余琬迎手拿两份工资还有客人给的小费，过得美滋滋。
苦日子总有过完的一天。
会所表面是个正经营业场所，以前有人来查时也很好掩盖，但小孩儿出现在这种场所太过突兀。
某次被调查后，经理无奈遣散了这些小员工。
白��又被送回了余秀那。
这次余秀的态度更差了。
“你个小杂种，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我他妈好吃好喝地养你到这么大，你那个破妈手一招你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过去了，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啊，贱货一个！以后让你妈交钱！不然不给你饭吃！”
“狗东西！干什么呢，让你过来给我挠背，没听见吗？！”
“吃一块排骨就够了，你居然还敢夹？不要命了？”
“小杂碎，去给我买瓶酱油。”
……
白��没上过幼儿园，最终能上小学还得感谢和余秀一起打牌的一位阿姨。
打牌的时候白��要陪着余秀，给她端茶倒水，那位阿姨觉得奇怪，这孩子看上去也不小了，今天也不是周末，怎么没去上学呢？
她当面没说，转头就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以为是拐卖儿童。
警察过来了解情况后，对余秀说，“孩子已经7岁了，该上小学了。”
余秀笑得很僵硬，“啊？我们家孩子笨，不上也行吧。”
经过警察普法后余秀才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让孩子上学是违法的。
最后只能骂骂咧咧地送白��去上学。
路上余秀用手狠狠戳了戳白��的头，“小东西，你可得给我好好学，给你买文具花了我不少钱呢，你要是敢不学好，我就打死你。”
白��躲都不敢躲，怯生生的，“不，不会的，姥姥，我会很努力的。”
可白��毕竟没有接受过一点教育，一个字也不认识，输在了起跑线。
看着别的小朋友又会这个又会那个，难过得直抹眼泪。
好在他并不是真笨，一年级的知识也没什么难度，经过努力，慢慢地还是跟上了进度。
那时的白��不知道这其实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
12岁时，张惟礼让人来接白��回家。
张惟礼的助理没说错，他与妻子确实有了自己的孩子，大女儿只比白��小一个月，小儿子才两岁，但是有先天性疾病，夭折了。
而他的妻子汤悦在生小儿子时难产，子宫受损，这辈子都没法再生孩子。
迫于无奈，张惟礼只能选择接白��这个私生子回去。
余琬迎也懒得跟他摆架子或是冷嘲热讽一番，拿到自己想要的钱就同意了。
张惟礼又额外给了余秀一份，顺利接白��回去。
那时候的张惟礼还对白��有期待，态度也算和善，“你叫白��是吧？我是你的爸爸，以后你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这话让白��想起了当时的余琬迎，他不敢回答，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张惟礼还以为是余家母女说了自己太多坏话，而自己又缺席了这么久，所以儿子不能接受自己，因此也并不生气，轻柔地抚摸白��的头，“我会对你很好的，等会儿你会见到阿姨和妹妹，要有礼貌，要和他们打招呼。”
白��点点头，老师教过的，好孩子要讲文明懂礼貌。
可惜汤悦和张晓涵并不在意他有没有礼貌。
张家很大，是白��无法想象的大，这里有各种他没见过的新奇东西，他心里一阵艳羡。
在看到汤悦领着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走过来时，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窘迫，尽可能大方地打了招呼。
但无人理会。
不管是余秀粗俗的打骂还是亲生父亲母亲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以及汤家母女高高在上的姿态，都让白��觉得不舒服。
可是和她们相比，自己太弱小，不要说反抗，不遭受她们迫害都很困难。
余家母女拿了钱就销声匿迹，汤家母女在张惟礼在时虽然对白��也没什么好脸色，但至少能让他吃饱穿暖，一旦张惟礼离开家……
“不许给他吃饭！谁让你叫他少爷的，他配吗？我弟弟才是少爷，他只是个野种而已。”
“告诉所有人，先生不在家时不仅不能给他好吃好喝，而且只要看到他就要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打也好骂也好，吐口水扒衣服都好，反正不能让他好过。”
白��只能躲在房间里，尽量不出门，但张晓涵还是会冲进房间里欺负他。
他开始被迫期待张惟礼的到来。
小学毕业后张惟礼安排他进了张晓涵所在的学校，美其名曰增进兄妹感情。
白��上学比同龄人晚一年，虽为哥哥却成了张晓涵的学弟。
这时白��才知道，除了不幸的童年遭遇，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叫校园暴力。
一开始是张晓涵组织着几个和自己玩得好的同学四处散播白��是私生子的消息，然后像在家里一样对他打骂。
白��不哭不喊不反抗，没过多久张晓涵就觉得没意思了，懒得再理会。
可是渐渐的，白��长开了。
张惟礼顶多算是五官端正，不丑，但也不算多好看，可余琬迎却是千娇百媚楚楚动人，白��把她的美貌继承了个十成十。
男生女相，引人注目。
开始有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他欺负他。
被骂被掐被打被踢被踹被烟头烫被拽头发被泼脏水被扒衣服被造谣……
这样的日子白��过了三年。
他一面心灰意冷，一面又希望以后考个好大学靠自己的力量远离这个地方。
高中时按成绩分校，白��成绩好，去了一中，那些霸凌他的人多数不与他同校。
可剩下的才是最恐怖的。
那些人聪明又残忍，表面是乖巧上进的好学生，背地里打人骂人抽烟喝酒样样擅长。
白��想尽各种办法躲避，可总有躲不掉的时候。
又一次被逮到，白��被人摁在厕所打。
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坚定有力，仿佛是他的救赎。
“你们在干什么？”
领头的人手一挥，让其他人继续打，自己上前一步，“少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揍。”
少年毫不在意他的威胁，不卑不亢道，“我报警了，不怕闹大的话可以继续。”
他不仅报了警，还喊了保安，好学生都怕被人揭开伪装，只好收手。
几人落荒而逃，少年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再有下次，我就告诉校长。”
白��满脸是血，看不清少年的模样，却觉得他和众人都不一样，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是天使来救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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