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死的疯批反派 被逼死的疯批反派 第20章
作者:山月松风
沈照雪原以为元顺帝对自己还算信任,有意在对方面前美言几句,于是便道:“万声寒此人,才略过人,有胆有谋,是今世难寻之谋才。”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晓,自己这一句话,将万声寒的仕途毁得彻底。
他在宫中无依无靠,消息闭塞,消息传到他耳边时,万家已经准备举家搬离京城,去一个偏僻的小镇。
万声寒被草率地塞了一个芝麻大的县官,从此便要远离京城。
沈照雪因听觉敏锐,自小被养在后院,后来又被万声寒保护得太好,那时候心思单纯,哪知晓元顺帝多疑到了这般地步,宁愿放弃一个异常优异的状元,也要将所有可能会威胁到皇权的因素清除干净。
他后悔又慌乱,连夜去了帝王的寝殿,在外跪了整整一夜,念着自己说错了话,是他对万声寒太过看重,是他高估了万声寒的能力。
一夜过去,双膝跪得青紫疼肿,额头磕得头破血流,却没得到元顺帝一句回应。
沈照雪大病一场,神色恹恹跪坐在元顺帝身边,双手无力再提笔。
元顺帝也不恼怒,只道:“若右使身体不适,朕给你休沐几日,好好养病罢。”
沈照雪唇瓣嗫嚅了一下,俯身磕头:“是。”
那段时日过得浑浑噩噩,他不知道外界的事情,得不到万声寒的消息,只能在宫中度日如年般等着。
直到某天夜里陈诗偷偷推开了他暂住的殿门,将他从梦中摇醒,小声道:“舅舅,万长公子给你传信了,今夜你便出宫去,他在万府门外等你。”
沈照雪勉强打起精神来,怀揣着希望和期盼,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在陈诗的帮助下离开宫。
然后……
他没能如愿见到万声寒。
沈照雪忽然一个激灵清醒了,睡意散得一干二净。
昨夜发生了什么其实他已然记不太清楚,原以为自己只是在梦中嚎啕大哭了一顿,听万声寒的意思,他竟是自行醒过来了。
万声寒昨夜也在此处!
他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照雪呼吸一滞,忽地便被呛到,蜷缩着身体重重咳起来。
万声寒叹口气,起身靠近了床榻,俯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这么急做什么?怕我听到什么秘密么?”
沈照雪险些咳得更厉害,勉强止住下来,推拒着对方的靠近,“我能有什么秘密,哪有长公子秘密多。”
他还是怀疑万声寒大概知道些什么东西,否则怎会与前世差别如此之大。
他总觉自己已经很了解万声寒了,他清楚自己曾经说错了话,害得万家到了那样的境地,万声寒会恨他入骨,就像这个世间所有厌恶他的人一般无二。
他才是那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
自从陈诗将他绑在皇位上,被人一剑刺穿腹部,又被关在诏狱受尽刑罚,万声寒没来看过他一眼。
想必已经恨他恨到连见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了吧。
但到了现在,沈照雪已经不能再信誓旦旦说出自己了解万声寒这般话了。
他开始看不懂今生的万声寒,甚至开始感到陌生。
记忆里的那个人的模样和性情已经开始逐渐模糊,找不回来了。
沈照雪闭了闭眼,摇摇脑袋。
正欲开口,院外忽然来了人,同万声寒道:“长公子,大理寺卿徐大人来见,说有要案需查。”
顿了顿,那人又补充道:“五皇子殿下也来了,说是要带沈少爷回皇子府。”
第22章
沈照雪眸光一亮,忙起了身道:“我这便去。”
方一迈了步子,万声寒忽然拽紧了他的手腕,将他扯回身边来。
沈照雪踉跄了一下,被对方揽住了腰肢,勉强稳住了身形。
但等他要挣脱对方的桎梏时却失了效。
万声寒紧紧掐着他的腰,用了劲,掐得沈照雪半边身子蓦地酸软无力,只能闷哼一声倚靠在他肩头。
万声寒咬牙道:“在这里呆好,哪都不许去。”
沈照雪愣了愣,忽然想,万声寒这般几番阻止他同陈洛见面,莫不是还喜欢他不成?
想法刚出,他忽地便笑了一下。
如今倒是担心他被陈洛看上,担心他当真跟着陈洛走了。
前世的时候怎么不见万声寒着着急,怎不见他说一句实话。
只将他哄骗出宫,说要带他走,最后给他留下几句谩骂,踩断他的手指,害他回了宫又受罚。
早这样……
“早些时候这样,”沈照雪微微仰着脸,同万声寒轻轻道,“是你自己不闻不问,故意无视我的处境,放任我在府中受苦。”
“我如今眼瞎,又浑身怪病,你们万家人人嫌弃,早想将我弄死了吧。”
抓着腕骨的手骤然收紧,抓得他一阵生疼。
沈照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万声寒便又蓦地松开了手,似乎正强忍着怒意,勉强保持着冷静,道:“从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陈洛这人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你心思敏锐,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没必要为了你所谓的一些计划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现在倒说起对不住了,”沈照雪冷笑道,“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都已经死了。
他在宫中沉浮十年,被迫沾上了无数人的血,整夜整夜噩梦。
而他万声寒却在外另娶他人为妻,像是早便将他忘了。
还恨着他,厌恶着他。
沈照雪的身体隐隐颤抖,他觉得身体很痛,大约是情绪过激,又撑不住了。
他本应当冷静些的,可是实在没有办法。
他本就不是什么沉稳的性子,少时敏感又温润,后来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时甚至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他疯得太彻底,后来在朝堂上鲜少有人敢忤逆他的决断,倒真让陈诗稳坐了几年的皇位。
如今思及往事,他又怎么控制地住,险些便要将前世之事脱口而出,尚且还记得自己如今已经死而重活,有些话现下并不能乱说,否则很有可能招致杀生之祸。
但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胸中掩藏了很多年的苦闷和怨怒。
万声寒已经恨了他十年了。
他不怪万声寒恨他,他知晓自己那一番话出口毁掉了整个万家的未来,也毁掉了他的未来。
从万声寒的爹娘因在举家搬迁路上遭遇流民暴动而死亡之日起,他和万声寒之间的恩恩怨怨便早已纠缠不清了,说不清楚到底谁对谁错。
那段时日沈照雪甚至想,万声寒本应该带他一起走的。
那样的话,死在暴动里的人,便会多一个自己。
他成了一个再也不会说话的死人,便无人再将所有错处都扣在他的头上,让他来承担所有人的怒火和愤恨。
他担不住。
沈照雪急速地喘息着,脑袋阵阵发晕,连意识都断去了一瞬。
等再回过神来时,他感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揽着肩。
周遭的一切都像是隔了水幕,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见万声寒说:“别乱跑,别跟着五皇子走,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沈照雪张了张唇瓣,却没说出话来。
他没什么想要的,他只想复仇。
留在万声寒身边,这个目的便永远没有机会可以实现。
万声寒喜欢他,如今便已经这般掌控自己的自由,若真听了他的乖乖留在万府,只怕往后都要成为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沈照雪没说话,只沉默着,被对方搀扶着离开偏院,去到正厅。
五皇子身份尊贵,坐在高位之上,身边站着大理寺卿徐收。
家中长辈都在此处,万家家主早已经退出朝堂,但身上还挂着一道清闲官职,与徐收之间倒没什么尊卑可言,皆站在一处等着沈照雪过来。
陈洛心中总觉气闷,他早该知晓沈照雪是那么听话顺从的性子,想是万声寒养他养得久了,早便已经离不开了。
当时便应当先将人带回自己府邸里关起来,也不至于等到这个时候才能来,还不一定能见上对方一面。
万声寒这家伙儿只是一介书生,又并没有什么官职,只是一个世家的子弟,长辈都言他往后会有大出息,听闻卦言也是这么说的,竟还真让他猖狂起来,胆敢与自己作对。
陈洛脸色难看,居高临下瞧着门外,催促道:“来了没,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沈家少爷的眼睛本皇子也已经瞧过了,直接将万景耀抓了便是。”
“殿下,”徐收在一旁小声提醒,“证据尚且不足,不能如此草率。”
他附耳过去,同陈洛耳语,“陛下近几日正看重小皇子陈诗,殿下断不可在这个关头惹怒了帝王。”
陈洛话语一噎,心道有理,便不再开口了。
又等了片刻,终于瞧见万声寒搀着沈照雪慢慢靠近。
沈照雪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瞧不见东西让他的行动犹疑迟缓,大概是担心自己会摔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陈洛一见他来,忙起身想要来迎接。
他的心当真已经被沈照雪勾走了,昨日在街头又瞧见了柳无忧,竟觉得柳无忧此人也没什么趣味,寡淡至极,不如沈照雪那般诱人。
他对柳无忧失去了兴趣,又愈发想要拥有沈照雪的依赖和亲近,于是才亲自去了一趟徐府找了徐收,将万景耀给沈照雪下毒一事说了。
万景耀这个怂货,自被传唤来便一直瑟缩地匍匐在地上,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反倒是他的父亲一直在旁同徐收辩解。
陈洛心道这人连自己有没有做这等事情都不敢说,多半都是真的。
他本打算绕开万景耀,却被徐收抓住了手臂。
徐收冲他使眼色,提醒着他,目前他的一言一行还在元顺帝的眼睛里,不能做太多错事。
陈洛喜欢男人的事情至今还不曾告诉外人,更没叫元顺帝知晓。
元顺帝如此多疑,他若表现得太明显可就糟糕。
于是犹豫片刻还是站住了脚,眼睁睁瞧着沈照雪被万声寒扶着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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