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死的疯批反派 被逼死的疯批反派 第4章
作者:山月松风
沈照雪心想,明日该试探一下春芽,将事情问清楚,他才好继续行事。
床幔外的脚步声响起来,万声寒离开了他的院子,将屋门紧紧合上。
沈照雪小憩了片刻,脑袋清醒了一些,才发觉似乎无人给他送药。
万声寒莫不是还想病死他不成?
沈照雪着实有些生气,从榻上强撑着爬起来,俯身套上鞋,慢慢挪动到门口。
他伸出手去,却没能将屋门推开。
沈照雪茫然了片刻,又试了试,最终发现屋门被万声寒从外头锁了起来,算是断绝了他所有可以离开的路。
沈照雪险些气笑,心道这万声寒竟然当真想要病死自己。
他如今还未进宫,也没有一官半职,便是一个寄人篱下无依无靠的孤儿,与万声寒无冤无仇,先是看着他受人欺辱,后又做出这种事。
总该不会是自己曾经认错了人?
沈照雪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快要掐出血来。
他沉默不语,回到榻边呆坐在窗前看雨。
这个梦境太真实,又十分陌生,他感觉到不习惯,又找不到离开的办法。
沈照雪视线微微一转,盯着跳跃的烛火出神,想着若将烛火打翻点燃屋子,或许能把这道梦境烧毁得一干二净。
这样,他就自由了。
于是他起了身,对着烛台伸出了手。
烛火灼烫了手指,他微微清醒了些,忽然记起来,今日将他玉佩丢进池塘里的那个人,他还不曾报复回去。
他还不能死。
于是他又收回了手,躺回榻上,阖眼睡去。
*
第二日雨过天晴,沈照雪的窗门却紧闭着,屋中一片寂静漆黑。
春芽轻声开了门进屋给他通风,却不见榻上的人有清醒的迹象。
春芽悄声上前去,撩起床幔才发觉沈照雪面颊通红,唇色却十足苍白,额头盗汗,紧闭着眼沉重地喘息着。
春芽心下一惊,伸手去探了探他的体温。
烫手。
昨夜万长公子走时分明已经退了热,怎么一夜过后又反复了起来。
春芽焦急地取了手帕为他擦汗,之后匆匆去了前院告知万声寒。
万声寒今日未去书院,闻言转首瞧了瞧天色,屋外日光明媚,蓝天白云,是个宁静的夏日。
他拨弄了一下茶盏,淡声同侍从道:“去请万家的门客章术先生。”
“长公子,”侍从有些犹豫,“老爷说不让您与章先生过多来往。”
“无妨,去请。”
“是。”
万声寒将书本合上,语气有些凉薄,同春芽说:“你家主子倒是难养,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贵客,须得我万家如此尽心招待。”
春芽一时有些气愤,比划着手势:万长公子若是嫌弃我家少爷,我们便离去,用不着万家假好心。
万声寒冷笑道:“你们最好说到做到,别又只是嘴上说说。”
沈照雪自幼身体不好,诸如此类事件并非头一次发生,一旦天气有变,或是情绪大幅波动便会生病。
这般难养,也不怪万家人嫌弃。
万声寒将书扔在桌上,提着衣袖起了身,去了偏院。
那时候沈照雪已经醒了,昏昏沉沉躺在榻上望着晃动的床幔,空白一片的大脑无法思考,只是一直重复着那一日的大雪。
他觉得身体很痛,连同心脏一起被冰冽的霜雪戳穿了无数的洞,空荡荡地灌着冷风。
眼前有些模糊,他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走到身侧,于是轻声开了口,问:“我死了吗?”
脚步声顿了顿,过了片刻,万声寒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带着些许刻薄,道:“看你如今还能胡言乱语,不是还活得好好的,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
沈照雪有些烦躁地合上了眼。
风霜肆虐里,他看见万声寒冲他张开了双臂,似乎是想要讨要一个拥抱。
但沈照雪没给他想要的东西,他抽出了剑,带着数不清楚的愧疚和思念,还有报复的快感和恨意自刎,去寻找那个已经被他丢弃在从前的万声寒。
他没有长命百岁,也没有平安顺遂。
生死都不由己,唯一一次自由便是死亡的前夕。
万声寒便知道沈照雪不会给什么反应,像是没有什么自主思考的能力一般,实在是让人感到无趣,连话也不愿多说两句。
见他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便轻嗤一声,转身离去了。
沈照雪有些疲惫地睁开了眼,望向空荡的屋门外,轻声问春芽,“我是有何处做错了么?为何他这般待我?”
春芽险些落泪,比着手语说:少爷很好,少爷真心待万长公子,是他不领情,从不愿好好同少爷相处。
她抓着沈照雪的手,过了片刻又放开,问:少爷,我们一起离开万府行么?
沈照雪懵了一瞬。
从不愿?难道一直是万声寒对自己不闻不问?
这与前世压根没有相似的地方。
沈照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只觉得一直以来在心中建立的高墙一瞬间倒坍殆尽。
他原以为死之前万声寒恐怕恨透了他,重生回来还能见一见当初纯情的对方,没想到竟是如此。
那他先前的那些暗藏的思绪竟都是一厢情愿的。
沈照雪顿觉幽怨,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性情大变,于是只能强忍着,回忆着自己从前的模样和语气,轻声道:“再看吧,春芽,我们如今离开万府,或许没有活路。”
前世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他必须再次入宫,将一些事情提前拦下。
若是拦不下,也得先做好完全的准备,这般才能对得起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重活的机会。
沈照雪始终不知道元顺帝召他入宫的缘由究竟是什么,既非看中容貌,也与才学无关,只是将他放在身边,倒像是要亲自监视一般。
前世有很多地方都略显离奇,他那时当局者迷不曾发现,如今却细思极恐,隐约发现事情有所端倪。
被元顺帝召入宫之后万声寒曾给他送过信,说想到了办法能够带他离宫。
沈照雪满心欢喜地等着万声寒来救他离宫,他们说好了要一起隐居避世,最后只等到了事情败露时,元顺帝轻飘飘说出口的一句刑罚。
他在冬日的大殿里跪了一整日,病弱的身体撑不住这样的惩罚,之后大病一场,整整一年卧病不起,还落下了病根。
从始至终,万声寒都没有再联系过他。
他在宫里那样水深火热的地方挣扎了大半年,曾经想尽办法送出去的信件被递回到他手中,万声寒只给他留了一句“一刀两断”,彻底与他走向了不同的命运岔口。
沈照雪这一辈子过得一点也不顺遂,他恨着这整个天下,更恨万声寒。
若非当初他许诺了自己,他或许根本不用遭遇到这般锥心的痛楚和悔意。
也根本不可能成为让整个大燕都恨之入骨的奸臣沈照雪。
沈照雪轻咳了一声,忍着身体的不适从榻上下来,问春芽:“万二少爷呢?”
春芽瞧了瞧天色:二少爷现在约莫在书院。
沈照雪垂下眼咳着嗽,道:“守在此处,不要叫人进了屋。”
他从正门出去,左右绕转,最后消失在小径深处。
万景曜根本志不在此,从前便时常逃课,万家家主训斥过多次也不见他收敛。
沈照雪在万景曜的书房转了一圈,从桌案找到了一些火药,大概是他与那些世家炸鸟窝时留下的。
沈照雪捻了捻指腹上的灰末,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丢下了火种。
第4章
万景耀小院子走了水,下人忙里忙外一整夜,连带着万声寒也未能好好休息,情绪多少有些糟糕,阴沉着脸站在别院门外训斥万景耀。
万景耀不怕自己的爹娘,也不怕大伯和伯母,唯独最怕自己的表兄,如同鹌鹑一般缩着脑袋不敢吭气,只道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走水。
万声寒有些心烦,在外等了一会儿,章术从里头出来,道:“火药遇了火种,所以才燃起来的。”
万声寒知晓表弟平日喜欢跟着那些纨绔子弟爬树摸鸟,心知这火药是他自己带来的,只是好奇火种的来源。
问遍了府中的下人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万声寒道:“景耀白日不在府中,火种又不会凭空出现,必定有外人进入,失职之人自行扣罚。”
顿了顿,他又道:“万景耀,这几日不许出府,好好在府中看书思过,每日我会查你的课业。”
万景耀有些怵,小声道:“表兄,你自己还忙着科考,便不用亲自差我课业了吧。”
“你爹娘将你送到这里,我父亲管不了你,便由我管。”
他不容置疑,走水一事尚有蹊跷,他是家中长子,需要开始替父亲担负起家中的重担,行事不能马虎。
于是训斥完万景耀便同章术一同离开了别院。
章术道:“关于放火之人,长公子心里可是已经有了决断。”
万声寒沉默了一会儿,小径上蛐蛐声隐约响起,府中一片静谧,他转开视线瞥了眼远处偏僻的院子,半晌才道:“尚不清楚。”
“卦言已经有解,”章术放轻了音量,“变了。”
万声寒还是沉默着。
一直等到转过弯去,府中大门近在眼前,他才开口问:“卦言......真的准吗?”
“或许吧,”章术笑了笑,“往后的事情谁也无法提前经历,不到那一日,又怎能知真假。”
章术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外,侍从合上了大门,万声寒在夜风里伫立许久,阴云遮蔽了明月,他这才抬起步子,往偏院去了。
沈照雪的风寒还未好全,服用了药物以后已经退了热,如今没有睡意,正靠在床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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